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凭旁人如何劝解,傅景明就是咬死不松口。
司徒红袖面上挂不住了,撩了撩袖子,一脸怒气腾腾的瞪着傅景明。眼看着两派掌门就要在台上掐起来,李时御左劝右看,一个头两个大。
这时候,一直在一侧沉默无声的白衡玉开口道:“师兄,不过是区区酌月池罢了,你不允了他,其他门派岂不说我玉仙门言而无信,叫天下人笑话。”
傅景明当然知道白衡玉说的不错,薛轻衍得了魁首,有权利向是大仙们提要求。他不过是借酌月池一用,又不是要他们的镇山之宝。这样开口拒绝,确实没有缘由,也十分不妥。
况且,如果他拒绝了酌月池,薛轻衍再开口向白衡玉要什么。
嗐!他怎么忍心再让师弟受委屈呢!
纵然傅景明心里一百个不情愿,也只能应允下来。
“谢傅掌门。”
傅景明道:“事先说好,突破炼虚就走。”
薛轻衍冷酷道:“那是自然。”
下一个轮到陆浔。
“乙组第一,陆浔。”
李时御笑着问他:“你想要什么,仙丹、法宝、钱财尽管提。”想要博个好感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如今仙道出了两个大圆满天格,那临萧宗的薛轻衍出生贵胄,寻常玩意儿根本看不上。更别提他性情难以揣测,脾气冷酷又古怪。
而这陆浔初出茅庐,出身贫寒没见过什么世面,也不懂什么世故人情。比起那薛轻衍,好拿捏太多。所以在这种情况下,聪明人心里都清楚更应该去拉拢哪边。
青衣青年面白如玉,眼睑微微垂着,显得恭谨又温顺。
除了那从不按套路出牌的薛轻衍,寻常修士讨要的千篇一律,无外乎是仙丹法宝,更过分一些的还会讨要秘笈宝典。
陆浔轻轻抬眼看了台上的雪衣人一眼,微微垂下眼眸,耳尖染了些薄红,他道:“我想向师父讨要一柄剑。”
这种时候就是要薅其他宗门的羊毛,哪有向自己宗门要东西的?简直闻所未闻!
就在众人惊诧以为他是看上了本门派里什么绝世宝剑的时候,陆浔道:“我想要......想要师父的孤鸾剑。”
他这个请求提的就连白衡玉都忍不住微微蹙了眉,孤鸾虽然也是一把不可多得的宝剑。可是眼下这种机会,却能让陆浔讨来比孤鸾更好的名剑:“你为何想要孤鸾?”
陆浔耳尖的红意更甚,声音不自觉低下去:“我就是想要。”
白衡玉看了他半晌,本想给他一个反悔的机会。见他并无再开口的意思,好像是真的很想要孤鸾剑。
孤鸾是当年他拜入百里芜深座下时收到的第一柄剑,当初陆浔并无好的佩剑,于是他便将孤鸾借给陆浔应战。可实际上,他心里也是极为不舍将百里芜深送给他的宝剑转赠他人的。
他在心里叹气道:也罢,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弟子,怎能算是他人呢。
“好。”
陆浔眼睛一亮,清澈的眸光闪了闪,赶忙跪了下去:“谢师父!”
作者有话要说: 薛轻衍微微皱眉的心理活动:穿这么骚也不知在勾引谁。
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这章是听着Mojito写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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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解红洲内下了小雨。
烟雨蒙蒙,整片山峦都氤氲在重重飘渺的雾气中。
白衡玉在洞府内睡了大半天的觉,中午的时候去看陆浔练了会剑,指点一番发现青年进步如飞。
他看着青年长袖飘飞的英姿,思绪渐渐飘远了。
那日他问傅景明是否去过秘境,傅景明矢口否认,可是陆浔并没有理由骗他。
难不成真是陆浔看错了?
青年清亮的声音响起:“师父!我练的怎么样!”
白衡玉微微颔首:“很好。”
这一年里陆浔的个子像雨后春笋迅速拔高,都快与白衡玉齐平了。青年微微垂下脑袋,凑过去一些。
从前他做这个动作的时候,白衡玉就会夸奖地摸他的脑袋。
可是今天,没有动静。
陆浔抬起头来。
对上白衡玉那张仙气逼人的脸,他十分诚实道:“徒儿,你该洗头了。”
陆浔:......嘤嘤嘤好想钻个地缝躲起来。
陆浔连忙辩解道:“师父,是这牛毛细雨打湿的,不是说......”
