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枭俯下身钻进被子里,顺势压到了他身上,把脸埋在他柔软的肚皮上蹭了蹭。
“哈哈哈哈别蹭……好痒!”楚珞珈咯咯笑起来,刚想扭着腰躲开,又被郁枭整个人覆上来,压了个结实。
郁枭一声不吭地抱着他,身上还有着从外面带进来的寒气,不过很快就被他的体温暖了过来。
“你怎么了?他们和你说什么?”觉察到郁枭有些反常,珞珈圈着他的脖颈晃了晃。
“没事儿,就是想抱抱你。”郁枭的声音从他颈窝里传过来。
在楚珞珈的认知里,郁枭主动抱他向来没什么好事。
夜里睡觉时,郁枭也小心的避开他的手脚,从后面给他抱得很紧,他却睡意全无,心里的不安和躁动更进了一层。
等到头顶的呼吸声越发沉重了,他才蹑手蹑脚地蜷缩着身子从郁枭怀里钻出来。
*
郁恩的桌案前的灯一直亮着,茉莉香片的甜涩味久久萦绕着,楚珞珈早些年来郁家老宅探过不少次路,对这里面的地形门儿清,不过当他翻窗户进来的时候,还是被坐在桌案后面直勾勾盯着他看的郁恩吓得毛都竖了起来。
“你好……”
算是起来,这还是他和郁恩的第一次见面,结果场面相当狼狈。
“我是……”他语无伦次起来,一边踮着脚蹦跶,试图把自己挂在窗外的半截小腿拉进来,方才的嚣张气焰已经在他脸上看不到半点踪影了。
“我一直在等你。”
很快,郁恩就说了句更让他毛骨悚然的话。
“等我?”
“坐下说吧。”郁恩点点头,把还冒着热气的茶往桌案对面的空座上推了推,“我该怎么称呼你?狐狸精先生。”
楚珞珈闻言一惊,倏地蹿到他面前,大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狐狸精?”
他还抡起蟹钳子敲了郁恩的头两下,“你是不是道士变的?”
郁恩被他这两下子敲得有点楞,毕竟还没谁敢对他这么无礼过,不过下一秒他的注意力就被卧房口细细簌簌的声响吸引了过去。
楚珞珈也听见了,他从桌子上下来,坐到郁恩给他准备的椅子上,低头一看又被吓了一跳,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正缓缓从房间里爬行出来。
女人穿着杏白色的衣裙,背后的衣服很干净,单看面料也知道价格不菲,可她脸上却很肮脏,宛如一头扎进了沼泽地里,头发毛糙得很,发尾还打着结儿。
郁恩吹起了一阵口哨,无头苍蝇一般在地上乱爬的女人立即就镇定了下来,还磕磕绊绊地站立了起来,朝他们这边走了过来,饶是成了精的楚珞珈都被着诡异至极的场景惊到了,看见女人过来,本能地从喉咙里发出警告的低吼。
郁恩带上了手套,温柔地抚摸着女人的脸颊,可说出来的话却生硬得厉害。
“回房间,不许再出来。”
女人似乎对他的手还有点贪恋,迟迟不行动惹起了郁恩的不快,直到他眉头皱得深了,女人才僵硬地转过身,回到了房间里。
“见笑了,我妻子有精神病。”郁恩摘下手套,扔进了屋里烧着的火炉里,纤维被灼烧出来的青烟缓缓升起,和香炉中生出来的烟雾汇聚在一起。
“你到底是什么人?”
楚珞珈警觉地向后靠着身子,凝视着郁恩的一举一动。
这人绝不可能是道士幻化成的,那破道士长着一颗慈悲过了头的心,不可能如此对待一个女人。
郁恩看着他不说话,手上却不紧不慢地拉开了抽屉。
随着他的动作,楚珞珈只觉得鼻子前的空气越来越稀薄,直到看清他从抽屉里拿出的东西,这一口气就彻彻底底地憋住了。
“你一直再找的刀,是这把?”
短刀被放置在桌面上,发出脆脆的轻响。
“这刀是恒儿小时候不知道从哪里刨出来的,他把刀藏起来没告诉我们,结果自己却开始频繁地做噩梦。”郁恩把玩着短刀,一边端详着楚珞珈的脸色,“说梦见自己被钉在了墙上,有一只尾巴很大的白狗在帮他拔钉子,狗的四个蹄子上都是血。”
楚珞珈气急败坏,“我不是狗!”
