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野心勃勃的明国,和新帝登基正欲大展事业的景国,炎国不能硬扛。
这件事情,舒曲离看得明白,却还是不甘心!
叫他如何能够甘心!亲手将自己在意的人交到另一个人手中,对舒曲离而言是世上最痛的折磨,让他清楚地看到自己的无能。
他身体的每一寸都在经历着撕裂一般的痛苦,这种痛苦从四肢百骸一直传到心脏,让他心脏艰难地跳动。
“陛下?”林砚看出舒曲离此时的不对。
舒曲离手指紧紧抓着木架的边框,手指青筋鼓起:“无妨,寡人无事。”
等到林砚走后,舒曲离再也支撑不住“哇”地吐出一口鲜血。鲜血带着腥甜,充斥舒曲离整个口中,他伸出手抹掉唇边的血迹,眼眸暗沉得没有一丝亮光。
“寡人不在意,寡人不爱他。”
“哇”,又是一口鲜血吐出,舒曲离面容麻木地擦去血迹,可忽然他扶着木框跪倒下去,弓着身子呕吐不停。
一地鲜血打湿舒曲离的红衣,舒曲离愣愣地看着地面,晕倒过去。
……
狐星河一直在地牢呆了二十天。
这一日看守地牢侍卫突然打开了地牢门,他们走到狐星河跟前,对狐星河恭敬而客气道:“请狐公子跟我们走一趟。”
狐星河从石床上下来,有些茫然:“去哪里?陛下答应放我出去了么?”
侍卫只道:“别的小的不知道,还请狐公子跟我们走。”
狐星河知道自己问不出什么,一路沉默地跟在侍卫身后。他心中有许多猜测,一时也理不清头绪,便想着车到山前必有路,不再去纠结。
狐星河从地牢中走出,久违的光线让他习惯阴暗环境的眼睛一下涌出泪水,他虚了虚眼。
已经是冬月,宫殿中大多的花儿都谢了,树木叶儿掉光,剩下光秃秃的枝杈。一缕幽香传来,清幽无比,沁人心脾。
狐星河寻着味望去,望见一树盛开的腊梅,蜡黄色的花苞挤满了枝桠,开得烂漫无比。狐星河想着,他以前的梅园腊梅一定也开了,开得也这般的好。
一路静默无声,狐星河见着熟悉的路径,知道这是去炎帝寝宫的路。进了寝宫内室,穿过重重的红色纱幔,狐星河一眼望见炎帝的背影。
炎帝的背影在阴冷的寒风中显得单薄无比,狐星河到来的脚步惊动了他,让炎帝的背影微微僵硬。
舒曲离转过身来,狐星河这才看到舒曲离的面容。不知为何,狐星河觉得炎帝比一月前看上去憔悴许多,雪白的脸苍白的近乎透明,眼眶下淡淡的暗青,眼底藏着说不出的疲惫。
舒曲离唤他:“阿狐。”
然而狐星河心中再无波澜。
舒曲离对着狐星河微微勾起嘴角,那笑容带着几分微不可查的痛苦:“阿狐,我们好久没一起共浴了。”
狐星河一愣。
沐浴之时,偌大的清泉池中白色的暖气蒸腾氤氲。一室之外是寒冬腊月,一室之内却暖如春夏。
舒曲离自觉褪去所有衣物,没有让狐星河如同以前那样服侍他。
在经过最初的别扭之后,狐星河也褪去衣物,露出白皙柔韧的身体。他不敢与舒曲离的眼光对视,别过脸耳朵微红,试探着没入温泉池中。
舒曲离的目光如狼如虎,带着欲把人剥皮拆骨的饥饿感,落在狐星河的身体上,喉结滚动。
在狐星河没入温泉池之后,舒曲离也很快进入池中。追逐着狐星河的身影,凶狠饥饿无比地含住狐星河的脖颈,狐星河呜咽一声,扬起修长的脖颈,成了舒曲离口中的猎物。
两人的身影抵死纠缠,谁也不肯放过谁,谁也不肯服输。这是一场较劲儿,两人都毫无保留的发泄着。
舒曲离雪白的背被温泉的热水泡红,上面是一条条狐星河抓出来的指痕。狐星河眼角带泪,声音沙哑不已,却仍不服输狠狠咬在舒曲离的肩膀,引来舒曲离几乎失控的报复。
一番纠缠之后,浴房中暧|昧的气氛蔓延。
舒曲离抱着狐星河走出温泉池,动作轻柔地将狐星河放在早已铺好的软塌上。狐星河只窝在舒曲离胸口,眼眸懒懒地半垂着,任由舒曲离擦干自己身上的水珠,舒服疲惫得几乎睡过去。
可忽然,狐星河后背传来针扎一般的刺疼,他忍不住倒抽一口气。想回头,却被舒曲离按住肩膀。
“别动。”舒曲离的声音如同清泉,清脆琅琅。
“你在做什么?”狐星河问,疼得呲牙咧嘴。
他感觉到舒曲离的手指一寸寸抚摸在自己的背后,缓慢而专注,带着微凉。接着后背又是针扎一样的疼痛。
“嘶……”狐星河吸气。
舒曲离眼神认真无比地注视着狐星河光滑白皙的背部。
在狐星河的后背上,被舒曲离用红色的笔墨描绘出了一朵花妖异而绚烂的花。那是一朵红色的彼岸花,一直从狐星河的上背部延伸至腰部,红得艳丽,美得心惊!
