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野见势不好,也顾不得胸口疼了,暗骂一声蠢女人,紧忙奔过来缓和气氛:“君上,您大人不记小人过,何必跟她一般见识,要打要骂您随意,见血就别了,咱们四族同气连枝,日后还有很多事要一起合作的,千万莫伤了和气啊……云族长,你还傻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表明个态度?”
云啸身体仍在剧烈颤抖,闻言,红着眼眸用力一咬唇:“只要君上肯饶我一命,日后朱雀三千战士,尽供君上差遣。”
空气安静的落针可闻。
逐野急得不行:“君上你看……”
“三千将士就算了。”
良久,昭炎漠然一挑嘴角:“听闻你朱雀一族有一味可修复灵识的丹药,今夜之前,本君要见到。”
“你差点弄死本君的猎物,总得原样赔给本君吧?”
云啸忙道:“不必等到今夜,待会儿我就亲自给君上送去。”
“那是你的事。”
昭炎撤剑,翻上兽背,将已经昏死过去的小猎物往身前一带,见少年昏迷中手指依然紧攥着斗篷,把自己藏的严严实实的,心情无端就愉悦了些许,打了个响哨,麒麟兽再度化作幽蓝闪电跃下祭台。
云啸总算松了口气,瘫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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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徽几乎是以接待上宾的礼仪把四族首领安排到了青丘王宫落榻休息。为了表示忠心,他还主动把自己居住的,也是历代狐帝所居住的首阳殿让了出来,给昭炎住。
如今青丘已被占领,接下来要解决的事,就是四族势力如何划分,原本在此地称王的狐族如何安置。
“君上,君夫人来信!”
刚打发完来此探问消息的逐野,云翳就捧着一封信进来了。
昭炎展信阅完,神色阴晴不定。
云翳担忧的问:“可是天寰城那边……”
“不是。”
昭炎目光如渊,看不出喜怒:“君夫人在信中说,狐族是其本家,严令我不许灭狐族,不许灭青丘,更不许灭涂山王制。”
云翳大惊:“君夫人未免管的太宽!”
“还有。”
昭炎以指敲着案面,忽一扯嘴角:“君夫人还吩咐我不许伤了博彦血脉,让我把博彦血脉带回天寰城。”
云翳眉心一跳:“君夫人怎也知道了博彦血脉的事?君夫人此举,显然是想把青丘狐族和狐族的灵力控制在手里……君上,如果放任不管,天狼必起动乱!”
“可临行前,本君在君夫人面前立下过军令状,若此战得胜,要答应他两个条件。只有那样,他才肯与本君相见呀。”
昭炎有些古怪的笑了笑。
云翳皱眉,很是不赞同:“即便如此,君上也不可为了母子私情而不顾国政啊。”
“可本君盼了这多年,才盼到一点母子亲情。”
“那也不能……”
“好了。”昭炎收起那点笑,道:“本君受命于君父,担国君之位,岂敢拿天狼一族儿戏。”
“你去把博徽找来,就说——本君要与他商讨两国结好之大事。”
“结、结好?”云翳不解。
昭炎眼前浮现出雪色斗篷下少年那双沉静而薄情的乌眸,嘴角缓缓一勾:“本君,打算给天狼娶位王后回去,以安定朝野,振奋民心。”
云翳吃惊的咽了口唾沫:“君上的意思难道是——!”
“如此一来,既满足了君夫人的要求,又能把那小狐狸名正言顺的放在身边,不使其落入君夫人之手。”
“只是,博彦当年伙同符禺人杀害了老君上,咱们天狼族对博彦恨之入骨,朝臣和百姓们,怎会允许博彦的血脉来做天狼的王后!”
何况,就算君上乾纲独断,有把握应付那些口诛笔伐,那头小狐狸呢?一入天寰城,怕要被群狼活活咬死吧!
所以,这安的哪门子朝野,振的哪门子民心啊??
作者有话要说: 云翳:我,官方吐槽
谢谢支持^_^
第8章 联姻
“况且,依臣看,那头小狐狸并不简单。”
云翳坚持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昨日在宸风殿困住臣与贪狼的法阵,布局巧妙,环环紧扣,根本不是普通的迷阵。若真是那小狐狸所为,君上把他带进天狼,就是引狼入室啊。君上不要忘了,博彦当年击杀老君上,就是用了阵法。”
“这个本君自然知道。”
昭炎长眉一轩,意味不明的笑道:“本君就是要揪出他的小狐狸尾巴呀,本君就是要瞧瞧,博彦的血脉,是不是如他一样……”
一样薄情。
一样虚伪。
一样满嘴的仁义道德。
“为什么,为什么是你!为什么偏偏是你!”天地茫然,山与云上下一白,黑衣少年半跪在雪地里,灵剑断折,双目赤红,小兽一样嘶吼。
“你父亲并没有做错什么。他重情重义,待人宽厚,是个好君王。”
“杀你父亲,救狐族全族,本君至今不悔。就算有朝一日本君会因此死在你的剑下。”
“为君者,很多时候,都是无心,无情,无爱的。只有这样,才能真正做到偏颇无私,坚不可摧。阿炎,总有一日,你会明白。”
那人负袖而立,银白身影融在漫天风雪中,仿佛随时要羽化归去,说出的话冰冷无温,仿佛一个站在云巅之上漠然睥睨众生的神仙。
可他真是神仙吗?
