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的内容在年前重复过,是他咬了沈锦旬。触感比以往更加清晰,连脖颈的温度都很真实。
沈锦旬散漫地靠在一张沙发上,衬衫扣子解开了好几颗,露出了肩头,以及锻炼良好的肌肉线条。他仰头看着跨坐在身上的自己,眼神里带着游刃有余的笑意。
在舔上流血伤口的那一刻,云枝还没尝到味道,就被闹钟吵醒了。
云枝眨眨眼睛,往被窝里拱了两下想要睡个回笼觉,然而突然顿住了动作。
第一反应是哪里湿了,感觉有点黏。
他愣愣地看向枕头,布料上面清清爽爽没有一点水渍,然后就是床单……
为什么梦到沈锦旬会这样啊?!
云枝躺在床上难堪地并拢了腿,不敢相信自己在朦朦胧胧中做出了什么生理反应。
鬼鬼祟祟避开室友,再悄悄把床单塞进洗衣机里,他忐忑地跟着白栖迟去上班。
怕什么来什么,于域问他能不能帮忙倒杯咖啡,并且挑剔地提出条件,要轻度烘焙的豆子,味道稍微酸一些。
他没有推拒地去了茶水间,打开门就看到沈锦旬。
总裁难得下楼晃悠,在自动售货机里买了瓶可乐,正忙里偷闲享受难得的惬意,看到他也是一怔。
换做别人就已经被吓出去了,而他拿着于域的马克杯,浑身不自在地解释了下。
“他是断手断脚了吗?为什么要来使唤你?”沈锦旬问。
云枝嘀咕:“没想那么多,顺手就跑一趟。那我不帮他泡了?”
“随你。”
沈锦旬利落地把易拉罐抛到垃圾桶里,看架势是要把这里留给云枝独自发挥。云枝见状犹豫了下,小心翼翼地勾住了他的衣摆。
“其实我分不清轻度烘焙还是重度烘焙,也不知道怎么冲……”云枝道,“他要味道酸一点的。”
本来打算自己慢慢琢磨,但思来想去,还是及时求助更加方便。
他摊牌道:“我只学过调酒,还是会馆里的假酒。”
沈锦旬:“……”
他低头看云枝,云枝眨眨眼睛,琥珀色的瞳仁清透明亮,夹杂了几分期望,就差把“你来帮帮我好不好”写在脸上。
合着这人不仅打算船到桥头自然直,还能顺着杆子往上爬。
最无语的是他还让云枝得逞了。
他脱了外套把袖子卷起来,摆好豆子和手冲壶。云枝坐在旁边,时不时瞄向他,不小心被他逮到几次,又匆匆扭过头,假装在随便看风景。
沈锦旬因为遗产分配的事情有些烦闷,没怎么在意云枝的小动作,然而总觉得有哪里很奇怪。
可以理解云枝监督自己做咖啡,但为什么喉结要上下滚动?
到底是于域渴了还是他在渴?
第15章
咖啡泡得多了,剩下的平分在五只一次性杯子里,冒着腾腾香气。
云枝尝了尝,喊道:“小锦。”
沈锦旬没理他,把器具放在清洗机里,又被叫了一声“沈总”。
“你是不是想干什么亏心事?”他纳闷。
云枝低着头不肯对视,双手捧着杯子:“很好喝。”
突然被表扬了一句,沈锦旬觉得他没安好心。可云枝确实说完就没了下文,急匆匆地端着托盘要去分享给同事。
午后的阳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沈锦旬踩着他的影子往前,在电梯口站着,看他一拐弯就没了踪影。
办公室的其他人没想到自己还有份,道谢后接了过去,纷纷套近乎。
懂行的说要向云枝取经,云枝摆手说不敢。
有前辈道:“以前是不是特意学过?口感很好。”
云枝轻笑:“好喝就行。”
他心说,毕竟这是你们总裁做的。
晚上白栖迟加班,云枝留下来陪了一会,把废弃的设计图拿来上色解闷。
右手的发挥有限,但这种程度的不是问题。经过这些年的适应,他能够画简单的图,包括珠宝的稿件,可惜并没分配到任务。
涂完以后白栖迟扫了两眼,道:“比送给许嘉致的那张要好。”
那次云枝有很久没握过画笔,本就远不如以前的水平更是雪上加霜。相当于文科生转做物理化,转头撒欢了大半年,能拿及格都多亏了基础扎实。
但他也没解释,就转了转笔:“大秀要挑在哪里办?”
“我支持选在他家开的一座酒店里,哥特式的建筑符合概念。不过有人坚持要去荒郊野岭重新布景。”
云枝道:“我猜沈锦旬会倾向那个人的想法。”
“在自家地盘上开发布会,又省钱又省力,不好吗?”
