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挽岚财力雄厚,也不在乎一两个贺礼吧。然而不知是否是栾木错觉,从止似乎在听他此言后,停顿了片刻。
“无妨,如此也是种缘分,贺礼不过场面礼节而已。庄华,你便带他们几人下去休息吧,好好安置万俟门主。”
“是。”
虽然从止如此言说,但似乎三人客房已经给安排好了,万俟彻和阿玺住在北房风水上处,而栾木则居于南房的风水下处,说什么“不过是场面礼节”,果然这偌大的门派还是多年来趋炎附势而立的,难怪挽岚除了创立者外,少有人修炼升仙,被世俗所染之人,早就不是清心寡欲之态。
第82章
不过被如此对待惯了,栾木回房还没坐下,便急迫地去北房找到阿玺,想与她单独叙叙旧。
将从柴桑买回的银镯拿出,“我看见这镯子似有灵气般像你,便买了下来,想再见面时赠你。”
“送给我吗?这么好心?”
“你和我一起的时候,我哪次不好心了?只是大多时候没钱罢了。”
阿玺笑看着那人,将银镯戴在手腕上,反复对着光照看了看。
“如何,好看吗?”
“马马虎虎吧。”
“想来定是意长对你太好,如此精良美物都无法将你给打发了。”
提到万俟彻,阿玺一反狂野性子,莞尔一笑起来,“师父他确实对我好,比你对我还好。”
“那是有多好?”
“他带我去了好多地方,吃了好多好吃的,不用风餐露宿,不用骑着颠簸的骡子……”
“你这些话里似乎更为显露出了对我的不满啊。”
阿玺不理他,继续说道,“最重要的是,师父教我修行,虽然我现在还不是很精通,但有一次我一个人收了鬼魂呢。”
“真的?”
“当然是真的!”
看着小姑娘一脸欢喜,栾木伸手摸摸她的脑袋,“我就知你仙根聪慧,让你去玉回随着意长还真是对了,他对你好,如此我也可放心了。”
和栾木平日里拌嘴惯了,他突然变得认真,这正经模样反倒让阿玺有些不知所措。
“师父对我好,不让我吃任何苦,是我在这世上除了你之外,所遇见的第二个人,不对,你以前还常常使唤我做苦力,师父从来不如此对我。”
“好好好,我知道了,你师父是天下第一好人,这女人啊,总是喜新厌旧。”
“什么喜新厌旧?”
“我这旧人终究是比不过人家的,唉。”
“说我呢,你不也是,自从遇见了凝宫真君后就不搭理我,连衣服都穿人家的。”
“哈哈。”
栾木干笑两声,她不提还好,这一提倒又让他想起了自己犯错之事,他扶额摇摇头。
“对了,你确定了真君是你要找那人了吗?”
“确定一个久未谋面的旧人尚是不易,更不用说确定一个没有记忆的人。我不知真君是不是,但我希望他是。”
“那要如何才能确认?”
“我想带他去一趟我的居处……”
话未说完,栾木又是长叹一声,“只是现在北离他恐怕是连见我都不肯,更不可能随我走了。”
“这是发生了何事?”
“我嘴贱,对他撒了谎,骗了他。”
“该!真君不理你才是应该的!”
“你怎么不再问问事情缘由就骂我?”
“以凝宫真君的性子来看会是胡乱怄气的小人吗?”
“不会……”
“所以只能是你的错,好好反省吧,明天真君便是要来此处的,你现在先不管其他事如何,想想该如何道歉才好。”
“北离明日要来参加寿辰?”
“嗯,师父说每年月清尘的门主都会带着凝宫真君一起参加,今年应是也不例外。”
这消息太过突然,栾木一下有些坐立不安,他本想着等时间一久,北离气消了,再与他见面解释,但不曾想竟是明天便要相见,他还没有想好该如何去认错呢。
“你自己回房去好好想想该如何认错吧,今天赶了一天的路,我有些累了,想早些休息。”
以前老是对自己胡搅蛮缠的这丫头居然也会对自己下逐客令了?
与阿玺不过分别几月之久,怎么都不与自己亲了似的?
栾木不懂女人心思,无奈只好回房休息,虽然被安置在了南房,但挽岚待客还算是恭敬周到,夕食送到了房间内,菜色也都不错,让庄华找来了一套衣服,免得老是被人误会是月清尘门下弟子,自己这般心性,也不想坏了人家名声。
他泡在澡桶里望着那升腾的雾气思考着自己该怎么向北云容道歉,若他还在生气,自己干脆直接下跪求他原谅好了,可转念一想,此举动太浮夸,反而显得不诚恳,认真与他解释呢?可此事毕竟是自己过错,再解释又有何用?不如让他打自己一顿?若是他不屑于下手又该怎么办?
