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瞧他坚持端着碗的模样,裴叙只得妥协。 段宁沉看着美人一口口吃下自己喂去的粥,心口被塞得满满的,成就感爆棚。一碗见底,他还有些意犹未尽,问道:“小叙,你还要吃吗?” 裴叙微微摇头,“够了。” “好吧。”段宁沉遗憾地放下了碗,又盯住了他染了水色的唇,不由心头火热,浮想联翩。 既然他们都已经亲过额头了,那什么时候能更进一步,亲嘴呢? 光是想一想那场景,他的心脏就扑通扑通地猛跳不停。 喉咙发干,他吞了口唾沫,不再敢看裴叙,“那,那我就去治伤了。我们教的人也来了,他们就在门外。小叙有什么事就跟他们说” “恩。” 段宁沉拿着空碗,几乎是同手同脚出的门。等门合上,在教众们惊诧的目光下,他捂脸蹲在了地上,内心疯狂尖叫。 和小叙接吻,接吻……小叙的嘴一定很甜吧? 接了吻以后,就可以那啥了!那啥…… 光是想一想那情景,他就面红耳赤,难以自已,恨不得在地上满地打滚,以抒发自己内心的激动之情。 然后他们就可以白头偕老,一起相伴江湖,做一对神仙伴侣。 神仙伴侣! 以后的日子能和小叙一起度过,那可真是天下第一大乐事!就算拿皇位去交换,他也不肯换。 裴叙只是亲了一下他的额头,他连自己卸了教主之位,和裴叙一起隐居在哪里都想好了。短短片刻的工夫,他已经规划好了他们的一生。 这时,有教众上前,体贴地询问道:“教主,你还好吗?” 段宁沉虎着脸,倏地站起了身,声音难掩雀跃地说道:“本教主马上抱得美人归了。” 几名教众面面相觑。 “但是教主,您不是早就抱得美人归了吗?” 另一人连连附和,“对啊对啊,不是每天晚上都上床吗?” 段宁沉:“……”如果他说他每晚都只是抱着美人纯睡觉,是不是会被嘲笑? 他咳了咳,正色道:“你们懂什么?之前得到的都是肉体,本教主求的是他的心。” 教众们皆恍然,纷纷祝贺他。 段宁沉一副傲然的模样,将空碗塞给了旁边一教众,嘱咐他交还给厨房。而后,背着手,颇是威风地问道:“那位路大夫在哪里?” 一教众指了指一个方向。 段宁沉找到路恒,便见他与同伴站在窗前,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他一走进,他们就停止了谈话,转头朝他看去。 “段公子。” 段宁沉左顾右盼,说道:“咳,还有件事想要麻烦路大夫。不知道是否方便。” 路恒转过了身,客气道:“请说。” “就是,我手臂也伤了,能否帮我也治一下?” 路恒看过了他的伤,道:“这伤有些深,怕是需要缝合。恰好在下带了相关工具,不知段公子是否信得过在下?” 对方劳心劳力,将裴叙给救醒了。段宁沉当然信得过他,“当然。” 一个时辰后,段宁沉捂着麻沸散效用过后剧痛无比的手臂,顶着满头的冷汗,迈着艰难的步子,回到了裴叙的房间。 做了这么一场小手术,他着实是彻底萎了。 在路恒面前,他为了面子,始终维持着从容不迫的样子。但是到了裴叙面前,他也顾不上什么面子,一进门就嚎道:“疼死我了!小叙!求安慰,求亲亲!”说罢,便朝床飞奔而去。 裴叙的视线落到了他鼓起来的右臂上,淡声问道:“缝了针?” 段宁沉坐在了床边,摸着绑了厚厚绷带的手臂,直抽冷气,语气浮夸地道:“是啊是啊!你是没看到,他用了那么尖的针,刺入了我的皮肤……” 裴叙凉凉道:“用了麻沸散吧?” “虽然身体没感觉,但我的心很惊恐。我多么希望小叙能在我的身边,给我安慰与力量。不过现在也不晚。”他眼睛亮闪闪,期盼地望着裴叙。 裴叙:“……”方才这人脱衣,露出了上身,别以为他没看见他身上的其它伤疤。 现在又来说看见针怕,谁信呢? 眼看裴叙对自己的暗示无动于衷,段宁沉只得直白地说道:“小叙!你再亲我一口,我就不疼了。” 裴叙选择脱去了外衣,躺入了被窝。 而在他刚一躺下时,段宁沉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俯身亲了一下他的脸,并笑嘻嘻地说道:“你不亲我,我亲你也是一样的。嘿嘿嘿,现在不疼了。” 看他傻兮兮的样子,活脱脱像是个三岁小孩抢到了糖果,洋洋得意。裴叙无力地叹了一声。 和傻子有什么好计较的? 他不计较,便让段宁沉越发得寸进尺。 段宁沉脱去了鞋子,钻进了被窝,让自己受伤的右臂在外面,一只手揽住了裴叙的腰,又在他的侧脸上使劲亲了几下,往他脖间蹭了蹭,并说道:“小叙要好好养身体,多吃一点。现在的小叙实在是太瘦啦!” 多半是与段宁沉同床共枕了这么些天,再加上发病期间,段宁沉一直守在他身边,使得他现在竟熟悉并习惯了段宁沉的气息。对于段宁沉的亲热,也没有像一开始那样浑身冒起鸡皮疙瘩,从心底生出厌恶来了。 习惯,当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裴叙也说不上来这改变是好是坏,在欠下了段宁沉一条命后,他心底大抵也是有了几分破罐子破摔的意味。 想的是顺其自然。 至于段宁沉的功法……还是需要等到这个冬天结束,再想办法拿到手。
第二十九章
