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还有点舒服,楚珞珈眯起眼睛,脖子不自觉地就抻长了,还没等他享受两下,郁枭的声音就从里面传了过来。
“嘛呢嘛呢?”
他一下子冲过来,拦腰给楚珞珈拎起来。
狐狸身子软,一下子就对半折成了两条,在郁枭手里一晃一晃的。
“瞅你小气的,不就摸你狐狸几下?又没摸你!”原野不爽地骂他。
郁枭扭过头,也不和他理论,只是恶声恶气地说,“要摸摸小的,大的凶,咬人!”
说完就一手拎着楚珞珈,一手拽着原野走了回去。
“介绍一下,这位是我朋友,原野。”他尽量很带感情的去讲这句话,但他俩站在一起,不管肩膀挨得多近,都仿佛隔着楚河汉界,脸上也都不约而同地写着八字不合。
但谁让他之前坑原野的时候答应过他,今年要带他来家里吃年夜饭的。
见大家满脸的不信,郁枭自己也觉得这话没什么力度,于是又亲热地拍了拍原野的肩膀,“好兄弟,帮了我可多忙了,没有他就没有我的今天!”
说完把自己的椅子往边上一拉,又迅速的在他和四哥中间加了把椅子,“来,坐这儿。”
原野只要不看郁枭,倒也能笑得挺像个好人,尤其是看见了郁四半惊讶半惊喜的脸,嘴角不自觉又咧大了几分。
“这位是三娘吧?哎呦,早就听闻您牌技过人,这腰包里没几锭银子都不敢跟您组局儿!”他满面堆笑地说,一边提起了一个小黑箱子,“这是鄙人的一点点心意,前年出土的牛骨麻将,据说是出自前朝名匠张礼之手,材料用的可是上好的牦牛骨。”
叶三娘一看见麻将眼睛都直了,到了她这个年纪几乎天天舍不得下牌桌。
其实不用郁枭多做介绍,原野自个儿就能调动气氛到他身上,好多亏了他那张天生就甜的嘴,三言两语就给叶三娘哄得眉开眼笑。
郁四对他这本事也是服气,桌台上游刃有余,哄得动他三娘,桌台下还能分心过来抓他的手。
*
楚珞珈犬坐在郁枭大腿上,安静得如同一只狐狸标本,看上去还有点楚楚可怜,郁枭夹肉给他吃,他才敢稍微张一张嘴。
尾巴下面,他的两颗毛蛋蛋正被惨无人道的蹂躏着,他有心想让郁枭稍微往上一点摸摸,可郁枭只顾着和家人闲聊,全然不看他的眼睛。
他稍一挣扎,脖子上的铃铛就是一响,郁枭捏他毛蛋蛋的手劲也随之加大,惊得他差点交代出来。
直到新年的第一簇烟花怪叫着冲入了浮着薄雾的夜空,楚珞珈才把头深深地埋了下去,从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吭叽声,皱着的眉头也舒展开来。
但很快,他就看见小崽子从郁枭脚边抬起头来,正歪着脑袋看着他。
他一愣,不敢直面小崽子纯洁的目光,一时间羞得想用杏黄色的餐桌布把脑袋包裹起来。
夜里起雾了,没人注意到伙房偷跑掉了一个小丫头。
夹着细雪的冷风把她的小圆脸吹得红红的,像一个等待被采摘的苹果。
“露露姐!”她朝着坐在梯子上的瘦高姑娘兴高采烈地挥舞小胖手。
“来。”露露见她过来,三两下便跃上了屋顶,让出梯子给她,转而又俯下身,朝她伸出手,“抓着我,梯子有些旧了,扎手。”
小七嘿嘿地傻笑两声,抓住了露露伸给她的手。
她气喘吁吁地跟着露露从较矮的房顶,跃到了最高的主楼上,没等到正中间的位置就一屁股坐到了屋檐上。
“不行了露露姐,我走不动了。”
“那就在这儿吧。”露露拢了拢衣摆,在她旁边坐下。
零点的钟声恰到好处的响了起来,小七闻声瞬间坐直了身子,眼睛亮亮地看向了夜空。
夜空没有辜负她,伴随着钟声,烟花不约而同地从小城的各处窜了上来,拖着长长的尾烟划破了夜的黑,又于海平面的上方炸裂开来,将波光粼粼的海面渲成了夺目的彩。
“新年好。”小七偏过头来一字一顿地说,说完就朝着露露呲牙笑,眼睛被肉挤得弯弯的,显得露出来的小白牙格外的整齐。
不知道是被脸上的肉肉挤没了视线,还是有什么东西忽然无限近地在她眼前晃了一下,末了只觉得脸蛋上留下了一点点冰凉柔软的触感,像是被人极快地亲了一口。
聚焦回归到了眼里,她看见露露的高马尾被风吹得飞起。
她依然如从前那般,脸上没什么表情,可那双眼里含着的笑意,却被忽明忽暗的烟花映得真真切切。
“新年好。”露露认真地学着她的口吻,一字一顿道。
第110章 来年春
“你知道的,我以前身材很好。”
春意回归大概是在三月初,天气逐日暖和起来,郁枭收拾春夏的衣服出来时,惊觉自己再也撑不起来去年买的那件花衬衫了。
他的身材比例很好,肩宽腰窄,胸练得也很不错,穿衬衫的时候习惯解开上面两个扣子,隐约露出些胸肌的轮廓,显得整个人都很威风挺拔。
可是现在,他需要很用力,腹部才会显露一些过去的线条感出来。
“年前还能看出来八块腹肌的,你记得吧?”
