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的修士在溪涧捉鱼,一回头看见了谁,笑着招手呼唤,眼底都是细碎的星光,灵的不像话。
他醒来后请了中天界最有名的画师,要把这梦中仙子画下来,可任他如何描述,画师也勾勒不出千分之一的美,他立誓要自己学画,闭关数月画成一张举世闻名的美人图,日日挂在书房冥思,有修士重金求购,他也不卖,亦不再作第二张。家仆道他开了窍。
那也是为什么他第一次当面见到白决,剑无虚发的首绝失了手。
他以为梦就只是梦,仙子也只应梦里有,一朝见了真人,才知道人的想象力有多匮乏,世间真有比梦还美的景象。
回来后他就把那幅画撕掉了。
*
剑门首绝人生中的第二次失手,又是为同一个人。
北邙霍乱,各大仙门派遣仙师来崖岛等待剑皇深明大义探查真相。那日他正好身体不适,就趁夜里泡在灵泉里疗愈。
崖洲岛平日里管理就不宽松,即便来了许多客人也同样要入乡随俗,自觉约束,他父亲当着众仙客的面亲口说了亥时一过,就不许修士们再出门。堂堂崖洲岛鸿元尊上,他那有着剑皇名号的父亲的金口玉言,哪有人敢违逆,偏偏就白决胆大妄为,不知天高地厚。
灵泉幽深静谧,离客舍很远,外面还设有结界,也不知道白决使了什么小聪明摸进来的,居然没叫他觉察。可能那天他确实心神不宁,白决都走到泉水边了他才猛地睁眼。
就听白决轻快地唤他:“裴听遥!你怎么在这儿?”
白决也不管这水是什么水,噗通一声就跳进来,游了两下过来抱住他的手臂,笑得浑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好哇,背着我偷偷来这种好地方?”
泉中倒映月光,把白决姣好的面容也柔化了几分。有一瞬间,裴谨真以为是自己产生了幻觉,或许眼前这人是灵泉水里生出的精灵也不一定。
一瞬错觉而已,裴谨很快怒气冲天地拾起佩剑,名剑钓秋水被粼粼波光衬得愈发不凡,就算不出鞘也能令人闻风丧胆,崖岛太子拔出天下名剑,换做其他任何人都要打寒战,唯独白决的眼神压根没看剑,就一往情深地看着他,凑过来抱他。
不知廉耻!
可那么一抱,他的剑就刺偏了。他是气到失手。
有那么像?
后来他常常也想,那日夜间冷泉,凑过来抱他的月下精灵,若没被恼羞成怒的修士乱剑赶跑,是不是还会红着脸献上一吻?
*
裴谨觉得自己身体不适,实在是运气不好。
他遗失的那缕灵识因为自我意识越来越盛,甚至想要和他抢夺身体,裴谨真是惨极,好好一个人也会退回灵体的状态,他借灵识的眼,灵识就要借他的身体。不知道算不算公平。
他父亲瞒着他丢了灵识的事,害他第一次见到裴听遥,还以为是父亲留在外面的野种。
可有一件事他觉得不公平,那就是白决认错了他。他哪里比不上裴听遥,要被认成那家伙?世间只有一个裴谨,天上地下,从头到尾,本该只有一个裴谨罢了。
他真想掐住白决那细瘦的脖颈,用最华贵的镣铐把他的手脚通通锁住,用口枷堵住他的唇舌,用仙索勒住他的腰,把他丢在寒玉床上教他只能紧紧贴着自己,用他那好听的嗓子向他呜咽求饶,逼他睁大漂亮的眼睛看着自己,直到他承认,从头到尾,只有一个裴谨!
*
世人说,裴谨缺的那缕灵识,带走的是他的七情六欲。所以裴谨打小寡情薄意,对谁都是一颗冷血的心,从不知情为何物。
裴谨不知道那些人说的对不对,头三百年里,他的确没有爱过谁。合欢道的修士说,情是个好东西,无情道的修士说,情是致命毒药。他也不知道该信谁。
直到有一天,他渐渐获取了遗失的灵识的全部记忆。这些记忆,都与一个人有关。
或许那缕灵识,真的带走了他的七情六欲,因为在这份记忆里,他才知道自己的感情可以这般浓烈。
飘零了三百年的孤魂野鬼,只须一朝情生,便成了人。
一切始于灵识从剑中醒来的那一年……
作者有话要说: 耶耶耶开新坑啦~不要看楔子它这么正经,正文画风很可能不是这样的(x
啊顺便放下预收文
《退情债我是专业的》
【文案】
阮离是天庭这届唯一一个修无情道飞升上来的小仙,一来就开办起了帮君渡劫业务,专渡情劫
——陪各路神仙大佬下凡一遭,扮成苦恋他们而不得的人,最后死在他们手上,功德圆满。
可阮离最近有个烦恼,钱货两讫后,总有大佬回头找他,非要和他成亲。
阮离:渡劫而已,当不得真啊!
