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缙一拍脑门,幸好师父提醒,差点把正事忘了:“师父!小师弟被人打伤了!伤的特别重!也不知道是谁下的毒手,我怎么问他他都不肯说!”
屈缙见白衡玉无动于衷,急的直跺脚:“师父,我说的都是真的!小师弟他昨晚说来找你,然后一身是血的回来了,可把我吓坏了!”
白衡玉微微扭过头来:“他昨晚来找我了?”
屈缙点头道:“对!”
可是他昨晚很早就入睡了,并没有见过陆浔,那陆浔又是如何受得伤:“带我去见他。”
·
时间推回昨天。
昨晚入夜之后。
白衡玉已经在床榻上睡熟。
而那一侧的青衣青年反复想了许久,还是决定厚着脸皮去解红洲白衡玉。
大圆满天格天资独厚,陆浔生来聪慧,悟性极高,再加上这些年的刻苦修炼,他的修为早就甩出比他早入门的师兄几百年。
只是为了能够再得白衡玉的指点,而刻意在白衡玉面前压制修为,叫他以为他还只是化神。
陆浔轻易解了白衡玉设下的结界,踏入解红洲中。
可是到了白衡玉的洞府门前,那个结界像是被人又加了一层,无论如何也破不开。
陆浔立在门外喊了一声:“师父,是我。”
无人回应。
他早就料到,可是直面这个冷淡的结果,陆浔仍是耐不住伤心。
理智告诉他,这时候他应该转身离开。可是那一刻,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白日薛轻衍与白衡玉一同走来的画面,压抑在心口的一个声音告诉他,今天他走了,就真的再也没有机会了。
陆浔不甘心。
师父对他那样好,师父还对他说过是喜欢自己的。
那么,他是不是可以借着这份喜欢,再得寸进尺一些。
看着眼前黑黢黢的屋子,陆浔鼓足了勇气:“师父!求您见见弟子吧。弟子想的很清楚,我.......我是真心喜欢师父的,并非是师父所说的一时兴起,也并非蒙蔽双眼。”
突然,洞口的结界松了。
青衣青年眼中迸射出一抹惊喜的亮光:“师父!”
一张清秀的脸蛋像是火烧云一般飞速烧了起来:师父这是什么意思?他这是.........在给自己机会吗?
青年的心脏像是剧烈的擂鼓疯狂跳跃起来,咚咚咚咚,震得他有些精神恍惚,耳鸣眩晕。
他饱含无限期待,忐忑踏入门内。
屋内飘着一股浅淡的香薰,陆浔识得,这是白衡玉平日里最爱用的味道。
白衡玉教他御剑的时候,他紧紧贴在人的胸前,冷风反灌而过的时候,他的鼻尖就充斥着这股冷香。
现在闻到这股气味,他离白衡玉又这样的近——
陆浔苍白的手指紧紧地捏着两片衣角,心脏快要跳到嗓子眼。
室内安静的没有半点声音,只有青年极浅透着小心翼翼的脚步声,像是生怕惊扰到他屋内的人。
就在他与白衡玉只有一扇屏风之隔时,陆浔耳尖极为敏锐的捕捉到一阵呼吸声。
他突然心间一颤,竟在那几不可闻的呼吸声中败下阵来。
他的心脏紧缩与紧绷的神经炼成一道直线,陆浔觉得自己丧失了思考的能力。
他满脑子只有那日大殿之上,如谪仙一般貌美无双不可亵渎的男人,微微抬眼看他看来。
而后,谪仙抬起矜持高贵的手向他指来,声音比他这辈子听过的任何乐器还有好听:“我要他。”
短短三个字。
注定了那个九天神祗一般的雪衣人再也无法从陆浔的生命中抹去。
过往十五年,他就像是匍匐在地底的蝼蚁,本以为在肮脏的泥土里腐烂就是他这一生的归宿。
可是有一天,一道光芒惠顾在他身上,叫他忘了自己低贱的人生,头一回涌现出拥抱光芒的渴望。
而现在他离自己的光那样的近,近的他放弃思考,轻易被掠夺走了呼吸。
越来越多的念头在他的脑海中汹涌而过,陆浔猛地在屏风面前跪了下来。
他一张脸已经涨的通红,因为无措而无意识捏着衣角的手指却攥的发白,他吞吞吐吐了半天:“师父。”
声音破碎的连话都说不全。
“当初师父收弟子入门的时候,我......我就像是做梦一样,我怎么也想不到,师父您会选我。当时弟子又是欢喜又是害怕:在场有那么多优秀的人,为什么师父偏偏选中了我呢?.......弟子天生愚笨,嘴巴也不会说话,不像屈缙师兄那样讨您欢心.......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我甚至连看师父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弟子时常在想,弟子是这样没用,师父会厌弃我,可是师父没有。”说到这里,陆浔的面颊又红了一下,口吻也不自觉羞赧起来。
“.......那回师父带弟子一起上街,我买了一串糖葫芦,您明明知道吃了会过敏,却还是吃下了。仙门大会的时候您不责怪我擅自挑衅薛轻衍,还......还手把手教我练剑,还把孤鸾给我。我.......”
