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里身后的男人扬了扬下巴,枪管指向不变,人却走至左侧,接着他脑袋微微歪了一下,示意同伴将肖里的双手绑至身后,“这妞儿的声音怎么跟男人一样,前面又平,声音也沙哑,她该不会是个男人吧?!”
“也许是个变性人也说不定。”
女人从口袋里扯出一截晾衣绳,绕至肖里身后。而一直用热辣辣眼神扫射肖里的男人立马伸手想要去解开他脖颈上的丝巾。
“嘿!小心,她可是个向导!不要和她的眼睛对视!”
晚了!
肖里忽然一个发力,额头用力地磕上前面的男人!“砰”的一声巨响,男人吃痛,捂着额头从他面前退开,同一时间!肖里迅速抓住了左侧的枪管,向上一提!
砰!
子弹尖啸着从枪管里射出!“砰”的一声打上了天花板!
细碎的石膏洋洋洒洒落下,似落雪一般,扬起一层淡白色的灰雾!接着肖里的一记勾拳,穿过那层灰雾,恶狠狠地打在持枪男的右脸上,力道之大,直接将人揍翻在地。
但下一秒,肖里身后举着晾衣绳的女人却回过神来,一声怒吼,如灵猴般窜上肖里的脊背,两条细腿紧锁在他的腰上,双手紧攥着绳索两端,恶狠狠地勒上肖里的脖子!
肖里一时不备,被她制住了要害。脚下一个踉跄,向后退了几步,稳住身形后,他咬紧牙关,手肘弯曲伸向肩后,揪紧了女人的衣领,便是一个漂亮的过肩摔!
咚!
女人尖叫一声,从肖里身上甩了出去!正巧砸在了刚刚爬起的猥琐男身上!俩人闷哼着滚成一团!一时混乱,肖里迅速扯下脖子上的绳子,用丝巾蒙脸,朝楼下奔去!
“别跑!”持枪的男人从地上爬起,顾不得两个同伴,举着枪便追着肖里而出,“臭婆娘站住!”
肖里卯足了浑身力气,冲上了街道!身后的男人跟着他的足迹,追出至街道外,怒吼道:“站住!不然我就开枪了!”
信了你的邪我才停下!
肖里速度加快,身后自诩是“猎魔人”的男人暗骂了一声,端起猎枪,瞄准肖里的膝盖弯处,就好像在瞄准快速奔跑,试图挣脱死神魔爪中的羚羊。
“结束了。”男人嘴角勾起一丝隐秘的微笑,紧接着,下一秒“砰”的一声巨响!
肖里身体向前,恶狠狠地摔在冰冷粗粝的沥青路上。一群受惊的飞鸟扑腾着翅膀飞过他的头顶。没有预料中的疼痛,恐惧仿佛在这一刻定格,但预想中的情形却没有发生,反而是他身后的男人忽然双膝一软,惨叫着跌倒,手中的猎枪子弹打在了空中。
身后的远处,有人冲他大喊道:“嘿!Girl!你还好吗?!”
肖里狼狈地在沥青路上打了个滚,手脚冰冷,发软。回头望去,那位追杀他的男人被人打穿了两条腿上膝盖,正抱着腿拼命哀嚎着。
几位穿着紧身黑色皮衣的女性手里持着枪向他跑来。
*
疾驰在街道上的房车内挂满上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的A国女性海报。并不卖弄身材,也不卖弄美貌。海报中的女性弓起胳膊,做出一副充满力量的姿势。
并附上巨大,加粗的标题:“WeCanDoIt!”
“Pop,six,squish,uh-uh,Cicero,Lipschitz,Hehaditcoming,Hehaditcoming,Heonlyhadhimselftoblame,Ifyou'dhavebeenthere,Ifyou'dhaveseenit,Ibetchayouwouldhavedonethesame!”(*1)
肖里尴尬地坐在一群黑色皮衣的女性中,眼睛打量着房车环境,身体上却是规规矩矩的接受治疗。一位黑色皮衣女性正用棉花熏着双氧水,替他处理下颚被擦伤的皮肤和脖颈处的勒痕。
头上的金色假发被摘下,掩盖喉结用的丝巾也被拆除,就连身上的长裙也变得脏脏兮兮。若不是他的长相秀丽,勉强镇住了这样可怕的造型,不然正为他处理伤口的女士一定乐不可支。
救下肖里的女士们自称为“玫瑰”,每个人的脖颈上都盛开着一朵鲜艳得几乎能滴下血色的红色玫瑰纹身贴纸。她们的前身本是脆莓市的一所女性互帮互助组织。成员的年纪和职业毫无限制,除了家庭主妇外,还包括有女律师、医生护士或女商人等等。
在秩序失控,文明沦陷前,“玫瑰”给遭受家暴的女性提供帮助、帮助女孩摆脱人渣前任或处理变态。她们的宗旨是:“玫瑰虽然美丽,但同时也是带刺的。”
而自打脆莓市失控后,她们又多了一项“使命”,那便是保护脆莓市内,有困难或需要帮助的市民。
不论男女。
开枪射伤“猎魔人”的女性叫做“玫瑰1号”,她是位黑人,皮肤如巧克力般可口,头发漂染成华丽的银白色。一黑一白,却一点儿也不奇怪。
“玫瑰”们以真面目示人,姓名却用玫瑰1号至9号做为代称。
“在城市失控前,我们太过于依赖。”玫瑰1号从小冰箱里拿出一瓶冷冻水,递给肖里,“依赖高科技,依赖男人帮忙修水管换灯泡。并不是说‘依赖’有错,因为谁都不是全能的,但在某些情况下,我们只能自己救自己。”
肖里接过水,朝她们道谢,“谢谢你们救了我……我以为……”
玫瑰1号笑了一下,“以为什么?以为当你的真实性别被我们发现后,会被赶下车吗?当然不,你把我们想成什么‘仇男组织’了吗?”
