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离最终是被人拍醒的。他睁开眼来才发现,屋里开着灯,外面天都黑了。
“别睡了,起来吃点东西吧。“孔嘉洛伸手在他脸上轻轻拍了两下,”你都睡了一整天了。”
景离慢慢地坐起身来,觉得自己全身上下就像是被抽了筋一样酸软无力,尤其是两条腿,简直就像瘫痪了一样没感觉了。
“你给我下了什么药?”
“我要睡你,还用下什么药。我只是点了一瓶熏香,想让你舒服一点。”孔嘉洛淡淡地笑笑,“怎么样,感觉爽吗?”
景离的脸顿时就憋得发红,侧过头去,不想看他。
他竟然无言以对。
孔嘉洛伸出手来,摸着他的脸颊,从耳朵边慢慢地划过,摸向他的颈部。景离往后缩了缩,避开了他的手。
孔嘉洛慢慢地缩回了手,看着他半响,问:“饿吗?”
“不饿。”
真的是不饿,很奇怪,一整天也没吃什么,但是胃里一点饿的感觉也没有。
“不饿,也多少吃点东西吧,我准备了一些小菜,应该会合你的胃口,你起来多少吃点......”
“不要,不吃!”景离打断了他的话,环顾了一下周边,没看见自己的手机,便问:“我的手机呢?给我!”
孔嘉洛略略的皱了皱眉,直起身来,看着他半响,说:“我收起来了。”
看着他这副模样,景离无奈地叹了一声,身子一歪继续倒在床上,伸手把被子一掀盖住脑袋,接着睡觉。
他当然睡不着,只是根本不想搭理眼前这个人。
孔嘉洛没有吭气,在他床前站了一会,然后慢慢地掩上了门。
第37章 心意坚
接下来的几天,景离一直处于半昏半醒的状态,睡得不知道白天黑夜。有时候会被孔嘉洛叫醒吃点东西,然后靠着床头发呆继而继续睡觉;有时候突然醒来,看着陌生的房间发呆,脑子里钝钝的,说不出什么感觉。
他也在迷迷糊糊中回忆起了很多事,想起小时候上学的事,想起在公司上班的事,好像有很多的事等着他去办里,于是越想越觉得累,翻了个身,又再次陷入了昏迷之中。
突然之间,景离被一阵很急促的“砰砰”声吵醒了,他猛地一甩头,坐了起来。没错,确实是别墅的大门被人敲响的声音。
有人上门了!
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景离一把掀开被子就想起来,不料两腿酸软无力,刚下了床,扑通一声就跪倒在了地毯上。
这时他隐隐地听见了孔嘉洛和人说话的声音,来人声音很熟,他的脑子不够清醒,一时间也想不起来是谁。他急忙手脚并用从地上爬起来,爬到门边,使出全身的力气来拍了几下门板,一边叫着“嘉洛!嘉洛!”
然而楼下的人根本听不见他这微弱的声音。
景离无力的闭上了眼,瘫倒在地上。
过了许久,门终于被打开了。看着他这副模样,孔嘉洛有点吃惊,慌忙把他从地上拽了起来,扶着他重新坐上床,一边抚着他的背,一边问:“景离,你没事吧?”
景离慢慢地睁开了眼,“是谁来了?”
“是你弟。”孔嘉洛淡淡地说,“你想他吗?”
“是来找我的吗?”景离有些意外,“他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他认识了一些很了不起的朋友,光武的韩歌和商玉痕,他们想找什么人,都一定能找到的。”
“光武,韩歌?”景离觉得好像有点耳熟,却想不起来在什么时候听过,“他们是什么人?”
“光武的前身是上海最大的帮会组织,现在重组做娱乐场生意。”
景离思忖了半天,还是想不起来,“他们人呢?”
“走了!我是不会让景海笙找到你的。”
“他是我弟弟,我失踪了几天,他一定会找我的,说不定还会报警的,你这样...”
“他是你弟弟吗?”孔嘉洛冷笑一声,“你摸摸你自己的良心说说,他是你弟弟吗?你们在一起干了什么事,真的以为我不知道吗?”
一听此言,景离的整个身子因为愤怒和耻辱而不由自主的发颤,“你知道又如何,你有什么资格过问?我们现在什么关系也没有,我和谁做什么事,都和你无关!”
“我知道你不爱他,景离,过去的事我可以不管,我们都把它忘了行不行。我现在只想和你在一起,就像,就像从前一样,我喜欢你,爱你,我不想再犯傻事,不想再把你推给任何人。”
他伸出手来,想要揽住景离的肩膀。景离伸手推开他,摇摇头,缓缓地说:“但我已经不想了。我若是能把从前的事忘得干干净净,重新跟你在一起,我自己都会觉得可笑。”
“景离...”
