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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皮毛光滑的玄灵战马不同,麒麟兽背部长着厚厚一层蓝色鳞甲,鳞甲由无数鳞片组成,材质坚硬,纹路复杂,若无特制的鞍鞯做阻隔,趴在上面的滋味与趴在一块铁岩上差不了多少。
昭炎一路风驰电掣,玄铁面罩下眉眼冷沉,任由蜷在身前的雪色身影随座下神兽高高扬起的四蹄上下颠簸。
太安静了。
昭炎眯起眼,借着浅薄月光低头打量这个刚到手的小猎物。
少年蜷在兽背上,露在外的一截雪白腕骨上已磕出好几块青痕,既不反抗,也不畏缩,木头人一样缩成小小一团,好像不知疼似的。唯颈间那枚血铃发出叮叮脆响。
是真不知疼么?
狼族天生的征服欲在骨子里作祟,昭炎垂目注视片刻,忽伸手,直接扳过少年下巴,去扒那件被少年手指紧攥着、遮住了所有秘密的雪色斗篷。
长灵不肯,更紧的缩成一小团,手指死死攥住斗篷边缘不放,牙齿咯咯打颤,指节都泛起了白。昭炎冷笑,心道这也不是木头呀,还知反抗,右手倏地化为狼爪,向下割去。狼爪锋利,有九阶修为加持,穿盾破甲都不成问题,何况是薄薄一件斗篷。
“刺啦——”兜帽滑落,雪缎布料从中间裂开。
少年身体终于轻轻一颤,伸臂要挡,被昭炎用膝轻而易举的压住双腕。
一张绝色少年面孔猝不及防的撞入眼帘。
时间仿佛静止,漫天星月都在这一瞬失色。冷情冷性如昭炎,都禁不住一愣。
少年容颜绝色,眉目精致如画,如墨乌发沾了水,湿漉漉搭在肩头,头顶却长着两只毛绒绒的尖耳朵——那是半灵状态下尚未完全化去的狐类特征。
他肌肤本就莹白如玉,月光映照下,更呈现出一种惊心动魄几近透明的剔透之美。环在颈间的那只血玉项圈,因雪白与血红的极致反差,耀眼夺目,平添出几缕旖旎之色。
“缚灵锁……”
昭炎目光在少年颈间流连,继而又落在那两只狐耳上,探究意味明显。
这一晃神的功夫,长灵已发疯般挣开他束缚,兜帽一裹,再度把自己藏进了斗篷里,并飞快缩成一团,从昭炎爪下滚了出去,躲到麒麟首部,任由手臂被狼爪割出两道长长的口子。
血,渐渐透过雪缎布料洇透出来。
对待俘虏与猎物,昭炎向来是没有什么仁慈可言的,若在平时遇着如此不识趣的,他早一爪子下去直接将人开膛破肚。
然而今日……
他再度眯起眼,打量着眼前这头瑟瑟躲在麒麟角间,虽然害怕到极致但也不肯从兽背上滚下去“以死明志”的小狐狸,内心深处某根隐秘的弦似被撩拨了一下,兴致也随之被勾了起来。
昭炎收回已抵在少年肩胛处的狼爪,轻轻一挥,狼爪重新化为一只骨节修长的手。他臂长,轻轻一捞,便把猎物重新捞到了身前。
长灵要躲,被他翻过身子,用膝压住。但他又很刁钻的只压住少年两条腿,上半身一概不管。
麒麟兽奔驰如风,为了稳住身子不掉下去,少年腰肢被迫折成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仰面横在兽背上。这下,那兜帽彻底形同虚设了。
“想在本君手里讨条命,就要学会听话。”
昭炎拿鞭柄点了点少年腰肢,语调讥讽而戏谑,俨然是玩弄猎物的姿态。
这样的姿势本就折磨人,何况是在疾驰的兽背上,长灵紧咬下唇,不多时,乌黑瞳仁已因为吃痛而聚了薄薄一层水色。
昭炎沿城兜了长长一圈,入了城东,快到祭坛时方停下来,支着条腿,略一倾身,俯眼往下望去。
雪色兜帽下,少年眼尾泛红,乌眸里水泽晃动,显然吃了不少苦头,此刻见他停下,也不开口讨饶,反而睁着那对乌黑瞳仁,沉静到薄情的与他对望着。
不似狡诈善变的狐狸,倒像是含着一腔孤勇的小狼。
昭炎想从中寻出一丝愤怒或怨恨,抑或恐惧与惊惶,然而都失败了。年轻的新君打败部族无数,深知越是喜怒不形于色的敌人越是可怕的道理。而眼前这头小狐狸,显然是其中佼佼者。
不好对付呀。
昭炎长眉一挑。上一次遇到这样棘手的猎物,还是驯服自己座下这头麒麟神兽时。
可狼的骨血里天生就带着强烈的征服欲,越是难对付的猎物,越能引起猎人的兴致。
昭炎再次拿鞭柄戳了戳少年腰肢:“疼么?”
