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说到此处,花叶儿突然惊叫了一声,她握拳锤了一下自己手心,道,“我想起来了,若说几位仙尊魔尊之中,对师尊怀有敌意的,便只有这位诡牙子了!”
白修岐从沈墨闫面前退开了些,轻轻颔首道:“诡牙子此人,确实有些不好相与。”
诡牙子此人出自于三大魔门之一的晦月门,乃是晦月门内两位渡劫大能之一,且诡牙子的修为较之晦月门的另一位魔尊要强上些许。然,诡牙子却只任了晦月门长老之职将门主之位让了出来,而晦月门门主,便是之前提到的那位暗月魔尊——月无心。
花叶儿道:“那诡牙子魔尊,因着心悦暗月魔尊,甘心将门主之位让出,自任长老之位,平日里晦月门中若是出了乱事需要门主亲自解决的,皆是这位诡牙子去的。然而,诡牙子待暗月魔尊这般深情,暗月魔尊却浑不放在心上,只一心扑在师尊身上,却是将诡牙子气了个狠,却又碍于暗月魔尊,不得对师尊做些什么,故而他虽心中十分嫉恨师尊,面上却是从不曾做出什么过激的举止。”
白修岐倒是一直知晓诡牙子对他颇有敌意,却是不知其中缘由竟是如此。说一句实在的,此事与他实在无甚太大的干系,暗月魔尊要心悦他,且不说他对那月无心无意,本身更是一直不知,便是知晓,他亦不可能做些什么,毕竟那月无心从不曾在他面前与他说过什么,便是拒绝都有些无从下手。然那诡牙子却因此而记恨于他,可见此人实在是心境不够,也无怪乎那诡牙子近些年进境不大,却是除了无心修炼的云海生外,修为进境最慢之人。
正想着,却觉手中一动,白修岐微一低头,便见沈墨闫抬着指尖在他手上轻弹了下,白修岐便松了沈墨闫的手腕,转而将几根作乱的手指拽进了手心。
沈墨闫只看了一眼,却是不曾多言,只任他抓着,而后道:“这诡牙子近些时日有些不对。”
沈墨闫一惯是不太如何在意周围人事的,既然能够让沈墨闫说出这番话来,这诡牙子看来是真的有些不对。白修岐面色微凝,道:“墨儿可是得到了些消息?”
沈墨闫轻颔首道:“确是有一些,每隔一阵,宫中便会有人将一段时日内魔界的一些事件报与我听。”无论是否愿意,沈墨闫皆是众魔尊选出的魔道至尊,虽不若仙道仙首一般要统管诸多事宜,然有些事宜他仍是需要关注的。
这些事中,包括魔界近段时日发生的一些大事,各魔门的大致情况,与仙道之间的关系等等,其中自然也包括八大魔尊的修为进境。倒也不是将各种细节尽皆知晓,而是会把握一个大致的方向,毕竟如今仙魔两道能够和平共处共同发展,其中很大的一个原因便是,仙魔两道的实力相差无几。无论仙魔两道哪一方,想要对另一方做些什么,皆不会有太大的胜算。其中又有玄宇大世界这个共同的利益体在,自是和平共处最是合适。
然而,总不是所有人皆是这般想的,总有一些野心勃勃心怀叵测之人。而沈墨闫和白修岐坐在两道最高的位置上,所要做的,便是维持平衡,及时止损。故而,无论是沈墨闫还是白修岐,皆会对两道仙尊魔尊的修为进境有所关注。
沈墨闫道:“那诡牙子心境不稳,已是数百年不曾有所进境,然,近些年的进境却很是有些惊人。”像是懵懂之人突然开了窍,似是要将之前数百年耽误的都补上一般的惊人。
沈墨闫:“我让人查过,发现诡牙子虽然修为进境飞快,然他所做之事却是与之前并无区别,并不曾多出修炼的时间。”既不曾潜心修炼,那这修为突然增长,便有些古怪了。
这话一出,白修岐的面色却是沉了下来,他沉吟许久,突然转头对花叶儿道:“叶儿且等上一会儿,我与墨儿有几句话说。”话落也不待花叶儿反应,便直接让沈墨闫在二人身周设了一道结界,将花叶儿隔绝在了其外。
结界设下了,白修岐却不曾立即开口,反倒是沈墨闫等了等,有些不耐地先他一步开了口:“我知晓你所查何事。”
白修岐原也猜到他已知晓,闻言却是终于缓了缓面色,绕着沈墨闫的指尖,微勾了唇角道:“墨儿也注意到了?”
