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林眸光微闪,昨天傍晚阮星舒确实离开竹舍一小段时间,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两个洗干净的苹果,还把其中一个给了他。
见霁林沉默的看着自己,阮星舒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了,他委屈道:“娘子,你要走为什么不带我一起?还特意嘱咐他们不许告诉我,就不怕我一觉醒来见不到你难过?”
齐风担心阮星舒误了霁林的行程,上前说道:“舒儿,陛下只是暂时离开,过两天就回来了,你的病还没好,实在没必要跟着走这一趟。”
阮星舒却不好糊弄:“那为什么要瞒着我?”
齐风道:“只是怕你担心而已。”
阮星舒皱起眉:“那我一觉醒来见不到娘子,岂不是更担心?”
齐风一时语塞:“这……”
霁林道:“我是怕你知道了我要走的消息会执意跟随。旅途辛劳,对你的身体不好,所以才没让他们告诉你。”
阮星舒眉头这才舒展了些,他看向霁林:“真的?”
霁林道:“自然是真的。”
阮星舒不说话了。
齐风抓住时机上前道:“好了舒儿,你快下来吧,别误了陛下的行程。”
阮星舒奇怪的看了齐风一眼,他说:“我不下车。”
齐风道:“你不下车,你想做什么?”
阮星舒道:“刚刚娘子不是说了,我若知道他要走的消息定会执意跟随,现在我知道了,当然是要跟着的。”
从知道阮星舒待在马车上的那一刻起,齐风就料到这件事不可能这么容易解决,好在阮星舒现在不能使用灵力,想制服他也简单。
在齐风的示意下,两名九霄云门的弟子向马车走去,其中一名弟子道:“大师兄,你饿了吧,今日早点有你爱吃的小笼包,师弟陪你去吃,好不好?”
阮星舒摇头:“我不饿。”
另一名弟子则说道:“那大师兄,咱们去钓鱼吧。现在正是桃花盛开的季节,清溪里的鳜鱼可肥了。”
阮星舒再次摇头。
两名弟子见哄骗无果,索性直接动手,想把阮星舒从车上拉下来。
“你们干什么,松手。”阮星舒双手紧紧抓住车帘,仿佛在马车里生了根,任凭那两名弟子再怎么用力拉扯,就是不松手。
混乱间,那两名弟子被踹了几脚,整洁干净的白衣上多了几枚脚印。他们都是仙门高手,如今闹起来,却似普通人在相互厮打,实在是不像样子。
齐风素来最疼阮星舒,在边上看了一会儿就心疼的不行,他想了想,终于冲霁林道:“陛下,要不……你就带舒儿一起回去吧。”
霁林看着不远处马车上的乱局,面无表情,一语不发。
既已开了口,接下来的话就好说了。齐风道:“如今笙儿走火入魔,只怕短时间内不能照顾好舒儿。我听闻欧阳信就在宫内,欧阳家世代行医,所见颇广,让他给舒儿看看,或许能瞧出什么来。
“另外还有云秋,云秋上次输的那般狼狈,一定不会善罢甘休,舒儿如今体内灵力时灵时不灵,若是遇到他,只怕……”
一旁的白竹也道:“是啊陛下,现在阮仙师只听你一个人的话,你若是将他留下来,只怕他不会配合治疗,好好吃药的,若到时病情加重……”
霁林道:“好了,我知道了。那就带阮星舒一起回去吧。”
齐风一喜,连声道:“好,好。”他让那两名弟子回来,又叮嘱阮星舒一定要好好听霁林的话,按时吃药,不要招惹是非。
阮星舒一面看着霁林,一面应道:“师尊您放心,我记住了。娘子,你别站在那里了,不是赶时间?快上车。”
霁林点点头,与齐风再次告别,阮星舒为了让出位置,已经进了马车,白竹上前给霁林拨开车帘。
二人目光相触,白竹道:“陛下?”
霁林低声道:“朕倒是没想到,你会站出来。”
白竹跟随霁林数年,向来令行禁止,从不多言,今日这般情况还是第一遭。
白竹往车内看了一眼,笑道:“属下只是觉得,阮仙师在的时候,陛下的心情会格外好些。”
霁林挑了下眉,不置可否,他上了马车,低声道:“走吧。”
随着白竹一声清斥,马儿嘶鸣一声,竟飞在了空中。阮星舒似有所觉,从身侧的小窗边看出去,不由哇了一声。
“飞起来了?”阮星舒惊喜道:“这是怎么回事?马还能飞?”
“普通的马当然不能飞,天马不一样。”白竹的声音自马车前方传来。
阮星舒道:“天马?”
