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猎巫审判(七)
肖里和“玫瑰”们再查利街分别,他们决定分头行动,通知别的哨兵向导们和普通人们,一定要注意人身安全。
“我们如何分辨谁是哨兵,谁是向导?”玫瑰1号皱眉说道:“我是说,如果是不认识的人。”
“不管是不是哨兵向导,都需要通知。”肖里说:“哨向有一个明显的特征,就是他们的后颈。”
他重新带回了金色假发和丝巾,这一刻不得不再度撩起假发,扯下丝巾,“哨兵向导们在这里会有一个图腾,不是刺青,也不是画上去的,而是我们自己的毛细血管自发生成的。你们可以……摸一摸。”
脖颈是人体最脆弱的地方之一,此刻肖里毫无防备地露出,“玫瑰”们互看了一眼,最后还是玫瑰1号伸手摩挲了一下他柔嫩的后颈皮肤。
温热的触感,跳动着的血脉。
“太神奇了。”玫瑰1号说着,收回了手,朝肖里比划了一个“OK”的姿势,“五点钟,我们在这里碰头,可以吗?”
肖里点了点头,下了车后,朝着她们的方向深深一鞠躬。房车和肖里朝着相反的方向分别行动。
*
约翰教堂内。
卢克神父的信徒们再度激增,有不少人和无赖科迪一样,绑着作为他们邻居或本是亲戚的哨兵向导们出现在约翰教堂前,申请加入他的新教,并讨要圣水。
看看那群可怜虫们。卢克神父命人将被绑来,面露恐惧,完全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的哨兵向导们集中带进教堂中殿。
“我们将在正午对他们开启‘审判’!”卢克神父振臂高呼,正准备宣读他昨晚赶工出来的,关于《女巫该如何审判》的文件。
就在这时,教堂的大门“砰”的一声被人打开,穿着“联盟”制服的的普通人拖着老大的妻子和一位膝盖受到枪伤,做了简易包扎的男人出现在约翰教堂外,他们满脸喜悦地冲卢克神父喊道:“神父!老大跑了!但是他的老婆我们抓来了!”
伤患被人背至一旁接受曾身为护士的信徒的救治,老大的妻子被人揪着头发,狼狈前行,狠狠摔在卢克神父的脚下。
她的量子兽,一只变色龙,正努力想要隐藏自己的存在。
女人在剧痛中惊醒,保养极佳的面孔使她看起来不过三十五、六岁的年纪。当她恍惚着一双美目注视到卢克神父身上时,骤然眼瞳一缩。
唔!
卢克神父朝她露出一丝亲切的微笑。
“好久不见。”
卢克神父弯下腰,看似伸手虚虚抚摸着女人的肩头,实则他的手正抚摸肩上牢牢趴着的量子兽变色龙。
“我们从正午开始审判这个‘女巫’吧。”
*
茉莉街道,公寓内。
小简握着棒球棍战战兢兢地看着主卧房门缓缓打开,宛如恐怖片里最经典的场景一般,她的神经也跟着绷成一条细线。
时钟指向正午十二点。
尤斐光裸着上身,赤着脚从主卧走出。怀里抱着肖里枕过的白色枕头。他英俊漂亮的面孔一扫平日里讥讽、冷漠和漫不经心的调笑表情,而是挂上如冰雕般冷酷、带着一丝疯狂的愤怒。
小简吞了吞口水,达乌里寒鸦收着翅膀,埋头在她怀中瑟瑟发抖。
“我睡了多久?”
小简知道,尤斐真正想问的并不是自己究竟睡了多久,而是肖里离开了多久。她结结巴巴地回答道:“大概四个小时。”
“他去哪里了?”
“我不知道。”小简的脑袋左右摇晃了起来,“他出门前有说过……要要要去找老大,但、但现、现在……”
尤斐点了点头,转身重新进到卧室里。片刻后,他身穿一条黑色西裤,白色衬衫,和一件卡其色的风衣外套走出。就在外套的遮盖下,他的腰部两侧挂着枪套和两把HK45手枪。
尤斐将枕头和另一只手枪丢给小简,接着说道“记住他的味道。”
接着,他“咔”的一声为自己手上的手枪装上子弹,露出一个森冷地笑容:“今天太阳落山前,要把他给找回来。”
小简默默地将“我不是警犬”这句话咽回肚子中,在心里为肖里点了一排蜡烛。同时她还对尤斐强悍到可怖的能力感到震惊和恐怖。
仅仅四个小时的时间,他便从肖里的精神攻击中恢复……这究竟是什么样的怪物阿。
而现在,尤斐·诺尔斯很生气,强悍的精神图景再度如被炮火洗礼过一般,满是硝烟和滋滋吐舌的火星。他决定找回肖里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扒了他的裤子,强行建立高级精神链接。不管他愿不愿意。
“我真是对你太好了。”尤斐的喃喃消散进了风中。
而正在查利街的肖里打了个响亮的喷嚏,他肩上的澳米氏弹鼠忽然根根细毛炸立,好似静电通过一般。
他不禁喃喃:“该不会是尤斐醒了吧……”
旋即他又否定了这个想法。尤斐昨晚守了一晚没能休息,接着又遭了自己的精神攻击。按理说,至少要在第二天清晨才能清醒,可现在距离他离开也才过了四个小时,时间才刚刚指向正午十二点!
