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曲离明明也知道这一点,也清楚狐星河的选择,却还是将狐星河刻意逼到这个份上。
狐星河深吸口气,动了几分真实的怒意,仰起下颌直视着舒曲离的眼睛。
舒曲离一怔。
狐星河的眼眸此时因为薄怒亮得惊人。他以前从未用这样的眼神看过他,这个眼神让舒曲离意识到,狐星河第一次真真正正地动怒了。
狐星河抿唇,毫不畏惧与舒曲离的眸光对视:“陛下如果非要让我与相国大人只能活一个吧,就请赐死我吧。”
舒曲离喉结滚动,妒火差点燃烧得让他理智全无。
狐星河一字一句,字字有力:“相国大人是国之相国,深受百姓爱戴,更是陛下的左膀右臂。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男宠,我的命又怎能与相国大人的命相比?能够用我的命来换相国大人的一命,我觉得很值。”
舒曲离眼眸暗沉得吓人:“你把相国的命看得比你自己的还重要?”
“相国不能死。”狐星河璀然一笑,笑容洒脱,丝毫不见对死亡的惧怕。
舒曲离从未见过这个模样的狐星河,洒脱从容,更有一种高高在上的贵气,让人忍不住想要征服他,折断他的羽翼,将他束缚在身边。
两人僵持中,狐星河先叹口气,放柔语调:“陛下,你明明知道阿狐的选择,也知道阿狐的选择没有错,更不存在对相国大人有私情。可你还是要逼阿狐说出这种话,到底是为什么?”
狐星河上前,在舒曲离复杂的眼神注视下,跪在了舒曲离跟前。他伸出手主动拉住舒曲离垂下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轻轻蹭着。
“陛下,你可知你每句话都伤阿狐伤得好深。你逼迫阿狐说出在意相国的话,难道你的心一点都不会痛么?这样做除了折磨你我,还有什么用呢……”
一滴泪恰到好处从狐星河眼角滑落,湿润了舒曲离的掌心。
这一滴泪如同滚烫的火石,烫得舒曲离一下抽回手。舒曲离唇角微微抽搐,强迫自己不去看狐星河的面容。
然而狐星河最后的轻叹萦绕在他耳边,让他的心凌乱不能平静。
连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说出这样的话音,蓦地舒曲离想到一个词语——吃醋。
他只觉得荒唐无比,他有朝一日竟然也会吃醋?
不!不可能!
舒曲离愤怒地瞪了狐星河一眼,头也不回地离开琉璃殿,从其背影上来看,竟有种张皇失措的意味。
在炎帝离开之后,狐星河站起身望着舒曲离的背影,唇角的笑容一点点勾起。
他知道,自己这次又赌对了。
舒曲离正在他的引导下一点一点意识到自己对他的感情,只需要一个再大一点的刺激,就能让炎帝真正的爱上自己。
狐族,天生就是引诱人心的妖精。
认真起来的狐星河开始逐步掌握主动权,调转两人的关系。
他相信,离开炎国的日子很快了。
作者有话要说:狐星河:你以为我是开挂么?不,开挂都达不到我的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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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狐星河叫来邓清和果儿,他给了邓清一笔钱财,这笔钱财足够普通人富裕的生活上三辈子。
邓清当即瞪大了眼,“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大人,是小的哪里做错了么?为何大人不要小的了!”
狐星河哭笑不得,扶起邓清好言解释道:“如今太后已疯,也管不了事了。这笔钱你拿去安置好你的家人。”
狐星河预感到自己很快就会离开炎国,之前应允过帮邓清救出家人,如今也不算失约。
邓清愣住,傻愣愣仰头望着狐星河,眼眶红起,他死死咬住腮帮子不让自己哭出来。他重重朝狐星河磕了三个长头,接过沉甸甸的钱袋子,用袖口一抹脸:“感谢公子大恩大德,小的……小的这就去安顿家人,果儿,这段时间你照顾好公子!”
果儿也在一旁泪光盈盈,哽咽道:“果儿会好好照顾公子的。”
果儿就知道他没跟错人,狐星河是这世上最好的大人!
狐星河本想让果儿和邓清两人都离宫,让两人在外面好好生活。但是考虑到身边两个贴身内侍都不在,会引人怀疑,狐星河只能再等段时间再做谋划。
冬季的夜很寒,天空中的星很亮。
人间有传说人世间的王侯将相,都是苍穹降落下的星辰,等到这些星历完劫之后,又会重归天际化为星辰。
狐星河笑笑,听果儿在自己耳边向往而憧憬地念叨着,觉得还挺有趣。
就在这时,有下人呈了一张羊皮信交到狐星河手上。狐星河心中疑惑,他在这炎国并无相熟的人,又怎么有人给他送信?