他们在驿馆内住了五天,段宁沉手臂上的伤拆线了。 他瞧着路恒技艺娴熟,医术高明,于是便动了心思。 毕竟那坑货崔纹压根就没有搭理他的讯息,而他即将和裴叙隐居一段时间,这就自然少不了一名医术高超的大夫,时时刻刻看护着裴叙的身体。 他看路恒给他的伤口涂了药,然后平整地包扎了起来,问道:“路大夫,你们此行是去哪里?” 路恒早有准备地回答道:“我们兄弟几人打算找个合适的主家投奔。” “噢!”段宁沉见猎心喜,忙道,“不如你们跟着我们吧?” “你们?”路恒装作讶然,“段公子可以收留我们兄弟几个?” 为了安全,段宁沉特意谨慎地没有报自己的大名,他同样也不打算将自己的身份告诉他们几个——殊不知,对方早就对他的底细摸得一清二楚。 “是啊。你也看到了,我那弟弟的身体不好。我想请你专门替他看病。” 作为一个“江湖人”,路恒问道:“不知段公子能给我们几个开多少钱?” 段宁沉比了个数字。 “成交!” 于是裴叙的这些下属顺理成章地加入到了轻岳教的队伍之中。为了防止暴露身份,段宁沉特意嘱咐教众们唤他“公子”,而非“教主”。 又待了两日,裴叙的身体养得差不多了,驿馆老板也客气地同他们说自己马上要关店,回家过年。 还有几天就是春节了。 段宁沉又想到了裴叙之前的话,于是问了驿馆老板有关仁林阜“废弃”山庄的事。 得知它就在距离这里不到五里的地方,貌似是某个王公贵族的别院,不过倒也从来没见有人去住过。 他派人去探查了一番,确定没人居住后,遂大手一挥,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前往了仁林阜的山庄。 马车行驶了半个时辰后停了下来。 山庄显得十分气派,两只威武的石狮坐落在府门两侧,朱红色的牌匾上写着龙飞凤舞的“仁林别院”四字。 他们一行人入驻了这座山庄。 段宁沉先是让教众打扫好了主屋,便抱着裴叙进去了。 他打量了一下屋内的环境,不懂什么字画,以及名贵摆饰的他,就是觉得屋内摆设怪好看的。 他称称叫奇,走到墙上一山水画前仔细看了看,见落款署名是“裴鸿仪”。 众所周知,“裴”是皇姓。 尽管一副山水画的署名并不代表什么,但也证明这座别院的主人与其有关系。 段宁沉念起来,觉得裴鸿仪这个名字挺耳熟,转头问道:“小叙,你知道裴鸿仪是谁吗?” 裴叙淡道:“不知道。” 路过一教众看到了邀功的机会,连忙说道:“教主,教主!我知道!” 段宁沉看向他,道:“恩,你说。” “他是定王啊!教主你还记得吗?我们曾经路过他的封地,你知道他的事迹后,还鄙视地说他是没种的懦夫。” 裴叙:“……” 段宁沉浑然不知当事人就在这里,恍然大悟道:“原来是他啊!” 他试图寻找其他有关这座山庄主人的东西,不过除了几摞书以外,他也没有找到其他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教众从仓库找到了炭与火炉,将它给搬了过来。 不同于其他地方的普通煤炭,这里的炭没有烟味,而且易燃,烧出来的热量很足。 它只用了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就让整个房间都变得温暖了起来。 这里的东西留下的东西不少,但是缺少食物。 段宁沉想的是大后天就是年夜了,尽管他本身不大在乎春节,但这毕竟是他与美人一起度过的第一个跨年,意义非凡。 他派了几个身家清白,没有案底的教众去城里采购食物以及一些必需品,还有烟花。 他打算趁着这两天,筹备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的跨年夜——当然,需要对裴叙保密。 去采购的教众花了一下午,黄昏的时候才拖着几车的东西回来了。其中还包括一大摞书,说是给裴叙买的。 段宁沉兴冲冲地将书搬给了裴叙。 他进门的时候,裴叙正在翻阅自己留在这里的那些书。 曾经逗留在这里,还是英姿勃发的少年时。那时候,他的身体比现在要好上太多。批注的字迹苍劲有力,入木三分,是他现在难以媲美的。 “小叙,小叙!看这些!” 段宁沉将手中的书放在了桌上,兴致勃勃道:“这些都是新进城采购的书。” 裴叙放下了手中的书,拿起最上面一本,随手翻了翻,见这是民间怪谈一类的书籍。 他淡淡道:“多谢。” 段宁沉撑着脸,笑嘻嘻地道:“不谢不谢!”他搬着椅子,挪到了裴叙旁边,说道:“小叙,你今天怎么不开心?不喜欢这里吗?” 裴叙自觉和平时没什么两样,没想到段宁沉竟发觉了他情绪的变化。 “没事。”他合上了书页,淡声道,“我有点饿了。” 段宁沉很是惊喜,忙问道:“你想吃什么?” “酱肘子。” 段宁沉跳起了身,“我这就叫厨房去做!” 裴叙道:“说说罢了,我现在的身体沾不了荤腥。” “欸!这有什么关系?”段宁沉道,“想吃咱们就吃,大不了少吃一点呗?”说罢,他急吼吼地冲出了门,嘴里一边道:“你等着,咱们今晚就吃酱肘子。” 他可谓是雷厉风行。 裴叙望着被猛地关上的门,轻叹了一口气。 他前脚刚走,路恒后脚就端着药进门来了。 “主上,我听那魔头念叨什么肘子。您现在可千万不得沾荤腥。” 裴叙接过药,一饮而尽,道:“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