呵。
他就是要狠狠,狠狠撕裂他们面上那层可恶的面具。
昭炎嘴角笑意慢慢扭曲。
云翳隐隐察觉出自家君上这话有些古怪,但又实在说不出古怪在那里,只能接着自己的思路道:“就算君上真想以这种方式把那小狐狸留在身边,也不一定非要立他做王后,随便封个什么夫人便是……”
云翳话音渐止。因昭炎犹如严霜的目光压了下来。
即使身为昭炎的心腹将领,云翳也时常对这位君上又敬又怕。云翳陡然意识到,自己僭越了,管了不该管的事。
幸而昭炎今日心情似乎还不错,严霜过后,唇角复露出点带有戏谑的笑:“非本君非要立他为后,而是本君实在找不出比他更适合做这个王后的人选了,你懂么?”
“这才是本君报复博彦与狐族最好的方式。”
云翳心道,我不懂啊。
这两句话不都是一个意思吗。
左右您就是铁了心要娶那只小狐狸做王后呗。
报复人他是见过,但把人家儿子封为王后去报复人家老子,他还是头次听说。
天寰城内巴巴盼着嫁给您做王后的贵男贵女能从城东排到城西,也没见您特意去选过。怎么就知道不合适了。
“还愣在这里作甚。”
昭炎把玩着一枚私章,挑眉打量着自己的臣子。
“是,臣这就去通知博徽。”云翳默默叹了口气,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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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云翳的反应截然不同,在听说只献出一个长灵就可以平息这场战争,保住青丘,保住自己的狐帝位后,博徽欢天喜地的就答应了下来。
云翳暗暗在心里骂了句软骨头。
博徽自然是高兴的,因为长灵一走,就再也没人与自己的儿子争狐帝位了,他大哥博彦一脉算是彻底绝了。这简直就是两全其美的美事,怕昭炎反悔,他极尽阿谀奉承之能事,就差跪在地上喊爹。
要说唯一不放心的,就是博徽没料到昭炎竟要直接娶长灵做天狼的王后。虽然以狼族对狐族的仇恨,这事儿怎么看怎么荒唐,但不知为何,博徽心里就是有点不踏实。
“一个注定没有子嗣的王后,就是花架子,假把式,做不长久的。依我看,天狼这位,多半是为了报复你大哥博彦。”
狐后琼萝如此劝自己的丈夫。
博徽还是忧心忡忡的:“若真是为了报复我大哥,直接封个夫人,或纳在宫中做个娈宠便是,为何非要立为王后呢?”
琼萝也不能解答这个问题,思考半晌,道:“我听说天狼这次肯息战,是天寰城里那位君夫人的主意。那位君夫人据说和狐族还有些牵扯,你可识得?”
博徽茫然:“我从未听说有狐族女儿曾嫁入天狼啊,这位君夫人究竟是何方神圣,我们是不是该准备些礼品感谢一下?”
琼萝摇头:“听说狼族这位新君与其母关系并不好,这种时候,还是不要触其逆鳞了。”顿了顿,又凝眉道:“我们……还是对长灵好一些吧。让你一搅和,我这心里也开始不踏实了。”
宸风殿一下热闹了起来。
狐后琼萝亲自带人送来了崭新的被褥和昂贵的名药,单春衣就置了整整两百套,并指挥宫人将殿中的帘子、地毯等物全部整换一新。博徽也仿佛忽然忆起侄儿是个体弱多病的,连赐了许多昂贵的名药下来,几乎把宸风殿的小库房塞满。这位狐帝还后知后觉的把二儿子祝蒙叫到跟前狠狠训斥了一通,骂他行事莽撞,不懂兄友弟恭。
琼萝前脚刚走,御食监的狐官就亲自把宸风殿这月的分例送了过来,这个素日最爱拿乔的膳房大总管仿佛换了副胎骨,态度要多和蔼可亲有多和蔼可亲。
“瞧瞧这事弄得,之前全是误会。下官若早知那祝蒙公子至今未归还少主的月例,一定早早就让人去解决了,哪能让少主吃糙米和酱菜。这不,昨日一听说这事儿,下官立刻派人连夜出宫采办,刚刚一凑齐马上就送了过来,肉是上品灵猪肉和灵鹿肉,米是特等灵米,最补充灵气了。盼姑姑一定要替下官在少主面前美言几句,别让少主觉得咱们御食监是故意怠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