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硬骨 完结+番外 (谷草转氨酸)


  程透再次开弓,这次虽然往下压了不少,但仍然偏高。当然,两箭就掌握要领未免有些强人所难,程显听笑笑,走过去道:“我来。”
  他站在青年身后,从背后搂过去,一手握着他的手持弓,一手轻轻摸上程透拎着箭羽的那只。两人紧挨在一起,大抵是因为某些事有一星半点说破了,檀香萦绕间,青年稍有些紧张,不由地想回头看师父。
  程显听贴着他的耳朵低声道:“别看我,看靶心。”
  “你开弓,我来瞄。”
  程透定了下心神,专心拉满弓弦。
  所谓满弓如月,箭真是美感与杀伤力兼备的武器。青年感受师父把他持弓的那只手位置调整了些,然后轻轻道:“放。”
  离弦之箭嗖一声飞出去,深深钉在树上。程显听松手看一眼靶,几乎算是钉在靶心上了,只是略微偏离了一点。他靠过去,再次握住他的手,“听我的呼吸声,调整到跟我一样。”
  程透低低恩了一声。
  师父原本以为要花上须臾徒弟才能对上他的呼吸,但青年几乎是瞬间就完成了这个过程。
  漫长的岁月里他们共枕而眠,他熟悉而陌生,使他闭着眼睛也能知道他呼吸的起伏,却连他究竟是谁都不清楚。
  这次,程显听什么也没说,但离弦之箭分毫未差。
  他满意地点头,松开徒弟道:“自己练吧。”
  自那以后,青年每日早晨除了练剑,又加了一样。他身上那股倔劲儿扭不过,初时天天肩膀疼,因此享受到了师父亲自为他捏肩的待遇。练习到年三十那天时程显听忽然说要考核一下他的成果,拉着青年到树林里,自己贴着树站,把发冠解下来鼓捣了一阵子,再放下手来时头顶上立着放了一枚铜钱,斜倚在树上。
  他手里抓着发冠,脑袋一动都不敢动,面不改色地说:“来吧,把铜钱钉在树干上,你射偏我就死了。”
  程透七窍生烟,冲他吼道:“你疯了是不是!”
  若说一个人披头散发时总能卸去几分锐利,但程显听不是的。他微压着眼睑从上往下看着自己的徒弟,慵懒却不容拒绝的威压便消无声息地散漫而出。
  “你就是把铜钱装在陶罐里抛上天,我也能把它钉在树上。”他淡淡道。
  程透眉心拧着,握住弓的那只手紧了几分。
  他清楚师父的话里是什么意思,如果追不上他的脚步,又谈何保护他呢?
  程透静下心来,抬手开弓。


第58章 琴弦
  过年了。
  这是程氏师徒在仙宫共度的第一个年三十,往常伽弥山上也不过是加上了程漆与茯苓,但大抵心境不同,四个人却并不显冷清。岭上仙宫里没什么年节的气氛,硬要说的话,催债的倒是逼得紧了,这个月多还了消息通点石牙。
  师徒俩对过节几乎没什么执念,左不过是人赋予的意思嘛。但村子里有个爱热闹的,自然是不能消停下来,花匠想起去年抓猪的惨剧,这次终于没买活的。年关不少人攒了一年打算吃顿好的,肉紧俏得很,连带着一些调味品价都蹭蹭上涨,她还跟卖盐的吵了一架。
  随着周自云的归来,温道的名字被从宴席里剔除。拜起所赐,他们也不敢大办特办,预备着到程显听家吃吃喝喝,最好能在小院子点些篝火唱唱歌,便是再美妙不过了。
  程大掌门十指不沾阳春水,偏生事最多,几番“指点江山”后程透烦了,把人拎回屋里去,叫他再别掺和。等把那些什么腊味啊肉啊置办完了再回家,见这东西居然生上小泥炉自个儿先品上酒了。他们家师父吃的时候没见少动筷子,但却见不得血呼刺啦的剁啊砍的,因此虽然要过来做饭,但预先处理并不在这儿。
  那小炉里咕噜噜滚着黄酒,催发一室令人惬意眯眼的温度。趁着刚滚开时加一小捧乌梅甜粉进去,滚烫时热热饮下,是最会享受的喝法。程显听坐在厚厚的毛皮垫子上,修长手指捏着酒杯,这酒味甜劲儿也够大,他不知喝了多少,脸颊已少且泛些淡色红晕。外面天寒地冻,鹅毛大雪,他贯会享受,微狭着眼,把窗子打开,不知是不是在赏雪。见程透回来,也不说话,径自斟满酒杯,先抿一小口,才顺手递了过去。
  程透在他对面坐下来,就着他用过的酒杯喝完,意犹未尽地回味了须臾甘美酒香,这才道:“师父最清闲。”
  程显听手里把玩着那小酒盏,卯不对榫问:“好喝吗?”
