兆青是谁都无法逆转任何事,这不是人祸可以避免,不是传染病可以隔离可以防疫。
天灾,不是一个人几个人一个国家的人可以避免的。那是一个发生在星球上某个位置的绝对力量,大自然一怒不可防御无从躲避。
兆青看着电话逐渐暗下去的屏幕。他把心思往这上面想时,周遭的任何微小的信息都被放大,移动通讯早晚都会断掉。
兆青看着手里面的iPhone突然笑了,科技通讯设备是不一样的。他回忆着曾经在视频网站上看过的画面,在那情节中人类还没有这么高能的触屏手机。只是那些画面也许并不是创作者的空想,而是在某年某天会真实发生的事情,就如现在。
人类早晚是要把自己的家园玩坏的,至于恶果是谁来尝,哪一代尝从来都不在糟乱之人的考虑范围里。
在这里的兆青,是碰巧是刚好要尝到苦果的那一批。越是混乱越是无法停止思考,越不知道做什么越多没用的念头冒上来。
兆青停止回忆,既然身在其中那就不在多思。生活的每一刻都是真的,吃的饭是真的,康纳夫妇是真的,承的恩是真的,陈阳…也是真的。
那些吻都是有热度的,真实的悸动,兆青的心脏还在他掌心下有力的跳动。他将自己重新摆在生活里,他不能否定他所见的任何一段,因为他无法否定自己的存在。
兆青打开网站,网线光缆似乎还算坚固。交通情况机场全线停飞、火车站被淹、地铁倒灌、路面公交车还在硬撑,他不能坐以待毙。
兆青走到窗口看着下面及膝高的水盘算着着,他的车底盘不算矮,但就算能开动按照他的水平也开不到洛杉矶更进不了墨西哥。
兆青查看了一下这个房间里面的东西,又看了看自己的存货。他做了个不成熟又艰难的决定,他决定留在西雅图。
陈阳最后一个电话也告诉兆青,别离开他们的房子。
那好,就留下。
第14章 第14章(重修)
事发仓促,兆青心里的不安升到定点,他觉得这一次不是简简单单的自然灾害。
兆青虽然可以很快下了决心留在这里等待,但他仍是心慌的不行又给陈阳追了几条信息,他在短信中多番嘱咐提醒陈阳尽可能的到南半球去。
兆青不知道自己的这个讯息是否切合实际,不确定陈阳是否能收到,他只有反反复复的发短讯才能缓解自己内心的焦虑。
人在慌乱中反而会胡思乱想,兆青的脑中出现了很多画面,他希望陈阳能够看到短讯回来或是能够挺过这一切,这样他们也许还有相见之日。
也许还能相见,这句话在兆青心头滚过撩起一片焦火。在灾难中的分离,一秒就会将人们割裂到两个世界中。
如果巨浪真的飞起,身在海岸线上的西雅图一定会是被海水洗礼的第一线。哪怕巨浪是兆青的幻想,西雅图即将要经历的是飓风或大陆板块的陷落,可对于渺小的人类来说一切没有差别。
兆青他拥有一个小世界终有出路,而陈阳怎么办?
兆青忍不住幻想陈阳在可以得到救助的地方,这样环境恶化到了最坏的那一刻,至少他这两辈子唯一一个表达过爱意的男人能活着会得到很好救助。
兆青他不敢想最坏的情况,如果这是波及全球的灾难根本没有安全的地方怎么办?如果没有伊甸园也不再有避风港陈阳要怎么办?