景离打断了孔嘉洛想要说的话,“你不要再说下去了,就算我答应了你,那也只能证明你死缠难打成功了,有什么意思?我现在人在你这里,你想做什么都随心所欲,我懒得反抗你,仅此而已,你明白了吗?”
孔嘉洛沉默半响,最终深深的呼出一口气来,说:“好。”
如此又过了两天。清早时,景离出了屋,用凉水洗了一把脸,站在二楼的过道上,向一楼客厅望去。只见孔嘉洛背对着他的方向,半低着头,似乎在看什么东西。清晨的曦光映在他的身上,有种清冷的寂寥感。
他比以前消瘦了不少,脸上也少了许多神采,从前那开朗豁达的性情,已经不知不觉的消失殆尽了。
景离轻轻的下了楼,走到了落地窗前。听到了他的脚步声,孔嘉洛才猛然从沉思中回过神来,迅速的把手中的相框面朝下,反扣在窗台上。
景离看的很清楚,那是一副黑白的遗像,是他的母亲,孔冰燕。虽然他只见过一面,不过这个风姿绰约的女人,给他的印象很深。
他一直没有对孔嘉洛说过,其实,孔冰燕的某些神韵很像他的母亲。尤其是那种对自己的坚持,对儿子的期盼,真的很像很像。
所以,尽管他们那唯一的一次会面是不欢而散,但是景离对她并没有恨意,反而深为感叹。
只是没有想到,她真的已经死了。
景离抬起头来,看向孔嘉洛,发现他眼角发红,脸颊上有一道划过的泪痕,还未完全擦去。
“你醒了。”孔嘉洛轻轻开了口,声音很嘶哑,几乎让人听不清楚。
景离没有出声,只是轻轻点点头。
孔嘉洛惨然一笑,“你看见了,我妈妈死了。她居然年纪轻轻就死了,我真的是想不到。这些年,我们母子相依为命,度过了一年又一年。她没有丈夫,我没有爸爸,这些年,你不知道我们过得是什么日子。为了她,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因为,我只有她,她也只有我。”
景离突然上前一步,抱住了他。
“嘉洛,我知道,我知道的。别伤心了,你不是一个人的,你还有我的。”
景离的这一举动让孔嘉洛大出意料之外,竟有些愣住了。他有些不敢相信地迟疑了好一阵,然后确认自己不是做梦,才慢慢地抬起手来,回抱住景离。
屋里很静,静得只能听见两个人轻微的呼吸声。
景离是一个不愿意主动示爱的人。唯一的一次,就是元旦前夕那天晚上,他借着微醺的酒意主动搂过孔嘉洛的脖子。除此之外,他几乎就没有主动表示过什么。
甚至于,他们相处的那段日子,他都没有说过,我喜欢你,我爱你。
然而此时此刻,景离什么都没有想,他只是觉得心里好苦,好想拥抱眼前这个人,希望他能心里好受点。
这和爱情无关。
所以,当孔嘉洛也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来抱住他时,景离马上就醒悟过来了,于是直起身来,微微地向后避了避,然后看见了孔嘉洛右边脸颊上那条伤疤。
这条伤疤约莫一寸长,缝过针,疤还算平整,不仔细看的话还看不见。
景离伸出手指来,轻轻地碰了碰他的脸,问:“这是怎么回事?”
“一次事故,划伤的。”
景离微微蹙眉,他想要问问具体情况,却又觉得疲于开口。这种嘘寒问暖的事,他是真的不想做了,搞的他们好像还是甜言蜜语的小情人一样,想想只觉得荒谬滑稽。
孔嘉洛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细细打量着他。
就在两人互相对望,欲语还休时,只听大铁门“咔嚓”一声响,居然有人从外面打开了锁,推门进来了。
他们二人站的地方靠近院子最近的窗台边,听见门响,都十分诧异的抬头望去,只见来人穿着一身笔挺的灰色西装,领带打的笔直,竟然是唐云熙。
景离立即转头去望孔嘉洛,却见孔嘉洛微微蹙眉,然后推开了大厅门,走到了院中,和唐云熙相对而立。
“唐总,”孔嘉洛先开了口,“你怎么会到这里来?”
“我来找你。Miracle五期的项目定的是月底,你怎么能在这个时候把项目推给李翀他们去做?”
“我只是想休个年假而已,昨天已经跟人事部请过假了。”
“不可以!”唐云熙冷冷的说:“你现在是云翼公司总经理,请假三天以上,都必须经过董事会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