陆浔闭了闭眼,双手紧握成全,浑身上下用尽了勇气:“弟子不孝,可是弟子想的很清楚。
“.......我......我是真的喜欢师父......真的喜欢.......真的喜欢......”话到后面一句轻如蚊呐,几不可闻。
可是却叫人听出这其中的对待易碎之物般的小心翼翼与珍惜。
屏风之后,终于传来动静。
陆浔低垂着脑袋,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闭上了眼睛像是在等待天神最终的审判。
感觉到人到身前站定,黑暗之中,陆浔听到了一声嗤笑。
陆浔的心一瞬间沉入到冰海深底。
可他即刻反应过来,这不是白衡玉的声音。
陆浔猛地抬头,下一秒,他便被一股力量击飞出门外。
他再爬起身时,正见薛轻衍长身而立。
英俊冷冽的男人目光轻蔑敌意,口吻透着狠戾的警告,上位者的威慑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就凭你也配染指他?我最后警告你一次,离他远一点。”
若是放在从前依照薛轻衍的脾性,他定会将人打的满地找牙,再也不敢动任何念头。
可是陆浔不同,他是白衡玉的弟子,薛轻衍不能这么做。
他放走了陆浔。
回去的途中,陆浔心里的羞辱和不甘层层上涌,最让他难受的是薛轻衍怎么会出现在白衡玉的房里。滔天的妒意与恨意将他淹没。
突然,脑海中涌现出一个念头。
陆浔抬掌向自己腿上、胸口、另一只胳膊猛击一掌。他跪倒在地,从狭长山道上滚落,满是是血地爬了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那么问题来了,薛轻衍当年到底为什么要退婚?猜到的评论区奖励一个大嘴巴子款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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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青年卧病在榻,皮肤苍白的不像样,就连皮肉下的淡青色血管也能看见。
陆浔听见脚步声,耳尖一动,像是想要从榻上爬起来:“师父。”
白衡玉没来得及扶住他,陆浔就因为疼痛猛地摔了回去,疼的他呲牙咧嘴,额前冷汗不断滴落,面色更加惨白。
背后又晕开一滩血迹,触目惊心。
屈缙见状连忙跑出去喊人。
白衡玉立在榻前:“是谁伤了你?”
陆浔咬了咬下唇,目光闪过一丝犹豫。
白衡玉道:“你若是不肯开口,那我就走了。”
陆浔见他真的要走,连忙出声喊住他:“别走师父,我说,我说。”
白衡玉这才停住脚步,回过身来看他。
陆浔向他伸出手去,可怜兮兮道:“师父你能不能握握我,徒儿好疼啊。”
白衡玉的目光轻轻在他身上扫过,陆浔浑身上下全是包扎过的伤口,有些地方已经因为刚刚的动作渗出血来。
白衡玉微微垂下眼睑,将手轻轻递了过去,轻轻握住了青年的手。
陆浔的眸光锃亮,唇边露出一个满足的微笑。
白衡玉道:“是谁?”
陆浔目光突然闪烁起来,不敢直面白衡玉,他支支吾吾道:“是......是薛轻衍。”
“薛轻衍?你是在哪里碰见他的。”
陆浔咬了咬下唇,像是下了什么决心:“昨晚我去找师父,在师父的洞府中......”
后面的话,陆浔不再说了。
陆浔察觉到握着他的手指明显僵硬了一瞬。
白衡玉抽出手来,冷淡的面色掩去他心中掀起的狂浪:“时辰不早了,你早些休息,为师改日再来看你。”
白衡玉走后,陆浔失神般的将被他握过的手指轻轻放置在唇畔,而后唇角扬起一个狡黠的笑容。
·
白衡玉径直回了解红洲。
他回到洞府,进门就看到那个空的兔笼,白衡玉正恼火,泄愤般的一脚将那兔笼踹翻。
过了半晌后,他冷静下来,白衡玉咬牙切齿的想着:这个该死的薛轻衍,他到底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