白衡玉一副:嗯,为师都懂的表情。
陆浔更崩溃了。
这时候,白衡玉注意到孤鸾剑尾端空荡荡的,上面少了一枚剑穗。
傍晚时分回到洞府,白衡玉闲来无事就打算给陆浔编个剑穗。
解红洲境内有棵游丝树,枝条似柳,却比柳条坚韧轻薄,枝条上的抽丝用来编剑穗最适合不过。
白衡玉披了件避雨的斗篷出门,蒙蒙细雨顺着光洁的斗篷滑落,半点也瞧不见水渍。
他身陷雨雾之中,百川山峦都好似凝聚在他的眉宇之间,在他的芙蓉面上泼出一副写意山水画。
巧夺天工。
又炫目逼人。
游丝树生长在酌月池边上。
仙门大会后,薛轻衍就正式入住解红洲,开始在酌月池中修炼。
二人虽然低头不见抬头见,可是一般在两人撞见时,白衡玉远远瞧见薛轻衍,立即就换了个方向。
因为没有正式碰着面,所以双方迄今为止还算平和。
四面的景致慢慢后退,清晰可闻雨打芭蕉的声音。
白衡玉之所以挑这个时候来,正是因为雨下的比先前大了些,临夜时分气温也降下来了,裸露在避雨斗篷外的皮肤明显感受到了凉意。他思量过后,觉得薛轻衍这会儿可能不在酌月池里头。毕竟那池子水那么冷,这时候下水八成得冻个半死。
待他走到酌月池旁,雨点已经豆大,噼里啪啦地砸进池中,在水面上激起一层又一层的涟漪。
风雨之中,游丝树的抽丝被吹向临水一侧,白衡玉踮着脚去够抽丝。可身量还是差了些,任凭他怎么够也够不着。
白衡玉恼了。他手腕一动,灵力从指尖溢出来,想要让那被狂风吹向一侧的抽丝飘过来。
奇怪的是,那一树的枝条与抽丝分毫不动,仍是飘荡在水面上方。
白衡玉试了几次,还是不行。
心中惊疑的同时,他停立片刻。见四下无人,而后蹬了蹬腿,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撩起袖子,徒手就要去爬游丝树。
世人皆道他性情高冷又脾气暴躁,殊不知在孩童少年时代、百里芜深座下时,他就时常调皮捣蛋,与外界所传形象天壤地别。
掏鸟窝、翻围墙那是一件不落。害的傅景明也要与他一同受罚,不过师兄宠他,从来不怪罪,还总替他背黑锅。
不过这些年在外头端着高岭之花的架子,这爬树的手艺倒生疏了。
游丝树的抽丝自成纹理,要小心些采撷才可以品相端正,否则晒干之后皱皱巴巴的,编出来的剑穗也就没那么好看了。
白衡玉费了些劲才爬到树上,小心翼翼地去采摘抽丝,可那抽丝通体坚韧,又急不得,相对还有些困难。
他摘了几根,余光瞥见一根树枝末梢有根抽丝为银色,十分漂亮。白衡玉的目光一下子被那根银色抽丝吸引,慢慢腾腾挪动去够,明明指尖都触到了,可是它又好巧不巧被风带走。
白衡玉又向前探手,试了好几次,都是差一点才够到。
他心下有些赌气,气的两颊都鼓起来。
淅沥沥的雨声中,他的耳尖敏锐捕捉到一声轻笑。
白衡玉四下看了看,并没有人。
正在这时候,一阵风吹来,将游丝树上的枝条抽丝都吹到一边。白衡玉低下头,正看见泡在酌月池里的薛轻衍。
因为他坐的的地方正好在树底下,满树枝条与抽丝遮挡住了视线,所以白衡玉并没有发现他。
“是你——”他刚出口,脚底一个打滑,径直从树上摔下了水。
酌月池水的寒意顷刻满遍全身,淹过头顶。白衡玉差点没被呛死,一只手将他从冰凉刺骨的水池里拎了出来。
他瑟瑟发抖的样子像只落水的小猫,可怜极了。
白衡玉冻的直打抖,嘴巴却还是硬得很:“......放......放开我......”
薛轻衍□□着大半个胸膛,身上带着肉眼可见的寒意,水珠顺着肌肉的纹理下坠。
他吊着一双凤眸,问了一句:“你确定?”
白衡玉:“......废......”
“话”字还没出口,薛轻衍就放了手。“噗通”一声,二度落水的白衡玉再度激起一片水花。
过了许久之后,白衡玉才从酌月池里爬起来。
此时此刻的他双唇青紫,牙关都在打着颤。
而薛轻衍已经上岸,穿戴整齐,手里还打着把伞。怀里抱着只小巧可爱的兔子,正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白衡玉狼狈爬上岸,施了个法术将自己身上弄干。
薛轻衍看着他手里头紧攥着的抽丝,一边抚着怀中兔子的毛发一边问道:“你摘这个做什么?”
白衡玉没好气道:“与你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