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登平静地望着他:“所以现在是要我亲手治你的罪吗?”
站在门口监【视他的小狱【警狠狠地握紧拳头,额角青筋毕露,恨不得抽出腰间的佩刀把他砍死,那滑稽的表情让安塞莫名生出些想笑的冲动,直到他听见奥登说:“母后和······父王,都没了。”
小狱【警的刀“哐当”一下子掉在地上,他手忙脚乱地想要捡起来,却被刀柄上装饰的宝石割破了手,一边呜咽一边在地板上乱摸。
奥登继续说:“到达费兹捷德最外围城门口的时候,我突然感觉到力量的波动,便拦住了我的手下,把你寄来的那片金属片扔了进去。我记得你曾经提起过,再厉害的魔法阵也会使元素紊乱,而激活法阵的方法有两种,一种是魔法师远程控制,一种是元素碰撞。果然,金属片一碰到城门,就立刻引发爆炸,我和手下便捡回一条命。”
“那为什么信使会传回来你去世的消息呢?”
“因为我被魔法师发现了,他召唤来几十个大火球追着我烧,我躲了半天,最后没有办法,抛下大部队跳进地洞里才勉强逃生。等我好不容易确认安全,从洞里钻出来的时候,那些呆子居然因为在爆炸残骸中发现了那片快被烧化的金属片,就以为我死了,还派人把消息送回来了。”
老国王夫妇以及乔治的死亡意味着奥登已经坐稳了这个王位,前提是大陆保持和平状态。
“还有一件事。”奥登突然变得吞吞吐吐起来,他深吸一口气,放在桌面上的右手指尖神经质地抽搐着,“弗雷德卡灭国了。”
“什么?”安塞茫然地盯着他看,“弗雷德卡是哪个国家?别开玩笑了亲爱的,我······”
“没骗你,虽然没有亲自到那儿去瞧瞧,但我看到了布拉德利克三世的尸体,被挂在费兹捷德城门口。还有你的兄弟姐妹们,整整一面墙······”奥登叹了口气,“节哀,况且费兹捷德的情况也不乐观,听说已经易主了。”
“费兹捷德······”安塞无意识地跟着念了一遍这个国家的名字,他还记得几个月前回国的时候,最小的弟弟洛克才刚满一岁,被放在婴儿车里懵懵懂懂地参加家庭会议的样子,还有可怜的小妮娜。布拉德利克三世不是个好人,从来不是,他既没有尽到做父亲的责任,也枉为那么多女人的丈夫,可到了最后,他却连一个死后的容身之处也没有。
“我想起很多小时候的事。”他偏过头,好像是在专注地盯着什么,又好像目光根本就失去焦距,“王宫的护卫队队长在我小时候曾抱过我,还让我坐在他的脖子上······他是最忠心的,也许尸体就挂在父王的旁边。”
安塞极力想要挤出一个笑,可他失败了。他没有想哭的感觉,毕竟布拉德利克三世是一个那么糟糕的父亲,可人在回忆起往事的时候,总是会下意识地遗漏不好的地方,那些孤零零的夜晚、那些因为害怕惩罚而躲在壁橱里的日子,像无数条线逐渐交织在一起,凝聚成一个亮着光的点,父王就坐在上面,和小时候一模一样,仿佛他一直就是那个慈祥温和的父亲,这点微弱的光为回忆增添些许温情,让安塞产生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很快便被他抛开了。
“他真蠢,那么大一个国家都守不住。”他用很轻的带着笑意的声音说,“他那样的人,死了也是活该。”
他又说:“就算死了,还要恶心我一把。你说······前几天我还要死要活不肯改信仰,为此甚至与你吵架,全都没有意义了。”
“安塞——”奥登望向他的眸中满是心疼,可他也是刚没了父母,与自己也没什么两样,小王子不舍得让他难受,从来都不舍得,他不知道奥登现在有多悲伤,但他现在已经开始后悔草率地杀死乔治这件事了——也许当时应该多考虑些奥登生还的可能性,处理事情的手段也要温和一些。
“我没事。”他想要碰一碰奥登,可一看到身后沉着脸的小狱【警,又连忙把手伸回来,“我的盒子呢?”
奥登从裤子口袋里摸出来几块木头碎片,一块一块整齐地摆在桌子上:“路上摔了一跤,盒子被撞碎了。”
那只拿着木头快的手上满是蚊子包和细小的伤口,安塞的注意力早就被吸引走了,看了又看,忍不住问道:“给你送的药膏你用了吗?”
“用了。”
“胡说八道,连点痕迹都没有,手上那么多伤,我看你是全部省下来给士兵们用了吧?”