“但这样会有很多人把注意力集中在他的家庭背景……”
白栖迟保存好文件,揉了揉太阳穴:“他没必要这么避嫌吧?搞得好像家里的名声很臭。”
他又问:“要不要再画一张?”
云枝点点头,欢快地挪到了边上,仿佛被投喂。
他们待到了凌晨,熬夜加班的不止这里,下楼时遇到了三个公关部的。
他们和白栖迟聊招募模特的事情,Tiro这些年的形势一直不大好,最近在舆论的风头浪尖,大众形象一再跌价。邀请的名模都对此犹豫,怕参加后给自己的履历添上负面的一笔。
“好在楼朔答应了,其他人一听也没了顾虑。”部长道,“反正要被嘲的话他首当其冲。”
“他和你是同辈吗?”
白栖迟答:“不是,他血统比较好。”
“什么?血统好不好是怎么划分的啊?”
“按照能力很公平地做出区别,最显而易见的就是自愈速度。往往速度越快,血统越纯净,也就越好。”他解释,“楼家是唯二的纯血统之一。”
“本来家族之间很松散,后来我们紧密了起来,也尝试融入社会。开始自我约束,在外遵守法律法规,对内也有了很多规矩。内部由楼家掌握权力,管理着族里事务。”
公关部的人说:“这样算是一种稳定的秩序,不然很容易乱套。”
“嗯,我们一向以强者为尊,大家对这些没有异议。”白栖迟道,“楼家那一脉的吸血鬼很厉害。”
“另外一家纯血统呢?”云枝问。
白栖迟抱着胳膊:“没心思管内务,自顾自消失了。”
他说完看着云枝诧异的表情,失笑:“你别脑补阴谋论,都快濒临灭绝了,担心种族问题还来不及,哪会勾心斗角?”
吸血鬼因为过于稀少,所以习惯了抱团取暖,集体意识感非常强烈。
风气如此,他们不吝于互帮互助,分享自己所有的一切。
就如许嘉致,接纳了白栖迟,也主动帮助云枝。在他心里真没当回事,觉得是举手之劳,根本不计较得失。
“我们想去吃小馄饨,周围有家店做得很鲜。”部长邀请,“你们要去吗?”
他们俩没有推拒,到了店门口,白栖迟远远看到毛血旺的招牌就迈不开腿,半路抛弃了云枝独自过去。
走前还要丢下一句“动物血都见不得,你太娇气了”。
云枝感觉身为吸血鬼的威猛形象被贬低,瞧瞧毛血旺这三个大字又不敢进门,哼哼唧唧去吃蟹黄小馄饨。
坐下没五分钟,他隐约有些后悔。
东西是好吃的,同事是友善的,但有个姑娘暗恋沈锦旬,一开口就聊个没完。
云枝对此习以为常,可今天正好心虚得很。他想起来别扭,看到人影别扭,听到名字也别扭。
说不出来这是种什么滋味,心跳加快,甜里带苦。
“我没戏的啦。”姑娘坦荡荡地摆手,把馄饨碗里的热汤饮尽。
她叹气:“平时看的玩的都不一样,没有共鸣哪来的爱情?话不投机半句多。”
“你没和他聊过,怎么就知道谈不到一起去了?”
“算了,我都没勇气和他私下里说话。”姑娘道,“还会想很多。”
“比如?”
“怕他表里不一,说不定混熟了会变成别的面孔!也怕他背地里花心,还怕他家里不同意会施加压力。”
两个同部门的人齐刷刷回复:“八字没一撇呢,你是想的有点多!”
“但没法死心,他实在是太有钱了……”
部长敲了敲她:“醒醒,你就是惦记他的钞能力。”
姑娘抱拳:“我这就自我反思,究竟是喜欢他,还是想和他拥有同一个爸爸。”
被回了句“有谁不想”,三个人哈哈笑作一团。
云枝捞着汤里的青葱,听她们谈天说地。从自己的理想型男友扯去了投资理财,并得出结论:爱情可以没有,事业必须要抓牢。
“唉,有个小帅哥貌似不向往发财。”姑娘提起他,“你是不是家里有矿啊?”
他不假思索道:“没有,我也很想衣食无忧。”
说完,他又碎碎念:“但也要看情况。”
沈习甫病逝,老师的亲戚们生怕他争抢遗产,他不愿意被误会,二话不说就走了。后来到了会馆机会更多,他也无法接受。
话说回来,自己并没多独立,也谈不上清高。
在沈锦旬面前还有种贪得无厌的失控趋势……
云枝用汤勺撵着葱,自我批评了一会,转而强词夺理地找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