白竹道:“阮仙师,你出来看。”
阮星舒依言掀开车帘,就见车前的白马背部不知何时竟生出一双翅膀,当真是又威猛又梦幻。
阮星舒感慨:“这马一定很贵吧。”
当真是角度惊奇的问题。白竹静了一下道:“不贵,只需百万灵石。”
阮星舒点点头,倒也没继续纠结这个,他忽然想到云秋的那匹马,问道:“他那匹也是天马?”
白竹道:“那是灵驹,可日行万里,只是灵驹速度虽快,却也比不过天马。”
——地上跑的,自然比不过天上飞的。
阮星舒哦了一声,他的惊讶来得快,去的也快,弄清楚马车为什么会飞后,就不再在意这个问题了。
阮星舒透过身侧的小窗往外看,就见齐风他们还待在原地没走。
阮星舒冲下方挥手道:“师尊,诸位师弟,再见,你们不要太想我——”
霁林道:“坐好,小心掉下去。”
阮星舒依言放下车帘,坐直了身体,他安静了一会儿,忽然道:“对了娘子,咱们这是要去哪儿?”
第22章
霁林道:“京都。”
“京都。”阮星舒低声重复一遍,眼睛猛地一亮,“那不就是皇城?我听说皇城繁华热闹,不仅有各种稀奇玩意儿,那里的美食也都是一绝。”
霁林嗯了一声,他注意到阮星舒脚边放着一个硕大的包袱,问道:“那是什么?”
阮星舒顺着霁林的目光低头一看,笑道:“这个啊,是我的行礼。”他说着弯下腰将包袱拎起来放到膝上。
从阮星舒手背上凸起的青筋看,那包东西还挺有分量。不需霁林多言,阮星舒自己就把包袱打开了。
包袱里除了几件换洗的衣物、鞋子外,余下的都是钱,且不是银票,都是碎银,难怪会那么沉。
因为包袱打开的缘故,那些碎银哗啦啦掉了一马车都是,叮叮当当,声音颇为悦耳。阮星舒也不去捡,冲霁林道:“这些都是跟云秋比武那天赢得钱。”
那日阮星舒下注的钱是从陆笙那里拿的,不多,但九霄云门的弟子多啊。比试一结束,九霄云门的弟子们就把赢到的所有钱都送到阮星舒那里去了。
在那些弟子看来,阮星舒刚刚醒来,伤势未愈就要跟人比武,这是他拿命赚的钱,他们是万万不能拿的。
最后一番商讨之下,那些弟子只取走了自己下注的钱,余下的都在阮星舒那里了。
“那笔钱我带了一部分出来,其他的都交由门派建设了,也好给师弟们改善一下生活,千万被给云水门给比下去了。”
阮星舒抓了一把碎银在手里,好像很有经验似的说道:“这出门在外着实辛苦,什么东西都可以不带,钱却是万万不能少的,有钱好办事嘛,缺什么直接花钱买。”
霁林还没应声,就见阮星舒大手一挥,豪情万丈道:“娘子,我想好了,这一趟出来咱们就当是出门游玩了。我们要住最大最好的客栈,吃最好的美食,穿最好看的衣服,买最新奇的物件儿,还有……”
阮星舒动作太大,敞开放在膝上的包袱掉到地上,衣物还有碎银哗啦啦全都滚落下来。
碎银散落的到处都是,甚至连角落里都有,阮星舒止了声,不得不弯腰去捡。
阮星舒才伸出手,就见那些碎银像是受到某种召唤似的,自发钻进了他用来做包袱的锦布中。
不过眨眼的功夫,一切都被收拾妥当,那锦布甚至自发打了结。
阮星舒看看面前完好的包裹,抬头时,恰好看见霁林将手收回去,他开心道:“多谢娘子相助,娘子好棒。”
阮星舒将包袱推到一旁,重新坐回去,他道:“得找个地方把这些碎银换成银票,这样带着着实有些麻烦。”
霁林说道:“把手给我。”
“嗯?”阮星舒没听清。
霁林又重复了一遍,阮星舒哦了一声,倾身向前,十分自然地握住了霁林的手,还欲与他十指相扣。
霁林摘下右手无名指上的冰蓝色戒指,握住阮星舒的手,将戒指套在了他的手上。
对上阮星舒不解的目光,霁林解释道:“这是储物戒指,能容纳诸多物品,以后你有什么东西,尽可以收在这里。”
霁林给阮星舒简单说了一下储物戒指的使用方法。
阮星舒听完后立刻就要付诸实践,他朝那包袱伸出五指,闭上眼睛在心中冥想,再睁开眼睛时,果真见面前的包袱不见了。
阮星舒眼睛一亮,他再次闭上眼,又试了一次,包袱重新出现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