“我真的······好吧,好吧,我确实全给士兵了,费兹捷德的虫子太多,我们在前进的路上遇到过许多大蜘蛛,你送来的药膏具有解毒效果,非常好用,救了许多条人命。”
安塞又想摸摸他了,至少能碰一下他的伤口。他一把抓住奥登的手腕,指腹感觉得到只有骨头和单薄的皮肤,奥登瘦了好多,脸颊的肉全部消失了,线条更分明,也更凌厉,像是个合格的君王了。
“殿下小心!”小狱【警慌慌张张地跑过来,提起刀就想劈开安塞的手,可还没等他的刀过来,人已经飞出去好远了,奥登拽过安塞的领口,像抓了个娃娃似的把人提起来,狠狠地摁在自己胸口,靠得近了,那股血腥味也越清晰,昭示着他离开的这几天有多惊险。
小狱警抱着佩刀,殷殷地喊道:“殿下,请您远离杀人犯,实在是太近了!”
奥登冷漠地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询问道:“他是我的丈夫。”
他们有婚礼有祝福,对着各自的神宣誓,凭什么——不能拥抱?
作者有话要说:
奥登:听说你们到处跟人说我死了?
卡了好多天,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写什么,唉
第61章 葬礼
关于老国王夫妇的死,奥登没有提起太多,只是含糊地说母后早就被谋杀了,父王遇到了埋伏,安塞知道他是不想再回忆起那些痛苦的事,便也不多问。他不善交际,也不会安慰人,看着奥登憔悴的脸色,只能在心里暗暗心疼。
“别怕。”奥登还在那里强作镇定,“我会把一切都处理好,包括你的信仰问题,其实解决的方法早就制订出来了,塞西尔先生认为可以先对外宣布你已经改变信仰,然后我们会······”
“不必了。”安塞打断他,“我同意修改,直接在我的档案上改就好了。”
奥登惊讶地瞪着他:“你没有必要妥协······我是说,无论怎样,你都是马蒂尔达的王后。”
“所以我更应该尽到一个王后的责任,亲爱的。”
奥登愣了许久,才喃喃道:“我有没有说过我爱你······”
“我想,是说过的。”
“一遍怎么够?”奥登突然笑起来,好像那些阴霾与悲伤都被莫名飘来的云遮住了,剩下一些短暂的阳光,他们对视,深情仿佛昨日,互相眼底的想念与一闪而逝的脆弱却愈渐浓郁,奥登轻叹,“安斯艾尔先生,家里就剩我们两个人了。”
又说:“我很难过,可是作为君王······吾好像不能难过。”
他离开的时候,安塞看了一眼表,才过去半小时——标准探视时间,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就这么几十分钟,小狱【警已经探头探脑欲言又止好多次了。
安塞沉默地坐在桌子的这一边,看着奥登的背影,心里既酸又苦。在对方即将走出房门,彻底离开之前,他迎着狱【警惊慌的神色,冲过去,抱住了他的丈夫。
他把一多萎缩的、枯黄的玫瑰塞进奥登的手心里,凑到他耳边,轻声道:“这朵花就送给你啦——进来之前偷偷藏起来的,已经风干过了,回家的时候,我要看到它。”
目光所及之处,是十几个迅速涌来,如临大敌的狱【警,都是些陌生面孔。
马蒂尔达的曼德尔四世没有等来他的王后。晚上的时候,他把干花摆在最好的位置,抱着蓬松的枕头和充满阳光气息的被子,孤零零地躺在床的一侧发呆,灯已经全部熄灭了,窗帘也拉得密不透光,房里伸手不见五指,床头柜上安眠香薰的气味便显得格外浓郁,反而令人心神不宁。。奥登在床上翻来覆去,折腾了大半个小时,最后赤着脚,拎起香薰瓶子,骂骂咧咧地丢到餐桌上。
这一夜他睡得极好极沉,无梦无想,因此很早就起了,天完全没有想亮起来的意思,几缕微弱的暖黄色光映在浅色的窗帘布上,那是不知何时亮起的路灯。他想到父王,想起父王还在的时候,总是皱着眉吩咐内务大臣调好路灯的亮度,要既不能影响睡眠又不会让夜行的人看不清路。
父王走的时候并不甘心,尸体面朝北方,那是马蒂尔达的方向。他死于大意与偷袭,死后尸体被用作诱饵,差点害死疼爱的儿子,还好他永远也不会知道了。
奥登在床上坐了一会儿,只觉墙角的座钟吵闹,刚好有人敲门,便披上外套去开门了。门外的人是安迪·帕克——刚回来那会儿,奥登就命人将他无罪释放了,他还是那么高壮,脸略微有点浮肿,胡须乱蓬蓬的,穿着那件标志性的棕色毛衣,一进门,就把靴子脱下来,整齐地摆放在鞋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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