楚珞珈盘腿坐在蒲团上,冷漠地啃着他晁利安一早给他带来的烧鸡大腿,听着郁枭不知是今早第几次重复这件事。
小崽子在趴在他膝盖边啃着鸡胸肉,小嘴吃得油乎乎的,楚珞珈得时不时给它擦一把。
“真的很好,你看过的。”郁枭不再裸着上身,对着黄铜镜自言自语,转过头来问楚珞珈,澄澈的大眼睛里写满了被肯定的期待。
结果却只换来了楚珞珈敷衍地点点头,随即又埋头嗦起鸡骨头上的筋皮。
似乎感知到了郁枭眼底的失望,他于是挥了挥油乎乎的爪子,“别看了,你都看一早上了,我留条鸡腿给你。”
郁枭放下来衣服,盯了他同样油乎乎的小嘴愣了三秒,忽然大彻大悟道:“我不能再跟着你胡吃海塞了。”
说完他又朝楚珞珈走了过去,把他整个人端起来掂了掂,又道:“说起来你为什么不胖!”
楚珞珈吐出鸡骨头,拿手背抹了一把嘴,“谁让你一整个冬天都窝在屋里,不跟我出去溜儿子,你要知道我每天叼着儿子飞檐走壁,教他捕猎打洞,有时碰见小七养得那只肥猫还要跟它干一架,晚上回来还要跟你嗯嗯啊啊,每天的运动量多大啊!你呢,就晚上能打个桩,白天就窝在那儿那只笔‘沙沙沙’地画画,一天还要跟着我吃五顿饭,你不胖谁胖?”
郁枭:“……”
见郁枭脸上露出有些受伤的表情,楚珞珈又连忙改口道:“不,我不是那个意思,就算你没有……没有大胸我也爱你。”
郁枭蹙起了眉头,“你刚刚是不是停顿了一下?你停顿那一下几个意思?”
“啊啊啊!我没有!你别压我!我手上有油,蹭被上你又该说我了!”
*
楚珞珈上辈子,这辈子可能还有下辈子都不理解郁枭为什么在穿这方面这么执着。
他甚至没想过郁枭嫌弃小崽子嫌弃了一整个冬天,驱使他来陪自己溜儿子的动力,竟然是为了对得起他那一柜子审美独特的衣服。
“你不懂,这个衣服的设计就得肩宽才能挺起来,看着才好看。”郁枭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满意地摇了摇头,“我现在肩膀这里还差点儿,后背也得练了。”
楚珞珈圈着腿往后挪了挪,生怕郁枭一个突发奇想把那些穿法也很独特的衣服往自己身上套,他还记得当时被郁枭强行穿上内裤的恐惧。
好在郁枭现在对他穿不穿衣服,穿什么衣服都不太管了。
他比较担心小崽子,离郁枭和他约定好的春天期限已经到了,照理说该把小崽子放回到山林了,印象中每一只小狐狸都会在第二年春天被爹娘赶出狐狸窝,去独立生存,有的狐狸会成长为一片区域的捕猎能手,吸引来漂亮的母狐狸组成新的家庭,也有的狐狸被时间静止在了独立后的第一个冬天。
楚珞珈比较幸运,他找到了臭道士的破庙。
他觉得小崽子或许也是幸运的,因为他发现郁枭近来越来越愿意亲近小崽子,虽然是把人家当哑铃用的那种亲近。
当然,他自己也没能逃过被当哑铃的命运。
*
当哑铃他还能忍,让他忍不了的是一天他晒太阳晒得好好的,就被郁枭晃来晃去地揉肚子,让他变狐狸出来,他没多想就跟着郁枭走了,直到看见被倒腾的天翻地覆的院子,尾巴顿时就直了。
那时已经临近六月,天热起来了,他看见本该窝在他怀里跟他一起晒太阳的小崽子正一边刨土,一边朝他投来可怜兮兮的眼神,果不其然,下一秒郁枭给他拎起来放到一片刚掀了石砖的泥土上,指着一块圈起来的地方让他刨。
说着的,要不是在一边扶着葡萄架的晁利安在偷笑,他真想直接给郁枭一爪子。
但郁枭没给他下爪子的机会,说完就起身朝着晁利安走过去,从怀里抽出他画了一整个冬天的图纸,拿着一根铅笔头在上面圈了两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