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老妇说,他和那些外乡人每日这个时间点总会出门相聚,这个点是介于上午九点到十点,正好是第一次他醒来的时候,但那时他并未出门,这就说明他失约了,但也不见那些同于他前来考古的年轻人来探望他,这就是不寻常的地方了。
正常说来,这个村子十分古怪,就这几次的相处下来,也能感觉到村人对外来人的排斥,在这种情况下,并且根据他故意问老妪的一句话可以见得,每日的约见怕考古是假,确认每个人的安全才是真。
那么如果有人未能按时赴约,其余的人或多或少会因为抱团心理对未能赴约之人表示担心,以及看望,但是他在屋内几乎枯坐了一天也没人来。这表明这些人可能发生了些不好的事情。
若这一次不能说明什么,也可能是由于天气或者各种特殊情况取消了每日的约见,那么第二次和第三次他几乎都在上午九到十点的时间出门,却没看见任何像他一样的外乡人,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并且,第二次去见“先生”时,那人曾经告诉他,“这里从来没有外乡人还能出去的道理。”吴闻有理由怀疑,那些现在他还能遇见的和他一同考古的伙伴们,将来是遇害了。
第7章 永生门6
不过,他最后的结局也不怎么样就是了。
毕竟他一睁眼就是在井里,不生不死的和一具尸体一起泡在腥臭的井底。
不过,先不说他最后的结局如何,吴闻在想,如果时间像这般跳脱不受控制,那么中间被跳过的那些时间会发生些什么呢?
尤其是他很在意先生反复提到的盂兰盆节和第一次见先生时,允诺在往生势后带先生去那口井时提及的往生势。
这两个日子,一定十分重要,可问题是,他并不能回到之后的时间…
这可怎么办…
吴闻想归想,脚步没有停下,那些同他一起从外面进到古镇里的同伴他还得先去看一看。
虽然他目前并不知道这些人会选在哪里集合,他也不敢问那个老妪,生怕被察觉自己的古怪,但这不妨碍他在村里寻找他们。
还好他运气好,他没逛多久,就被神色紧张的一位女性叫住了。
“喂。”有人拍了拍吴闻的肩膀,把他惊了一跳。
他屏了口气,慢慢回头才看到是个有点印象的脸庞,是他认识的人?
说来吴闻好像是有些迷信,他好似曾经有点道听途说的迷信,说是人身上有三把阳火,若是猛地回头,不注意吹熄了肩上的火会招来些不干净的东西,虽然是在大早晨,他似乎也保留了点神神叨叨的坏习惯,不敢大喘气。
“走吧。”吴闻没有多说话,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为何没在约定时间到约定的地点,就一脸平静的回视了那女人略带谴责的视线,可女人没有动。
女人的脸很周正,不是长相标致的那种,而是端正大方,有久坐上位的人才有的气势,此时虽然不满吴闻没有按时到地方还一声不吭,皱着眉,沉默着没有出声谴责,但脸上还是透着点愠怒。
吴闻担心女人的愤怒会带来不好的影响,想了想,敛了眉,装作有丝惶恐的欲言又止的看了女人一眼。
女人因为他这个作态,也不知脑补了些什么,就露出了个僵硬的表情,脸色倒是变得凝重了,拉着吴闻就走。
女人急急的走在前头带着吴闻七拐八拐,这镇子里许多地方他都没有来过,算下来,他实际上也就只有三次出过门,一次是被少年引着见先生,一次是化了古怪的妆在路上走着,还有一次就是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自杀。
所以,他当然是没有其他的外乡人对村子这般的熟悉的,也正因如此,特别珍惜这女性带她七拐八拐走路的机会,毕竟他也不太清楚他这么倒带的过日子的机会还有几次。
镇子大部分都已经是盖了钢筋混凝土的仿古平房甚至是楼房了,也还是留有些棚屋,土扶的墙,因为破旧的缘故露出里面红褐色的砖块。
土房子间间隔很近,在吴闻看来似乎是连成一片,乌泱泱的一堆建筑群都是那个破败的格调,中间也没有夹杂些别的建筑物。除了其中一带修筑的土屋,村子里的墙都换成了青石板,地面也浆了水泥。若是下雨的话,旁边并没有农田,也不至于会弄上满身泥泞。
那…他咬破手腕那天,他满脚的泥泞是从哪里来的?吴闻望着远处的土方,隔得远了些,但他能看见些湿润的泥土。
他那天浑浑噩噩的,是不是闯进了那些土屋之间了。
那女人不知道吴闻想什么,只是感觉他的脚步慢了下来,拉他紧走了几步。
吴闻感觉到她的不快,加快了脚步。
不过也没走几步了,又一拐弯,绕过那些灰扑扑的房子的可见范围之后,他见着有三个人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那三人见女人带着他回来了,表情似乎有些松懈,但绝不是由于关心吴闻的样子,而像是某种避免了兔死狐悲后的轻松。
其中一个啤酒肚明显的中年男性夸张的喘出一口气,怨怼道,“你到底怎么回事?”
