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醒来,枕边没了二公子的身影。少主支起身就见他人正坐在茶台前。
桌边放了杯茶,二公子指头沾着茶杯里的水在桌上写写画画的,边上还放了几颗他们几日前在海边捡的珠子。
他走近些,瞧见是个阵法。
只见二公子一指划过,阵法隐有灵气汇聚,微微闪光。放在阵中的蜃心珠中的灵气受阵牵引,自行在阵里呈圆弧装滚动起来。
二公子笑了一声,有些惊喜似的。
只是画阵的水迹消失的快,先头几笔痕迹淡了,珠子又不动了。
“怎么傻站着,过来坐。”二公子拍了拍身侧。待少主坐好后二公子叫他闭上眼睛,依样画葫芦的在其手心处画阵。
阵成时,带了阵的手被二公子抬起,而少主立时瞧见不远处有一点蹦跳的微光。
他亦惊奇的睁开眼,只见到窗前恰巧落了只蹦蹦跳跳的鸟儿。
“这是怎么做到的?”少主问,“你也能看见?”
二公子点头,且说道:“蜃心珠有缔结幻境之能,且幻境恰恰是作用于识海从而欺人耳目之法,并不需要真正以眼视物。我见了这珠子心里便一直琢磨这个的阵法,没想到今日竟成了。”
少主在一侧静静坐着听他讲,只是他心里并不如表面看上去平静。
他时常觉得二公子像个迷,每每让他窥见一角都令人惊异,今日更是为其透露出的布阵天赋而深感惊艳。
只是从前他从不过问,今日却没按捺住内心的好奇,问了二公子何时学会了布阵。
二公子轻描淡写道:“算不得何时,只是我又握不得剑只得在闲时看看书,在书中学几分皮毛罢了。”
少主诧异:“这便奇了,阵法画好也需要灵力驱动,你如今灵脉尽损,如何能做到?”如今想想,便是当初二公子瞒着他炼丹,身无灵力竟也能引爆丹炉。
二公子略微停顿了会儿便回答说:“……或许是我有这方面天赋罢。”
的确是天赋,唯二公子有的独一无二的天赋。
算不得很久前的一天,是二公子还未出天门山的时候。
毕竟曾经结了金丹,二公子于修仙途中已经是迈出过一大步的人,即使碎丹毁脉,也比纯粹的凡人多了些体悟。
或许也因那功法的特殊,即使二公子再不能将灵气纳入体内,却也能感知到身体外灵力的存在。
既能感知,或许也有办法操纵。若说修仙界中帮人操纵灵力的方法也左不过是阵法符篆之类……
既然可以做封魔阵的阵眼,那其他阵法的阵眼他凭什么做不得……
这念头一起,二公子整个人便如醍醐灌顶一般。
第二十一章
无垢海秘境开启前一天,谢明渊及其带队的绝情宗弟子姗姗而来。
将二公子的眼睛查看一番后,谢明渊的神情有些微妙起来,他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了看少主,只说有法子治让少主跟着拿药去,借机将二公子支开了。
谢明渊对着奕殊直叹气,他像是有什么话说卡在嘴边又欲言又止的样子,脸色那叫一个好看。
少主于是问道:“师叔可是手头没带药材?”
“你如今虽也算个丹师,可脑袋怎么还是剑修的脑袋?”谢明渊看他一眼,阴阳怪气道:“师叔问你,若是当时你也与他在同一处中了同样的毒,你可会双目失明?”
少主立即回答:“不会。”
“那你为何不会?”师叔又问。
“因我是修士,体质受灵力淬炼自不同于凡人。”少主知道师叔是在用话引导他,便说着自己的看法:“可是云卿灵脉有损留不住灵力,我即使将灵力灌入他体内也无法助他洗髓。”
“我……你你真是朽木不可雕也!”谢明渊气的想打人,同时心里腹谤道:真直啊剑修是真直啊脑袋里除了剑你还知道个什么……
他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换了个方向问道:“你们成亲这么久,你连双修都还不知道吗?”
却说另一处,二公子一人待在屋里等,这时候却有人敲响了门。
来人是天门山少主。
天门山一贯专心修剑,极少理会除剑以外的东西,二公子没想到天门山竟也会派人来无垢海秘境。
他与这人并不相熟,只除了当初被他一招将剑打落的黑历史,两人本是无话可说的。
还是天门山少主先开口:“我是随绝情宗一起过来的,这次只有我一人过来。”
二公子并不喜欢这人,或许因着他与旧人太过相似,不止容貌,便是声音都像了八九分,与他相处时总会想起兄长。
想起已经不在的人不是件让人愉快的事。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天门山少主寒暄道:“我观你双目似乎有些不妥,是否受了伤?”