而且这羊皮比竹简珍贵许多,如果不是有很高身份之人,根本舍不得拿羊皮寄信。
狐星河接过卷在一起的羊皮,一面问道:“信是谁寄的?”
下人摇头:“是小的在宫殿门口捡到的,只见到羊皮上写着‘给你家大人’,小的就拿来了。”
狐星河问:“有没有听到脚步声?”
那下人摇头。
狐星河理不出头绪,先把羊皮放在鼻尖闻了闻,没有闻到奇怪的味道,这才小心打开羊皮。
狐星河之前还不太熟悉人界这一朝的文字。被舒曲离罚抄了一段时间书,狐星河又聪明机敏,再加上文字变化并没有太大,狐星河现在已经掌握了这个朝代的文字。是以阅读起来并不费力。
看到这信上的内容,狐星河眼珠子都要瞪出来,艰难地咽了咽口水。若是这时是狐狸的形态,只怕狐星河九条狐狸尾巴都要倒竖起来。
信是景国使臣寄来的,这是狐星河根据信的内容推测出的。
信上面只写了一件事,提到了狐星河的身份和来炎国的原因。让狐星河老老实实待在炎国,不要再想着回景国,给景帝的三子给如今的新帝找麻烦。等到一年的丧期一过,这位新登基的景帝就要迎娶青梅竹马当王后了。
根据信的内容,狐星河是景帝幼时的玩伴,从小跟随在景帝身边长大,由此对景帝生出不该有的心思。然而对景帝的爱慕始终得不到景帝的回应,再加上听到景帝要和女子订婚的消息,狐星河由爱生恨。发誓要让景帝后悔后,便离开景国不知踪迹。
信的最后说,既然已成为炎国的男宠,就不要再不知廉耻地回去缠着景帝。即便心中深深爱慕着景帝,但木已成舟。他回去不会告诉景帝狐星河在炎国的消息,希望狐星河死了这份心。
狐星河看完只觉得天旋地转,心中把太阴真君骂了个痛快。他就知道太阴真君给他变的那张脸不简单,没想到这张脸背后还有这么复杂的身份。
但随即狐星河后背发凉。
炎国使臣入宫送信的事情怎么瞒得过炎帝的眼睛?若是被舒曲离知道这信上的内容……
狐星河不敢想下去,依得舒曲离残忍乖僻充满独占欲的性格,不知道得知这件事情之后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狐星河甚至感觉自己听到舒曲离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语调温柔带着凉入骨髓的森冷。
“阿狐,把你手里的东西拿给寡人……”
狐星河打了个哆嗦,认为自己太害怕以至于出现幻觉。
狐星河身边的果儿却是一激灵,双腿直接磕在地上:“小的拜见陛下!”
声音大声,在刻意提醒狐星河。
狐星河猛地意识到这声音根本不是幻觉,而是真实的!他僵硬转身,手中的羊皮不知该往何处藏。
“陛下……”狐星河苦着脸。
炎帝精致锋利的眉眼微挑,薄唇勾起笑,眼眸却很冷很暗,如同雪山冰原之下的深渊。他一步步走到狐星河身前,对狐星河摊开手掌:“来,给寡人看看。”
狐星河手指头弯成鸡爪,一动不动,他被这突发情况吓得抽筋了。
舒曲离极有耐心,没有催促狐星河,摊开的手掌却一直不曾收回。
狐星河连呼吸都快停止,头皮发麻。他和炎帝因为林砚的关系,已经有了隔阂,还未修复好。这时再来一个景帝,狐星河光想想就刺激得要晕过去。
狐星河一狠心,努力控制着自己颤抖的手,把羊皮信交给舒曲离,整个人已“啪叽”跪倒在地上,跪得毫无骨气。
不破不立!狐星河心中默念。
让炎帝爱上自己不是还需要一个再大点的刺激么,这个刺激就刚刚好!
这事情实在来得太过凑巧,狐星河只好如此开解自己。
舒曲离接过羊皮,雪白修长的手指与灰白带黄的羊皮形成鲜明对比。向来看书一目十行一眼扫过的他,读这封不算长的信的时候,速度却放得很慢,每一个字都看得缓慢无比。
这一段说长不长的时间对跪在地上的狐星河来说,如同受刑。舒曲离越是这样,狐星河就越是提心吊胆。
他的脑子飞快思索,冷静到极点。
狐星河虽不像其他有大智慧的人一样深谋远虑,却称得上聪明机灵。越是在紧急时刻,越能想得出对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