肖里尴尬地抓了一下裙子。玫瑰1号打趣道:“还是说,你担心我们认为你是一位喜欢穿女装的……”
“当然不是!”
“咳咳咳咳咳!”玫瑰1号和其他玫瑰们“哈哈哈”大笑了起来,紧接着,笑声变成一连串咳嗽声,黄绿色的黏液从她们的鼻口中喷出。这下轮到玫瑰们尴尬了,手忙脚乱地抽取纸巾,擦拭嘴巴和鼻子。
肖里衷心地对她们感到钦佩,“我很感激,也很佩服你们。”
玫瑰1号摆了摆手,说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们可不是什么‘仇男组织’,也不恐同或厌恶有变装癖的人。虽然‘玫瑰’一开始的存在是为了保护那些受过伤害的女人,并帮助她们成长。”玫瑰1号从一旁摸出香烟,分发给车上的各位,“因为,我们想要被尊重,想要保护自己的权益,想要平等。我们需要对抗的从来不是男人,而是暗藏在部分男人和部分女人身后的‘观念’。”
其他玫瑰赞同的点头。
“‘那种观念’一直束缚并定义着我们,不允许我们做着,也不允许我们做那,甚至限制了我们选择爱的权力。所以当我们中的部分女性遭遇一些不好的事情时、比如说暴力、侵犯或是喜欢上一个同性时,‘那种观念’又会操控着部分人的思想,跳出来说是我们的错,一定是我们哪里做的不对,也许是我们穿的衣服不合适,也许是我们脑子有问题。”
一位明显I国外貌特征的女人接口说道:“‘那种观念’正深植我的家乡。”
“是的,所以我们特意穿上了一些平时不敢穿,或者不会去穿的衣服,来彰显我们自己。”玫瑰1号用纸巾用力地撮了一下鼻子,她们全部都是普通人,但比较幸运的是,她们受到的感染程度较轻,病毒暂时停下了攻势,没能在她们体内继续恶化,作威作福。“同时我们要证明,很多坏情的发生,和我们穿什么衣服、长相、行为,一点关系也没有。因为坏的是心里有恶念的人。”
“‘真正的平等,不是消除差异,而是尊重差异。但不过……’*2”玫瑰1号的视线下滑,她露出一个森冷的笑容:“但如果你是个‘坏人’,我不介意给你一点‘惩罚’。”
肖里下意识地夹紧了腿,“那你们如何判断我究竟……”
“直觉。”其他“玫瑰”接口道:“女人的直觉,可是非常神奇的一种东西。”
肖里若有所思,他深吸一口气,判断“玫瑰”们也许是比“联盟”还要可靠的存在。于是他开口说道:“如果可以的话,请你们帮助我!”
“什么?”
“我需要你们帮我提醒大家,一定要小心卢克神父!”肖里便把丽丝遇害一事告诉了她们,紧接着,房车忽然一个急刹!
“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3号?”
被称作“玫瑰3号”的女司机转过头来,她面色惨白,眼神惊恐,若是尤斐在这,一定能认出,玫瑰3号正是当初住在三楼,差点被无赖科迪给强迫的女人!
【作者有话说:(不知道有多少人知道我是每天10点更新……)
*1:音乐剧《芝加哥》里的CellBlockTango(另外这部音乐剧剧情是非常讽刺,真正犯罪的却被无罪释放,无罪的却被处死。(不过歌是真的好听带感!))
*2出自:艾玛沃森的联合国演讲稿。“……不管是男是女都可以放任自己的铭感细腻,不管是男是女都可以培养自己的坚强无畏,如今我们应该用更大的视野看待性别,而不是两套对立的规范,如果我们能不再通过消减异性的特征来定义自己,而开始正视自己所拥有的一切特质,我们都将变得更自由,这就是HeForShe的意义所在,它与自由息息相关。”——(“玫瑰”组织的理念,(我个人觉得吧……)这也是女权的真正理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