长灵紧抿着唇角,乌眸依旧静的宛如一澜死水。
昭炎也不怒,仿佛是预料到了这副情景,把玩着那条“浴火”,慢条斯理道:“要是知疼,就别乱说话。灵碑的秘密,本君不希望再有第三个人知道。”
“若是不知疼——”
玄铁面罩骤然压下,带起的风犹如霜刀:
“本君不介意再带你跑上几圈。”
“直到——跑断你的腰为止。”
最后一句,他极温柔,轻如耳语,却无端带了些教人毛骨悚然的意味。
“嗯?”
“记住了么?”
年轻的狼帝继续将温热气息喷在自己猎物的耳畔。
良久,始终静如死水的少年终于松齿,因长时间倒吊在兽背上,有些气息不匀的道:“记、记住了。”
一滴汗,从少年锁骨向颈间流去。
昭炎盯了片刻,宽袖不经意一挥,麒麟兽再次化作一道幽蓝闪电,掠进夜色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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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二位,当初君上约我们三族联合剿灭狐族,可说好了要共享狐族灵力,现在君上自己把那头小狐狸带走,是什么个意思……”
“砰!”
逐野话音未落尽,血色长鞭已破空而来,将卷在其中的一团雪色丢在了祭坛中央。
昭炎冷沉的声音随之响起:“了些私怨,让诸位久等了。”
昭炎口中的“私怨”是什么,众人再清楚不过,逐野也猜到,昭炎把博彦血脉带走,多半是想折磨一二,好泄一泄当年杀父之仇。但博彦血脉关乎重大,尤其牵涉到灵碑的秘密,逐野一怕昭炎下手失了轻重,坏了大事,二怕昭炎有私吞狐族灵力之心,故意背着他们单独审那小狐狸,所以才一直心急如焚的与贪狼、云翳牢骚。
幸好,昭炎及时赶了回来。
逐野瞬间喜逐颜开,笑出一口大白牙:“君上言重,君上的事才是大事,我们等多久都是应该的。”
他嘴上说着恭维的话,眼睛始终不离蜷在祭台中央的那团雪色身影。云啸和禹族老族长也迫不及待的将目光投了过去。
“啧,君上下手挺重呀。”
逐野见那件雪色斗篷从中间裂开好长一道口子,显然是利物所伤,此刻小狐狸裹着斗篷蜷在地上,一动不能动,一副有气进没气出的模样,臂上全是血,越发笃定昭炎方才是把人捉到某处泄私愤去了。
禹族老族长有些担忧的问:“这……人还活着么?”
“看看不就知道了。”逐野走到祭台中央,把长刀往腰上一挂,蹲下去,就要扒开长灵面上的兜帽。
云啸和禹族老族长都站了起来,紧张的注视着。
“慢着。”
冷而散漫的语调。
昭炎揭开玄铁面罩,御着麒麟来到祭台上,手中依然把玩着那根“浴火”。他身材本就英武高大,此刻身披玄甲,腰佩王剑,氅衣猎猎飞扬,端坐在那传言“一啸震九州”的上古神兽背上,配上一张英俊巍峨冷如玉山的脸,犹如天神下凡,越发威势摄人。
云啸早就听闻狼族新君昭炎玉树临风,仪容修美,是仙洲出了名的美男子,如今见其真面目比传闻中更俊美英武百倍,顿时两颊发烫,生出浓烈的倾慕之心。
听说天狼还缺个王后,如果自己能嫁过去,日后再生个太子,朱雀一族何愁没有未来。云啸暗暗盘算,美目一转,忍不住就抛了个秋波过去。
然而昭炎却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直接驱着麒麟到了祭台中央。
逐野不甘的停住动作,手仍旧抓着兜帽一角不放,道:“君上这是何意?”
“我听说白狐多美人,君上该不会被这只小狐狸迷住了吧?”
他故意说这话,想激昭炎。毕竟这位新任狼帝在仙洲内可是出了名的清心寡欲,严以律己,别说只是尾小白狐,就算妲己在世到了此人面前恐怕都得乖乖现出原形。
这也正是逐野畏惧昭炎之处。
昭炎踞坐在兽背上,藏着幽火的眸一错不错盯着逐野。
逐野浑身一毛,抓着兜帽边沿的手不自觉就松开了,跨着脸道:“君上别动怒呀,我说笑的。谁不知道老君上是死于博彦之手,要不是因着灵碑的秘密,我第一个扒了这小狐狸的皮,给君上做皮裘穿……”
昭炎抬鞭,打住他话,幽深的眼眸里始渗出丝笑意:“皮裘就不必了。”
“公事为大。为点旧怨,犯不着伤着咱们两族情谊。”
“没错没错。”逐野吊着心落地,呲牙笑道:“我就知道,君上是最大度的!”“都说狐狸狡诈,那博彦的血脉,定然更狡诈!现在最紧要的就是从这小狐狸嘴里审出灵碑的秘密!”
他迫不及待的伸出手,再次抓住兜帽,要扒开斗篷,瞧一瞧传闻中的博彦血脉究竟是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