想来想去仍是找不到合适方式,不知觉间水已是凉了,尚且不知。
“大人。”
“夜巡?何事?”
“你已经泡了两个时辰了。”
“是吗?这么久了?”
栾木敷衍地随口应答,身子却依旧往下沉,而没有出来的意思。
“还有一事想告诉你。”
“什么事?”
“凝宫真君来了。”
“什么?!”
他不可置信地从浴桶里站起身,连身上的水都没来得及擦拭干,套上衣服后就赶紧出了南房。
从止的寿辰是在明日,但不料舒光带着北云容竟是今晚提前来此了,阿玺那丫头果然没有骗自己,他真的来了。
按照礼节他们先行去向宗主打了个照面,栾木躲在从止厢房外的小林中,不好贸然闯进,只得在外候着人出来。
所幸并没有闲聊太久,舒光与北云容一同出来,这才是真真切切的见到了人,自上次一别也不过半月而已,栾木却觉得已是三秋未见,不见时想念得紧,见了人又胆怯十分,一直跟在他们身后不敢出声。
“离儿,似乎有人要找你。”
“不理会,他自会离开。”
“不和他谈谈?”
“无甚可谈。”
见北云容决绝模样,舒光勾起嘴角言笑,“所为清心,并非强迫自己不想不念。”
北云容驻足看向师尊背影,不太明白他所言何意。
“许久没来挽岚了,我去见见几位友人,你不必跟着我,随意去哪儿都行。”
“是。”
目送了舒光离开,北云容也无其他想去的地方,不过是继续朝着厢房而往,但他每走一步,身后人也跟着走一步,他停身后人也停。
就如此行至一短桥上,桥上再无遮挡物,栾木的身影被月光照的清晰,北云容终是回头看向了他。
“不要再跟了。”
“北离,我……”
虽然栾木想要说些什么,可见他冷漠表情一如初见时,靠近不得半尺,栾木心底便害怕起来,声音卡在了喉咙处,发不出声。
北云容也没有耐心等他,转身欲继续前往,栾木立即跟进拉住了他的衣袖,却是被一把拍开,那力道过大,短桥狭窄没有围栏,栾木许是吓到了,一个后退不想踩空,失了立足点,人不稳地后坠下去。
好在池水尚浅,栾木坐在水中荷叶上,看向桥上北云容,他没有说话,亦无任何举动,仅仅看了一眼后,便往厢房而去,离开了此地。
“大人你没事吧?”
“夜巡,你说他会不会这辈子都不理我了?”
“真君的一辈子可有好几百年呢。”
也就是说他会好几百年都不理自己?思及此,栾木更觉心头郁闷。
“你们兄弟俩这是沆瀣一气来报复我平时使唤你们?”
夜巡没有答话,将他从水中给扶了起来,才发现他手心已是被池中石子给划破。
“回屋我给大人包扎。”
“不用,这种小伤,一会儿就好了。”
他抬起手掌看了看,要是换做之前北云容瞧见了,定是要强迫他涂上沉槐,然后又是将他给疼得死去活来,但如今这样对他不闻不问,虽免了身体上的疼痛,反倒是让心疲累不少。
那晚上栾木回房躺下休息,却是翻来覆去都睡不着,入水前看见的那冷漠眼神,似是寒冰刺入心脏,阵阵抽痛。
天亮后的挽岚风光尽显,阵仗与昨日不太相同,毕竟宗主寿辰,各方面都备至得相当气派。
在房间亦是无事,栾木听见门外嘈杂,出门见好几个身着赤红衣衫的人跨进了二进门,他们衣衫上绣有偌大的凤凰纹路,头上戴着金色束发冠,挽岚弟子上前接应着,举止恭敬有礼。
四门中的凰炎吗。
这凰炎栾木倒是少有接触,对其了解甚少,看了前方三人几眼后,忽然其中一人朝着他看来,那人凤眼微狭,唇色朱丹,嘴角噙着一抹笑,两人相视一眼,对着栾木微微颔首,算是招呼过了。
见状,栾木也赶紧点头回礼,那三人没有停留多久便跟随挽岚弟子去了接待的前厅。
他认识那人吗?为何要冲着自己笑?莫不是自己美貌使对方着迷了?
“你怎么在这儿傻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