极致的红与极致的白碰撞出一副色彩明艳的画卷,更带着强烈的吸引力,让所有注意到这幅画卷的人都移不开眼睛,仿佛有一种魔力一般。
舒曲离雪白如玉雕的手指拿着一根细长的银针,刺在狐星河背后描摹了图案的地方。一针下去,鲜红的血珠儿冒出,被舒曲离拿指腹轻轻抹掉。
针尖涂了草药,能够短暂麻痹人的痛觉。是以在最初的疼痛之后,狐星河再没有感觉到痛,只能感受到舒曲离指腹的触摸,带着纹理的指腹抚摸过狐星河细嫩的肌肤,带起奇异的麻。
这麻意一直传到心中,让狐星河的心尖都在颤抖。
在舒曲离的专注下,一朵大红色开得妖艳的彼岸花渐渐成形……
当落下最后一笔,舒曲离放下银针,擦拭干净狐星河背后的血液,他像是用尽所有力气,手臂在微微颤抖。
突然,舒曲离胸口剧烈起伏。狐星河听到舒曲里的喘息声,感觉到不对,想回头看时,却被舒曲离按住双臂。
那双手紧紧扣住狐星河的双臂,舒曲离滚烫的唇已贴在狐星河敏感的脖颈。毫无防备地狐星河再次被舒曲离贯穿,让狐星河再无多余的注意力关注其他事情,只能被迫一次次迎合。
今天的舒曲离格外不同,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决绝,每一次都像是最后一次纠缠一般,让狐星河说不出说话只能发出小猫一样的哭声,似带着钩子,挠得人心里痒痒。
一滴水落在狐星河的背后,让狐星河微愣。哪里来的水?宫殿漏水了么?
可很快,狐星河发现了不是水,舒曲离伏在他背后,凑近他耳边声音哽咽:“寡人放你回去……”
……
狐星河的车队很快就要上路了。
他的马车停在宫城的大门口,用四匹神骏的马拉着,看上去气派非凡。随行的侍卫多达两百个,为了保障狐星河这一路的安危。
他即将动身去景国。
可时辰已到,狐星河还是不愿上马车动身,他留恋的望着宫城里面的官道,目光带着留恋和期盼。
然而狐星河痴痴站立,却还是没有等到想等来的人。身旁的果儿劝道:“大人,走吧,别等了,陛下不会来了。”
狐星河咬着唇:“我再等一小会儿……”
果儿叹口气,不再说什么,可忽然间他的眼睛亮起,指着官道上的一架正在行驶来的马车。这架马车同样用四匹马开道,马车后面还随行着许多侍卫。从马车的制式来看,一看就是宫里的马车。
那辆马车一直开到宫城门口停住,就停在狐星河的马车后面。
狐星河眼神一直望着那辆马车,眸光带着期许,他看见马车里伸出一只雪白的手,对着他摊开掌心。
狐星河眼眶一下就湿润了,他上前握住那只手钻进了马车,马车里面坐着的人正是他一直等待着的炎帝。
舒曲离的脸色似乎更加苍白了,精致锋利的五官褪去几分凛冽,显得有着脆弱。他伸出手摸着狐星河的脸颊,咳嗽一声:“寡人还是想来看看你。”
狐星河的眼眶一下热泪滑出,他的鼻尖和眼眶一下红起来,看起来无比惹人怜惜。他望着炎帝,嘴唇颤抖,一双黑色明亮的眼睛如同夜色下的湖泊,装满舒曲离的倒影。
舒曲离的心一颤。
狐星河扑进他的怀中,用力的抱着他,凑近他耳边吐息,他听到狐星河说。
“陛下,我早已不爱景帝,一直以来阿狐心里装着的人只有陛下……只有你……”
舒曲离阖上眸子:“走罢。”
在狐星河看不到的地方,舒曲离的手在不停地颤抖,等到狐星河的身影消失在马车里,外面传来车轮滚动的声音,舒曲离再也控制不住,大口呕出血来。
狐星河的话像一支穿心利箭,彻底击穿舒曲离的所有防备,让他布满裂痕的心于那间粉碎。难言的阵痛席卷全身,让舒曲离整个身子都缩起来。
舒曲离口中不住地念道:“阿狐,阿狐……你等我,你等寡人……”
他现在才知道是他错了,若是一开始不那么多疑,不怀疑狐星河的真心,好好对待狐星河,是不是就没有后面的事情,阿狐也不会离开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