肖里甩甩头,将不安从脑内抛出,他挨家挨户地去敲门,不管里头有没有人,是否听得见他说的话。
“请不要相信卢克神父!哨兵向导根本不是恶魔!‘“超级流感”’也不是哨向引发的!”他喊得喉咙冒火,声嘶力竭,直至隐约可见约翰教堂的尖锐穹顶时,一丝不好的预感再度漫上心头。
紧接着,一声凄厉的,绝望的,犹如丽丝死亡时才会发出的尖叫从教堂中传出!
“我宣布,她有罪!”
*
娜塔莎从昏迷中醒来,她最后的记忆是那位邋里邋遢,眼睛鼻子流着黄绿色黏液的肥胖药贩子在给她检查后颈时,忽然给了她脑袋一下。
当她再睁眼时,周遭已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现在,她被人绑在一处神圣且美丽的教堂中,身边坐满头戴面具的古怪男女们,大概百来人。在她的面前,一位神父,正高举着牧杖宣读着什么。
而她的母亲……
母亲?!
娜塔莎的眼睛一下子睁大了,尖叫和恐惧霎那间从胸膛里冲出,但上到了口腔内壁,却被一块臭抹布给牢牢实实的堵住。
她的母亲,温柔又和善的母亲,正奄奄一息的被人绑在一处十字架上,她的双颊被人用利刃刮出五个英文字母。
“Witch”。
“呜呜呜!”娜塔莎剧烈地挣扎了起来,泪水夺眶而出。她无暇注意的是,就在自己的脚下,正躺着一只幼小可怜的红毛狐狸。
正在宣读“罪名”的卢克神父忽然看了过来。他阴冷如毒蛇般的眼神正“嘶嘶”吐着毒信,他忽然停下了宣读,转而对娜塔莎说道:“派克小姐,你想要说些什么吗?”
“唔!唔……”娜塔莎随着声音,下意识地望向卢克神父。紧接着她看到一大片绚烂烟花,正在卢克神父的眼瞳里绽放。
一些字样旋转着从那眼睛里飘出,在她脑海中响起。
说她有罪。
说她是个女巫。
说你是她和撒旦交合后生下的孩子。
说你正准备弑婴。
看不见的精神触手如水草般波动着缓缓伸入娜塔莎的脑内,控制着她的思想,并卷起风暴,更加大力地摧毁她的精神图景。
不?!不要!
娜塔莎是个刚刚觉醒的哨兵,在此之前,她根本没有学过任何关于哨兵向导方面的专业知识!在卢克神父面前,她的精神图景就像一块透明的玻璃,脆弱,且毫不设防。
轻而易举地便能打破!
娜塔莎的母亲虚软地睁开眼,目光惊恐带着哀求和绝望,她望向娜塔莎,不断地摇头,希望她不要开枪,赶紧清醒过来。但娜塔莎的眼里除了卢克神父外,却什么也看不到了,听不见了。
声音、颜色、气味霎时在她眼里不断向后倒退。
有罪。
卢克神父的精神触手彻底将她的精神图景摧毁殆尽,并在中心硬生生地撕裂出一道如峡谷般的裂缝。
娜塔莎的狂化症因精神图景的崩塌而出现。
片刻后,她嘴上的布条被解下,娜塔莎张开嘴,一字一句,正如卢克神父教导她所说的:“她是个女巫,我是她和撒旦交合后剩下的孩子。我们的存在并不是什么新人类的进化……”
卢克神父又命人切断了捆绑她的绳索,并将一把手枪放进了她的手里。
“那么你该怎么做?”
“杀了她。”
约翰教堂的大门被人大开了,一位黑眼睛的金发美人突兀出现,“她”面色惊恐,望着教堂内犹如地狱爬出的魔鬼般的众人,下意识喊道:“不!”
砰——
娜塔莎目光呆滞的开了枪,冰冷的子弹射穿了自己生母的额头,血液顺着子弹冲破血肉、神经和颅骨,仿佛魔术师从魔术帽里拉出了一条连绵不绝的红绳,绳子的前端是一朵盛开的玫瑰。
娜塔莎的母亲应声而倒地,大瞪着眼睛死去,她的那只柔弱温和的变色龙,跟着碎成粉尘,洋洋洒洒,落在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