“……吃。”
就这样,周辅深好不容易要动筷了,又道:“……伤口疼,夹不起面。”
“你不要得寸进尺。”江燃立刻警告道:“你伤得明明是左肩。”
周辅深默默消停下来,江燃也趁他吃面时,坐在他旁边仔细观察了下伤口,那里缝合好后仍然时不时渗出血来,江燃见状用消毒棉花给他擦拭了几回,最后又涂了层伤药,才扯出一卷纱布将伤口里三层外三层的包扎起来。
这样看起来就舒服多了,江燃满意地把毯子扯起来盖住他受伤的左肩,然后抬起头,就见周辅深正一错不错地凝视着他,两人的距离堪称近在咫尺,甚至周辅深只要再低点头,两人的鼻尖就能相碰。
周辅深轻嗅着从他发丝间散发出的浅淡香气,低声道:“燃燃,假如我从今天开始竭尽全力去做你想要的那种男人,你还会给我一个机会吗?”
江燃垂下眼,盯着毯子上扭打成一团的鸡崽,叹气道:“我说过太晚了,周辅深。”
“为什么?是因为那个姓乔的小子吗?”周辅深目光陡然冷却下来,锲而不舍地追问,可忽然间又像是怕得到肯定的答案,转念变了卦,摇头道:“不……还是算了,我不想听……”
江燃一言难尽道:“他现在是我的外甥,你……你不在的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
“是吗?已经足以让你彻底抛下我迈步向前了是吗?”周辅深低下头,手指插进发间痛苦道:“可我还没有变,燃燃……我始终爱着你。”
江燃拧着眉,神情间明显不欲多谈:“但我不想再重蹈覆辙了……你吃完消炎药后就去睡一觉吧——”“你让我去睡你和别的男人躺过的床吗!”周辅深陡然握起拳头砸了下茶几。
“周辅深!”江燃也毫不退让地气势汹汹道:“别逼我把你扔回纸箱!”
“……对不起,我错了。”周辅深立刻顺从下来。
“现在把药吃了,然后去房间睡觉,要换的睡衣我已经给你搭在床边了。”
“好。”
江燃看他听话地吃了药,又一声不吭地走向客卧,顿时内心震惊——这招居然这么好使,他是不是应该拿笔记下来?
默默地跟随周辅深的脚步来到客卧,江燃看着他换好衣服爬上床,心中不由产生了一丝丝异样。
——有一瞬间,江燃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他竟然觉得这样把周辅深当成一条偶尔不听话的大狗来养也不错。
但很快,周辅深就打破了他这种幻觉。
他嫌恶地盯着枕头道:“我能闻出这上面有其他男人的恶心味道。”
江燃深吸一口气:“不然你还是住纸箱吧。”
周辅深安静了。
等江燃打算关上门时,周辅深又开口:“燃燃……”
“还有事吗?”江燃冷着脸问。
周辅深顿了半晌道:“你换沐浴露了……我不太喜欢。”
砰地一声,江燃猛地摔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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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窗外传来吵人的孩童嬉闹声,江燃从朦胧中醒来揉了揉眼,才发现时间已经下午了,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间睡了过去。
之前收拾完碗筷,又换了个沙发套后,他便躺下来用手机查了下有关精神病人出逃的问题,而回答大多不容乐观。
基本都是说精神病人属于无行为能力人的,假如不是走正规流程出院,那必定是要由医院负责回收,又或者人性化一些的,考虑到促使其出逃的因素,可能会选择通知家属来处理。
但这个医院既然敢给周辅深违规用药,估计也不会这么仁慈,再者说就算通知家属,以周辅深之前提及周成业的表现来看,大约也是行不通的。
——能让一贯偏袒放纵儿子的周成业彻底失望,以至对身处精神病院的周辅深不闻不问,江燃猜想一定是很严重的事。
所以思索再三,他到底还是打消了联系周成业的念头,毕竟总不能在知道周辅深在精神病院的遭遇后,还若无其事地送他回去那个火坑,江燃自认还没有恨到非要周辅深毁灭的程度上——这无关旧情,只是作为一个普通人最基本的怜悯。
可是这样一来,就代表在找到妥善的解决办法之前,他就不得不暂且将周辅深窝藏在家中了。
思及此处,江燃叹息,明明当初是他提出把周辅深送进精神病院的,现在却为怎么让对方脱离那里而发愁。
唉,只能说千金难买早知道,当初和周辅深第一次见面时,他就该相信自己的直觉立马拔腿就跑。
搂紧抱枕,江燃心中一团乱麻,这时客卧突然传来门把手被反复转动的声音,他闻声连忙站起身,跑过去隔着门板问道:“你要干嘛?”