“后来这刀被我没收了,我也开始频繁地梦见一些离奇的事情。”郁恩瞥了他一眼,继续道:“当时以为这刀是邪物,染上了不干净的东西,就去庙里拜访得道高僧,寻求破解之法,他和我说了很多关于前世今生的话,又同我说,这刀本是神物,里面宿着刀灵,但是被煞气压制住了,变得奄奄一息。”
“我将信将疑地按他的说法,用自己的血泡了它三天,之后我的梦境就开始变得连贯,从荒原到高堂,从茫茫冰雪,到梨花开,我看到了很多匪夷所思的记忆,历代刀主的记忆。”
“记忆的最后,定格在了你的脸上。”
“你把刀给我!”他话音刚落,楚珞珈就猛地扑上去,要从郁恩手里抢过刀来,“你把刀给我,我会杀了黎凭山。”
“不行,你身上煞气太重了。”郁恩一下将手中的刀高举起来,“而且你若再杀人,你嘴里的那个道士会放过你吗?”
楚珞珈不作声了,良久他才直起细长脖颈,眼里带上了一丝决绝:“你心中有计划了对吧,你需要我!”
“说吧,只要能断这个劫,让我做什么都行。”
*
夜里起风了,吹打着窗子有些吵闹,郁枭醒来之后见怀里的人没了,慌忙披着衣服起身去找。
楚珞珈从郁恩房里出来的时候,他已经不知道在寒风里吹了多久,鼻尖和嘴唇被冻红了。
“你又跑哪去了?”郁枭不悦道,“手脚都伤成这样了还乱跑?”
“我想嘘嘘,没找到地方,看这边有光就过来了。”楚珞珈手臂一伸,圈在他脖颈上,他的眼睛在夜里显得格外亮堂。
“你倒是叫我起来呀,你这样自己有法儿尿吗?”郁枭嘴上埋怨着拖着他的小屁股给他抱起来。
最后一盏灯在他们的身后,熄灭了。
两人脸贴着脸絮语,谁也没有发现。
秋日未尽,第一场雪却是蓄谋已久。
它会将深埋于地下的花,染成了最妖冶的白。
第93章 狐狸尾巴(一)
青阳下第一场雪的前一个晚上,原野去见了车婵娟。
他们之间发生过这样一段对话。
原野问:“想好了?”
车婵娟没有涂抹脂粉,消瘦的小脸上显出一种病态的苍白,她点点头,说:“我要走了。”
原野回过头,问向大家:“你们也想好了?”
众人齐声应了。
车婵娟似乎有些动容,眼眶微微泛起了红,她回过头,泪水就顺着眼角流了下来,在灯蜡的衬托下,像一只精致的木偶娃娃。
“失去家的感觉,我这辈子都不想再尝第二次,希望你们也一样。”
*
拆纱布的当天,郁枭明显感觉楚珞珈胖了,抱着他上了四层楼竟然有点喘。
他的小脸也圆了起来,仰头看人的时候,总忍不住想上他脸上捏两把。
如果不是说话太不经大脑的,郁枭可能会觉得他很像神话故事里那个白白胖胖的丘比特。
“我想摸摸\/胸。”手上的纱布刚一拆下去了,他就忙不迭地把手往郁枭的怀里伸,医生正给他拆脚上的纱布,闻言也是惊愕地抬头看了一眼,郁枭被他这一看弄得有些不好意思,从衣摆下面给楚珞珈的两只爪子薅出来,单手扣着他的手腕,还“嘘”了他一声。
“给我摸摸呗,我都一个月没摸过了。”楚珞珈没眼力价地哀求道。
“回家再说!”郁枭低头凶他。
他哪等得了回家,上了车就开始把手往郁枭衣服里伸,下摆封死了,他又从领口攻克,每个毛孔都在对外散发着一股子势在必得的执拗劲儿,郁枭拗不过他,索性两手插兜,随他去了。
结果他还挑三拣四上了,“你别硬,我捏不动了!”
开车的晁利安脸上心上都是阴影,“你俩能不能把我当当外人!”
楚珞珈对他的将军有执念,对将军的胸有更深的执念,他还是小狐狸的时候,因为毛茸茸经常被将军揣在怀里取暖,那个部位他用肉垫踩过,用肚皮趴过,用脑袋蹭过,还想用舌头舔舔,不过没得逞就被抖落出去了。
用手捏的触感其实颇为奇妙,没体会过人生艰辛的小少爷把自己养得细皮嫩肉的,松弛状态下手抚上去,就像在摸那种弹性十足的豆腐块,但每次他摸上去,郁枭多半都会瞬间发力,让他捏不动,急得直跳脚。
小公寓的门窗修缮好了,晁利安将他俩送回了公寓,楚珞珈在郁宅不太受待见,束手束脚地被憋坏了,一下车他就蹦蹦跳跳地撒开郁枭冲进了家门,郁枭正好趁他不在,问了一下练家兄妹的情况。
晁利安在他肩上拍了拍,笑呵呵说:“没事,有我在,你的生活费都让我拿给人家了。”
郁枭眨巴眨巴眼睛,说了句行吧,其实他除了臭美以外,也没什么用钱的地方。
楚珞珈的欲望更浅薄,就只在他和烧鸡上,要不是怕郁枭打他屁股,估计在家连衣服都不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