二公子只是点点头,也不回话。
天门山少主也不觉得冷场,自顾自将话接下去,“父亲让我住在兄长旧处,前些日子我在他旧物中找到件东西,应该是留给你的。”
二公子接过那东西,细细摸索后认出那是兄长的乾坤袋。
天门山少主道:“里面有夺天地造化丹的丹方。”
…………
晚些时候少主也回来了,他推门进来时瞧见二公子坐在床边小榻上,有人来也没半点反应,像是已经出神了很久。
走近些,看到他眼睛有些红,手里还攥着枚乾坤袋。
少主心里第一反应是:莫不是他眼睛又疼了?
他正要问时,二公子刚好开口:“回来了。”声音听着也透着些鼻音。
更像是刚哭过的样子。
少主走过去摸了摸二公子的脑袋,二公子随即顺势靠进他怀里,将他整个抱住。
像只受了伤的猫儿在对主人撒娇。
他极少见到二公子露出这般柔弱的情态,或许只有最初时二公子眼睛看不见的几天有过。
“明日就是秘境开启的日子,师叔说这处秘境十分安全,几乎不会有危险。”少主说。
这样沉默了良久,还是二公子先开了口。
他像是有了满腔情绪想要找人倾吐,而少主正是最合适的对象。
“今日有人将这物件交于我。”二公子说话时将乾坤袋打开,拿出那张丹方,带着鼻音的话里有些隐秘的开心与自豪,“我本以为人死如灯灭,他死后再没人能像他那样疼我。可那又如何?我一人也能咬牙活下来,现在我却知道原来兄长的爱一直都在,他从未抛弃过我。”
前人不知后人事,兄长寻夺天地造化丹时自然不知二公子未来会有个破碎的丹府。
二公子知道,这仅是兄长想借这古方为他洗出身可以修仙的根骨。他虽嘴上不说可心里也一直希望能满足弟弟想能成为剑修的心愿。
自兄长去后一直认为自己再无依靠的二公子此时恍惚意识到,其实总有个人一直记挂他待他好,无论生前身后,永远不会抛弃他。
少主闻言,默默将人抱得更紧些,却在心里对他说:我也会对你好,比你兄长对你还好。
第二十二章
传说曾有神在云间窥见凡间一朵花,悉心养护万年使凡花得以化形飞升脱胎为花神。
后来花神触犯了神界禁忌被打散神魂流放下界。花神的原型便是这世上第一株洗髓花。
深山老林,瀑流飞湍,除远处隐约传来飞鸟啼叫,这山野间竟空无一人。
剑客背着剑在山壁上攀爬,他不记得自己是谁,不知前尘过往,更不知前路在何处。只是眼下顺着这山向山顶攀爬过去。
他只隐约知道自己想要一朵花,却又迟疑自己其实要找一个人。
日已西垂,剑客中午攀到山顶,夜里顶上山风如刀锋直刮的人骨头疼。剑客于是向四面环顾,只看到不远处有间破庙。
剑客走进破庙里,只见到庙中破财的神像前,一个白衣公子坐在地上,面前生着一小堆火,鱼穿着树枝在火堆上烤的焦黄喷香。
火光照亮了公子清湛的容颜,也照亮他眼睛上缠的白布。剑客暗暗惋惜生的这样好的人却好似是个瞎了眼睛的。
剑客未与公子搭话,只静静的寻了个干净的蒲团靠墙坐下。这期间公子也不曾理会剑客,只自顾自的烤着手里的鱼。
月上中梢,夜过三更,一双冰凉凉的手探入剑客的胸口,将剑客从梦中惊醒。
月光透过缺了瓦的屋顶,撒在眼前人白净的衣服上,像在剑客眼前铺了曾朦胧的白纱。
只见到那穿了白衣的公子衣衫松散,衣衫缝隙间依稀透见里面裸白的身子。
意识到他醒了,公子竟更是大胆靠近了些,两唇微张轻轻咬住剑客的下巴,含笑问道:“我欲与君相交,君,可愿怜我一场鱼水之欢?”
面前突然有个这样的尤物张开腿来求肏,身为男人的剑客只觉得自己全身都血脉偾张起来。
他一手拽过公子领口将人拉到身前,将公子那身碍事的衣衫撕成几片扔在地上,随后将公子整个压了上去。
剑客身下那柄开了刃的重剑已取出,正硬/挺地抵在公子身下的鞘口,正是蓄势待发之际,少主却突然一脸隐忍的支起身要将那物撤离。
带了茧子的手指抚过公子脸颊,他这刻心中突然生起柔情,不想就这样唐突了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