沈墨闫轻轻颔首,却是压低了嗓音道:“将近百年的时间,玄宇大世界中无一人飞升成功。”
白修岐的师尊、沈墨闫的先祖——古玄仙尊沈天玹,其在飞升之时告知众人一件事,那便是这世上有三千大世界,三千中世界,三千小世界,而他们所在的这一处称为玄宇,乃是三千大世界其中之一。每一日皆会有小世界晋为中世界,有中世界晋为大世界,自然亦有大世界降为中世界小世界,有中世界降为小世界。
这其中的规律,取决于各个世界的发展,而飞升入仙界,则是其中极其重要的一点。然而,将近百年的时间,玄宇大世界之中,却是不曾有一个人飞升成功。
修真界中可不止十大仙尊八大魔尊这几个渡劫大能,他们只不过是因为年轻一些,距离飞升还有一些时日,故而被推举而出管理修真界。而那些在渡劫期修了上千上万年的修士们,则会卸下一切杂物,闭关潜心修炼,争取早日突破,进而渡劫飞升。各门各派的镇山长老是如此,各散修大能亦是如此。
这些大能之中,虽不是人人皆能成功渡劫,然十之一二总是有的。然而,白修岐却注意到一件古怪之事,那便是在近百年之中,他们玄宇大世界中,渡劫之人有之,然成功渡劫飞升之人却是半个都无。原本白修岐并未太过于关注于此,毕竟渡劫成功与否,取决于个人,取决于天道。直到一位沧海现的镇山长老亦渡劫失败,却连兵解为散仙的机会都无,而是直接魂飞魄散之后,他方才重视起来。
那位镇山长老与白修岐颇有渊源,乃是他师尊古玄仙尊的嫡亲师弟,是白修岐的亲师叔。若说外人他不甚了解,然自己师叔的实力如何,白修岐心中还是有数的。便是真的渡劫失败,却也不至于得个魂飞魄散的下场。由此,他便开始暗中调查,将近百年中每一位渡劫修士的生平皆查了一遍,又借着各种缘由趁机至这些修士的渡劫之地细细查看过,竟是真的让他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
“是什么?”沈墨闫听白修岐说着,越听却是面色越沉。
白修岐沉浸于讲述之中,一时间倒是不曾察觉沈墨闫的面色变化,闻言便继续道:“这几位修士渡劫之时,有人在场,在结界之内。”
众所周知,修士渡劫之时,会在身周布下结界,一来防止天雷误伤他人,二来两人同时站在劫云之下,劫雷便会双倍落下,却是百害而无一利。然而,白修岐查过之后,却发现这十多处渡劫之地中,皆能捕捉到一些不属于渡劫者本身的灵力残留。这一丝灵力残留几近于无,若非白修岐手中握有他师尊留下的神器——补天镜,却也是难以察觉。
沈墨闫道:“此人吸取了渡劫修士的灵力?”渡劫之时修士为了对抗雷劫,可说是使尽了浑身解数,全身灵力倾巢而出,半点不曾保留,此时若是有人蛰伏一旁,趁隙吸取灵力,自是受益匪浅。
然而,白修岐却是轻摇了摇头,道:“不是灵力,而是气运。”
沈墨闫闻言面色彻底沉了下来:“气运?”
白修岐颔首道:“正是气运,我用补天镜查看过,有几位修士原本已是渡劫成功的,却在飞升之时被这潜伏之人夺了气运,过天道之门时直接被天雷劈落,被伤及神魂,进而魂飞魄散。”
沈墨闫看着他,低声道:“气运如何能够轻易被人夺取?是何人所为,你可有了眉目?”若真是如此,此人自是极其危险的人物。
白修岐摇首道:“自是查不出的,便是补天镜都无法重现那人的样貌,也不知对方是用了何种方法遮掩身形。”
沈墨闫目光微垂,落在二人交握的手上,调子冷极道:“补天镜查不出,于是你便以身做饵,假装要渡劫飞升,想要引蛇出洞?”
白修岐一噎,终于察觉出了一些不对劲来,他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沈墨闫的面色,见他面色极冷,眸光沉沉,唇角虽微微勾着,那笑却冰寒刺骨。他心头一沉,忙开口道:“我自是做了万全的准备的,墨儿——”
只他话未说完,便被沈墨闫直接打断道:“我说的可对?”
他说的自是全对,白修岐当初借用神器补天镜引来雷劫,原本便是抱着以身做饵引蛇出洞的想法,虽说最后不曾抓到对方,却也不是完全一无所获,他在对方身上留了标记,只要对方再次出现,他便能即刻感应到。只是他不曾想到自己的修为会回退至筑基,修为过低他便无法完全感应标记的动静,故而于他而言恢复修为十分紧要。
一旦他恢复修为,便能感应到那标记,进而确认那人的位置和身份,任对方如何善于躲藏,都是躲不过的。只不过,这些他却不敢在此时此刻去说了,面前的心上人一看便已是气极的样子,还是赶紧哄上一哄为好。
“墨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