兆青不会离开这里,他对自己很了解,徒步在水中行走即使避过了所有陈阳所说的暗涌,他也走不到洛杉矶。与其在途中送命或亲眼见证自己的退缩,还不如留在这里按陈阳说的做,好好在家等着陈阳。
再说兆青本就比这世界上的所有人都多一个世界,必然有更大机会活下去。以后只要通讯恢复他和陈阳还有联络的机会,或者通讯永远不恢复只要兆青留在西雅图也许陈阳还会回来。
所以事情还没有兆青想的那么坏,也许他能活下去、他的爱人也能。
然后他们某天也能再次相见。
思绪万转间兆青安抚住自己,他恢复行动力拿出来插排把所有能找到的充电宝都充上电,电力迟早会失效他需要更多更稳定的能源。
还记得那时候充电宝在美国并不流行,好多都是他托国内的网友海淘或是自己回国采购藏在小世界仓库中躲避安检带回美国的,是近一年美国刚开始有那些毫安数很小的充电宝。
兆青在现实生活中相对安静孤僻,但只要一上了网却能得到天南地北的朋友,他生活里所需要的华夏产品都是通过这些同胞空运而来。他们有个论坛群.交.浅言深,从未见过却知根知底。
现下群里炸了锅,不止兆青一个人在末世预告,也有其他人在散布着即将突逢大变的信息,兆青也趁着网络没断在群里留着言,可未等到几句有效的回复网络便彻底断开了。
兆青重新阅读着这些群友在离线前所发出的群消息,他发现每个人的论调内细节有所不同但指向完全一致,末世即将开始。
兆青重新启动路由器和电话设备好几次,但跨市的通讯完全被切断路由无法启动,本市内的热线全部占线。通讯被切断让他更坐不住,他站在窗口看了看外面的雨水…
虽然兆青他去不了洛杉矶,但不代表他去不了楼下的便利店,他想着穿上外套跑下楼。
便利店里还有人坚持上班,兆青上了几个台阶进入店里,店员正在往外清扫积水,来买东西的人比他想象中要更多。
周遭的气氛完全变了,人们像是突然被按下了不存在的预警键猛然进入囤积状态。每个人都变成了仓鼠,尽可能的多次多量的往自己家里转移着资源。
兆青也不明白自己的未来到底会是什么样子,越多人慌乱他也跟着越慌,很多令人惊悚的场景不断出现在他眼前。
也许这只是一场普通的自然灾害,但兆青逃不出这种惊弓之鸟的感觉,最后只能破罐摔的向做什么便做什么,一切随便吧。
兆青看着货架产品种类已然不全,店主应该很久没有补货又突逢购买潮。
兆青选择了几把手电筒又买了很多电池,接着扫荡了被剩下的糖果和调料,即食商品他也买了不少。
反反复复的采买让兆青上上下下走了十多趟,一楼已经全然被水泡掉没修好的电梯更是没机会再次启动,平时爬两次七楼腿打摆子的他这一次却感觉不到累一样。
店员结了两三次账发现还是兆青的时候笑了。兆青也难得主动开口和店员解释,说想多买些东西在这样的天气下安自己的心。
店员也跟着话头说他能理解,连自己也准备了不少东西。
在这样持续的异常天气下,大部分人都会有所应对,兆青的异常被淹没在群体的焦虑中,谁也没功夫去观察身边的人只希望搬回更多东西到自己的家里。
忙到下午一点多,陈阳家得空的地方都被堆满了,兆青吃了两块士力架补充体力,又喝了些水缓解口中的甜腻咸味儿,但他仍是像屁股上长了钉子,只要坐下就会不停地抖腿。
过了一会儿兆青又站起来穿上外套,他能去便利店那就应该能去稍微远一点的地方。
还好本市的移动网络还算稳定,兆青边下楼边打了个电话,似乎除了联系不到陈阳和市政服务热线之外他能找到他需要的所有人。
鬼使神差,这些电话号码兆青几年前就存过,他借着高中生调研的机会和这些供给能源的老板都聊过,只是他从来没有想过还能有再次联系的那一天。一来是他没有那么多余钱,二来是他不敢大张旗鼓的做这件事儿,三来也是觉得没有必要。
而现在庞大的不安袭击着兆青,昏暗不明大雨未见停歇,冰雹似乎小了点儿但就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兆青有一种难言的冲动,迫切的希望还有时间。他必须做一些事儿哪怕只是安自己的心,踏实一秒都行,他必须去碰碰运气。
实践证明,兆青运气不错,他的车能在没过膝盖的水深中正常行驶。
大部分的车辆都聚集着往西雅图的外城走,使兆青要去的海边方向反而清净了起来。西雅图不止是个旅游城市,也是个港口城市,在东海岸处满布着集装箱和中转仓库。
兆青从没这么利落的躲避路障,换挡加油踩刹车,但由于恶劣的天气和路况,让他用了三倍的时间才到达目的地。
兆青这辈子没有这样大手大脚的花钱。他没有讲价,也不知道在哪里比较价格,不知道自己买贵了、还是捡了便宜。
现在的兆青站在一个积满了水的巨大厂房里,眼前是码放整齐的煤。煤老板急着离开西雅图,没想到临走的时候捎带脚的做了笔大生意。
老板的选择也是冒了险,西雅图的冬季越来越冷,煤炭这东西每年他都会囤积等待冬季时高价卖给政府。可现在他很多的存煤都在长时间的雨季中被洇湿泡碎,需要日光正好的地方去晒干否则根本无法使用。只有最上面码放的几层还算八成干勉强可以用。
灾害频发政府财政亏空,城建的漏洞都补不上更别提这种福利式的采购。煤老板眼看着这些煤就要烂在手里,结果有傻小子出钱买他当然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