吴闻看了一眼女人,女人也站在了那三个人中间,挑着眉示意他解释。
他清了清嗓子,他方才已经准备好了说辞,“不好意思,刚刚耽误了一下时间,还麻烦你们等了这么久…”
“这都什么时候了。”一个戴眼镜的男青年听吴闻这么一说不满的推了推眼镜打断,“惺惺作态的样子收一收吧,大家都知道这个村子有多凶险,当初进来的时候就说过,若是有情况不能准时到达,一定要发个短信知会大家。你倒好,信息也不发,还生生迟到这么久,让我们在这里等半天,大家都在想你是不是也死了。你最好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
吴闻飞快的看了一眼青年,他注意到了“凶险”,“短信”,“也死了”这几个字眼,“我的手机不见了。”吴闻根本就不知道他有个手机,听到这话,他也只能这么回答。
“呵。”那啤酒肚男人却是看也不看吴闻,明显不相信吴闻把手机搞丢了的说辞。
不过这人的态度吴闻倒觉得十分值得玩味…不相信他?还是不相信他会把手机弄丢?这说明手机很重要,看来他在回去之后得好生找找。
那女人放任两人对吴闻的阴阳怪气,现在才说道:“先前我问你原因的时候你欲言又止,是有重要的消息跟我们说?”
“嗯…”吴闻应了,“你们知道盂兰盆节吗?”
话出口后,吴闻就盯着那戴眼镜的青年的脸,虽然戴眼镜人的总不至于只有这个青年一个人,可他总想起那天他在展台旁看见的诡异的一幕,一个背对着他戴眼镜的人,被唱歌的童子赠了一件敛衣…
但现在又不是单独问话的好时机,或许,他可以试试用手机联络一下这个青年,只是他还得先套出这人的名字才行。
“鬼节?”之前一直没出声的一个中年妇女开口了,“我们进来的背景不就是为了调查古镇古怪的节日吗?”中年妇女说着像是想到了什么,眼光一亮,“你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我们要调查的节日是盂兰盆节?”
吴闻有些奇怪这人的态度,按理说他们不该是进来考古的吗?怎么会又说要调查村人的节日?
看他们的样子,似乎自己也不太清楚他们的目的是什么,那么他们为什么要进这村庄?
不过他扫视了一眼周围人的表情,那些人的样子也和这中年妇女十分类似,似是猛地抓住了一线生机,倒显得他一个人不伦不类起来。
第8章 永生门7
吴闻点了点头,却垂下了点脑袋,“我刚才耽误了时间是因为听到了一首童谣,不…其实我也不太确定那是不是一首童谣…”
“童谣?”模样周正的女人轻笑一声,“你是想说童谣里提到了盂兰盆?”
“是。”吴闻搞不清这女人的态度,“你也不相信我?”
“不。”女人轻靠在树上看着吴闻,“相反,你说是童谣,那我就不可能不信你了。”
吴闻皱了眉,童谣和相信他之间又必然的联系?
啤酒肚的中年男子却十分焦急的抢白,“那童谣是怎么说的?”
吴闻在路上的时候想过了,他没有打算瞒着这些人,“童谣有些长,你们带了纸笔吗?最好是把它记下来。我担心过段时间我就把它给忘光了。”
他说的也是实话,那歌谣他听过后一直在努力的记忆,每天都会逼自己背上一背生怕忘记,因为他总觉得那歌和他是否能离开村庄有莫大的关系。
“带了。”戴眼镜的青年背着个包,手在包里摸了两圈掏出支铅笔,“你说吧,我记着。”
吴闻其实有些地方记得有些模糊了,但他尽量完整的背了下来。
“剩下的,可以问问那些村子里的人,尽量把他补全。”吴闻提议。
“好。”女人隐蔽的和其余的人交换了个眼神,“你还有没有什么知道的消息?”
“还有什么信息…”吴闻摇了摇头,除了这之外的事,他不认为适合现在共享。
不过,他倒是想到了一件事,“你们有见过村子里的先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