新上任的仙帝表示:不如让我帮你解决烦恼?
一开始的阮离兴高采烈:新帝真是个爱离如子的好君上!
后来的阮离欲哭无泪,原来所谓的解决烦恼指的是回溯情劫,“修正”过去,赶跑他的桃花们啊!
他只想退情债,不想连钱一起退啊!
仙帝看上去很无辜:我帮你赔钱。
一连退掉了好几个情劫,阮离摇了摇收纳盒,发现还有一颗化劫珠的主人从来没有回头找过他,遂问仙帝:要不要防患于未然,把这个也退一下?
仙帝的浅笑里有令人捉摸不透的追忆:
“不用了,那是我的情劫。”
爱财如命一身桃花债·受X腰缠万贯疑似性冷淡·攻
第2章 澶溪寻仙01
“抓住他!快!别让他跑了!”
“他往那个方向去了!”
白亭玉躲在一户农家的砖瓦房外,第十五次锲而不舍地念出天罡地遁的口令,终于靠着求生意志成功穿过了那堵灰漆砖墙。
他一进来,里面一声鸡叫,血溅三尺。白亭玉吓傻了。农家夫妇也吓傻了,举着滴血的刀与他六目相对。
哦,这户人家正在杀鸡。
白亭玉腿一软险些昏厥,赶紧施了个障眼法把那摊血掩盖了。不错,他晕血。
他软瘫瘫地撑着墙,对夫妇俩露出一个尴尬地笑:“路过……借口水喝?”
夫妻俩僵硬了片晌,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扔下鸡和屠刀一溜烟跑进了屋子里。等了些许功夫,白亭玉被请进里屋坐着,桌上摆着香喷喷的白米饭和两碟小菜,一碗热茶。旁边的水缸里置了擦洗用的水和热毛巾,外加一身整齐叠放的粗布袍。
嚯,这待遇。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来杀人越货。
置办好这些,夫妻俩对着墙上贴着的一副画像拜了三拜,口中念念有词:“裴谨仙师保佑!裴谨仙师保佑!”
白亭玉走到水缸前临水一照,水中人蓬头垢面,衣衫褴褛,但依稀可辩眉眼柔和,五官温良,加上身形瘦削,怎么着,也不像强盗不是?
再回头往那画中人脸上一瞧,啧啧,凶神恶煞,奇丑无比,人间真有此等长相,才会吓死人呢!
白亭玉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血和鬼,裴谨此人已经在他心中和恶鬼画上等号,好感度直线下降。
白亭玉解下腰间佩剑随手往桌上一放,问夫妻俩:“裴谨是谁啊?”
他虽然穿得破烂,坐在那里却是仪表堂堂,面上有奔波数日的疲乏,语气却不疾不徐。就算站在乞丐堆里,也活像个落难公子哥。
夫妇二人被那剑震慑地往后一退,三人对视,再次尴尬地笑起来。白亭玉又问一遍:“你们说的裴谨是谁啊?”
夫妻相觑后,再看他的眼神,像瞧着什么乡巴佬,嫌弃之情极力掩饰:“仙门首绝,崖岛太子裴谨大人呐!拜一拜,保平安。”
什么?那恶鬼还是个好神仙吗。仙门首绝就长这样?仙门丑绝差不多。白决心里对这裴谨嫌恶了一通,笑眯眯开口:“原来是崖洲岛的仙师,巧了,我认识他呀,那个,二位……”
他搓了搓手,水灵灵的大眼睛隔着米饭的热气殷切望着夫妻俩,不好意思道:“不知可否,借点银子给我作盘缠,你们看,我现在这样……我以后一定会还的!真的!不信你们问问裴谨这家伙。”
走投无路,沦落到向普通人家讨盘缠了。白亭玉心中长叹一声。你也有今天!
夫妇俩惊疑不定地问他:“你也是修士?”刚才看他穿墙而入,一挥手血都没了,好像真不是普通人。但他那柄佩剑,没看错的话,是军中制式。
白亭玉摸摸鼻子,眼神飘忽:“算是吧。”
是就好了,是的话,他也不用这么狼狈的逃窜了。不过就是幼年好奇心旺盛,家里管教不严,跟着镇上路过的几个修士学过点玄门术法,都是小把戏,时灵时不灵,像刚才的土遁术就险些害命,但障眼法嘛,太熟练了,他是真见不得血。
后来才知道,修仙门的才叫修士,修玄门的俗称骗子。
但是术不在正,管用就行。
“修士大人慢等!”普通人也看不出仙术和玄术的区别,夫妻俩唯唯诺诺应了,对着裴谨画像又拜了两拜,退出了屋去。
白亭玉不客气地享用了缸里的水把自己从头到脚擦了一遍,再把剑也好好擦拭一遍,换上夫妻俩给他准备的衣裳,稍微有点大,可能是家中长子没穿过的新衣,袖口卷卷凑活着穿,聊胜于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