周辅深像受了天大的冤屈般,在里面不敢置信地问道:“你把门从外面锁住了?”
“没错,是我锁的。”江燃理直气壮道:“你要干嘛直接说,要上厕所的话客卧里带卫生间。”
“……你打算把我一直关在里面吗?”沉默片刻,周辅深又问。
江燃道:“鉴于你的前科,这样让我比较有安全感。”
“那我要是饿了怎么办?”
“这你不用担心。”江燃早有准备:“等会儿我就叫个工人来在门板下面开个那种供宠物进出的活动门,以后饭就从那儿递进去。”
里面没了声音,就在江燃以为这是周辅深爆发前的隐忍时,后者忽然开口了:“燃燃……你果然还是心疼我的。”
江燃:“………”
他真不知道周辅深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不过转念一想,对于无家可归只能到处流浪住纸箱的人来说,有个地方免费供吃供住就已经是天上掉馅饼了,活动空间小点又算什么?更别提伺候自己的屋主人还是自己心心念念想要复合的对象。
——这么看来,周辅深的确是该偷着乐啊!
江燃抿了抿唇,又不甘心起来,狗好歹可以逗人开心又能看家,而把周辅深这么圈起来完全就是白养,一点用处都没有,还需要他费劲巴拉照顾。
正闹心着,安装宠物门的工人就上门了,江燃连忙让周辅深躲进卫生间。
确认周辅深藏好后,江燃前去开门,将带着箱子的工人带到客卧前。
“奥,这种材料可以切。”工人道:“但是得先把门整个卸下来。”
江燃道:“那就卸吧。”
他寻思弄个宠物门也不亏,反正现在没人管他了,等把周辅深送走了,他完全可以养个真的狗,到时候就把这件客卧改成狗房。
这么想着,工人已经动手拆门销了,一边还问道:“对了,您家的狗呢?我得先量量它的尺寸才好切。”
“啊?”江燃被问了个措手不及,愣了一瞬然后支吾道:“它……它挺凶的,都怪我从小就没教育好,见外人就呲牙,所以我给它关起来了……尺寸的话……你就自己看着弄吧。”
“哦,这样啊,那好嘞!”工人一松手,整扇门应声朝里倒去。
与此同时,客卧内的卫生间传来一阵狗叫:“汪,汪!呜汪!嗷呜——”工人吓了一跳:“哎呦,这动静不小啊,离近了听都震耳朵,个头得挺大的吧?”
江燃硬着头皮道:“呃对……他、他是烈性犬。”
工人同情地看着他:“这种狗精力最旺盛了,你这二百平估计也不够它祸害的吧?看这床单,都被霍霍成啥样了。”
江燃闻言朝床上望去,就见薄毯正乱糟糟地窝在一起,浅色的床单上也蹭了些汗液与灰尘混合的污迹,场景很惨烈。江燃见状登时叹气,床单都这样了,想也知道周辅深身上的睡衣会是什么德行——毕竟是在下雨天的纸箱里待了一晚的人。
看来待会儿又要有活干了,江燃痛定思痛,你妈的,为什么。
或许是从他表情中读出了悔悟,工人支招道:“你们小年轻养狗就是太惯着了,还让它上床!这要搁我家,见一次打一次,打老实它就能长记性了。”
话音刚落,卫生间又传来“猛犬”的吠叫声,并且伴随着爪子挠门声。
“诶?这狗还能听懂人话么?”在工人惊疑的视线中,江燃连忙跑到卫生间前,道:“大哥……你说得有道理,我这就去管教管教他!”
说着便给卫生间开了条小缝,迅速钻了进去。
刚合上门,他松了口气,转头就气势汹汹地冲周辅深吼道:“反了你了!供你白吃白喝还敢跟我叫板,你叫什么?”
周辅深蹲在地上无辜道:“狗就是这样的,你跟它讲道理它也听不懂的。”
江燃压低声音质问道:“你是狗吗!?”
“如果燃燃喜欢,完全可以把我当成你的狗来养。”周辅深仰头用忠诚的目光望着他道:“我会很听话的,只要燃燃别把我赶出去,我可以做一只狗能为你做的一切,我会每天都乖乖待在家里等着你回来,只要听见你的脚步声就会很开心,见到你开门就会扑过去,绕着你脚边转圈,把你扑倒舔你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