  “好喝。”程透老老实实地点头答,“乌梅生津,锦上添花。”
  “这梅子粉磨得很好。”程显听往前倾身,打开小油纸包,拿手指头沾了一点黑乎乎的细末伸到青年嘴边,“尝尝。”
  程透犹豫片刻,还是颔首在他指尖轻轻舔了一下,酸先扩散,后又回甘。“哪儿来的?”
  程显听懒懒撒撒地打了个哈欠,“药寮里翻出来的。”
  药师走前交待过若他回不来,药寮里的东西全部留给村里,不必客气。但话虽是这么说的,这从前救死扶伤的地方反而成了一块儿心病,除了花匠偶尔癔症发作,陆厢会进来拿走些药材外,没有人再进去过。
  “过完初十,张罗着把东西搬空吧。”半晌沉默后,程显听忽然道。“小铃铛说那个莫毋庸初十后可能要搬进来了。”
  程透不由蹙眉,“展师叔说的?”
  程显听恩一声,“听他意思,似乎认识那莫毋庸。”
  言罢,两人又没话说了,青年正盯着小炉火出神,便听见师父低声道:“药师……替我们把债还了。”
  程透怔住,不由地抬头问说:“什么时候的事?”
  这问题有些傻兮兮,想来是决定前往扭楼的前几天置办的,他倒了解这对师徒某方面的矜持,若是大大方方说出“反正我可能要死了,你们把我的石牙拿去还债罢”这种话,他们是不会接受的,索性偷偷先斩后奏。
  程显听皮笑肉不笑道:“消息通那老东西憋到年关才跟我说,白收了我们不少钱。”
  青年心里五味杂陈,竟不知说些什么,只好愣愣地接道:“也罢,算换上那些你缠着他问的事了。”
  正要说什么,门被人腾地拉开,花匠张牙舞爪地扑了进来。她手里年货的数量令人瞠目结舌,进门便风风火火奔向厨房,大声道:“这都啥时候了,连火都不知道准备一下!”
  话音未落,花匠鼻子一抽敏感地嗅到了酒香,立刻丢下东西凑过来,先喝了一整碗。程显听目瞪口呆,“姐姐,没人跟你抢。”
  “嘿,这下暖和多了!”花匠擦着嘴道。
  程透自觉地站起来去厨房帮忙,刚走过去,门再度推开,陆厢满面春风地进来,朗声招呼道:“哊,都在呢。”
  他回头,冲门外道:“你等什么呢,进来啊。”
  师徒俩同时朝门外看去,原来那儿站着个面容清秀的年轻人,一身灰袍素冠,倒也很是朗月清风,正是国英无误。见主人看过来,他竟微微脸红,低声道:“那……叨扰。”
  程显听忙站起来,人模人样地俯身一礼,“久仰。”
  这下国英脸更红了,窘迫道:“言重,程掌门与阿姐平辈相称,国英还是小辈儿。”
  花匠噗嗤一声笑出来,凑过去出主意说:“你可称他作程兄,反正不论我与他平辈相论还是你如此唤,都是他吃亏。”
  国英显然没明白过来这是什么意思,茫然地看看花匠,又求助般看向陆厢。
  陆厢高深莫测一笑,进了厨房。
  花匠咳嗽一声,正行道:“国英你不许进厨房啊,在外面和他说说话吧,我觉得你俩能聊得来。”
  程显听偷瞄一眼国英那不善言谈的腼腆相,想不通花匠是从哪里得出“聊得来”的。
  风轻云淡地重新坐下,程掌门示意国英也在毯子上坐下,自顾自问说:“喝酒吗?”
  国英连连摆手,“我不会。”
  “哦,”程显听意味深长地点点头,手上平平淡淡把茶递过去,嘴却语不惊人死不休道,“陆厢从哪儿把你给拐来的?”
  国英险些把刚喝进去的一口茶喷出来,他也不知是怎么忍住,只呛到了自己,忙拍着胸口顺气。与此同时,厨房里叮叮咣咣即刻安宁下来,只听程透恼道:“程显听!”
  程掌门极其无辜地摆手,冲国英抱怨道:“你看,我家没大没小的兔崽子天天直呼我大名。”
  国英完全跟不上状况,端着茶盏睁大眼睛道:“咳,程兄……程兄——”
  两个程兄过罢,他愣生生没想出来接上什么,只能一脸懵地闭上了嘴。
  这几句话的功夫,程显听就把自己在国英心里的形象从“极好的相貌与不容小觑的实力”变成了“难以捉摸的人”。而程掌门本人,却已经把国英的情况摸出来个七七八八了。
  这孩子真实年岁姑且不提,心里面儿却是一张白纸。他显然是自幼便养在正经仙门里的高徒,对民间冷暖人情世故都不太有概念。这么栽培出来的孩子,只有两个结果,要么一路干干净净平步青云,仙谱有名;要么卡在了哪一个坎儿上,只有大起而无大落,有些道理永远参不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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