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阳宽慰他道:“韩大哥不要这么想,你若不是顾忌梁府凡人的性命,第一日便可一走了之。如今受伤之后却仍愿留下来,我十分敬佩,易地而处我绝对做不到。那现在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韩霁点头:“梁夫人讲的故事固然有问题,但当务之急还是得想办法应对明日的梁萤。按之前的情况推算,明日她的修为应当胜于今日。我之前在梁府布置过阵法,但与她对战时损毁了一部分,你可愿陪我一同修复?”
冬阳赶忙点头。
韩霁思索片刻后,对冬阳说道:“冬道友,不知你可愿求助长清宗,来自梁府的求助长清宗或许未必在意,但是宗门弟子的求助总会被认真对待吧。”
“好,我即刻传讯于宗门。”
夜晚的梁府一片静谧,长廊里悬挂的白灯笼发出昏黄的光,冬阳在韩霁的指点下随他一同修复梁府内的阵法。忙活了半个时辰,二人终于大功告成。
冬阳席地而坐,那袖子抹去额头的汗:“早知到会有今日,我以前就该认真听阵法课。”
韩霁被他这番话逗乐,冬阳被他的笑容感染也忍不住发出笑声,二人明亮的笑声充斥着整座院落。
梁府的管家自前厅跑来,看见他二人,也顾不上行礼:“两位仙长,刚刚府里又来了一位仙长助阵!二位仙长先忙,我去禀报夫人啦。”
冬阳心中一喜,拉着韩霁就往前厅跑。
梁府前厅之中,一位白衣修士弯腰站在椅子旁,手里拿着帕子仔细擦拭了三遍木椅后才坐下,完全不在意身后的小厮一脸古怪的神情。
冬阳和韩霁到了前厅,便见到端坐的白衣修士,他的身形看着颇为高大,腰背挺直如同一把利剑,他听见动静后转过身来,面容却极为普通,在人海之中绝对不会被识别出来。
冬阳十分热情:“见过道友,我叫冬阳,是长清宗修士;旁边这位是韩霁,他是洗月宗修士。不知道友尊姓大名?”
白衣修士回礼道:“在下况余,一介散修。”
作者有话要说: 注:
①古时汉族男子20岁称弱冠。这时行冠礼,以示成年。
②古时汉族女子满15周岁结发,用笄贯之,以示成年。
第3章
清晨,小竹镇梁府。
冬阳、韩霁、况余三人分别守在阵法的不同位置,严阵以待。
一阵凉风刮过,长廊里的白灯笼左摇右晃,仆妇丫鬟们躲在屋内瑟瑟发抖,青壮护卫们簇拥在一起,握刀的手微微颤抖。
风越刮越大,院中的树木已被吹弯了腰,伴随一阵刺耳的哀鸣声,厉鬼梁萤的身影自空中闪现。
梁萤还未落入院中,三人的联合攻击已至。梁萤意识到三人之中韩霁伤重,乃是最好的突破口。梁萤变换方向,飞速奔向韩霁,尖利的指甲在韩霁眼前不断放大,韩霁自知躲闪不及,准备硬接下这一击。半空中出现一把黑色长剑挡住了梁萤去路,厉鬼不得不改变路线转而攻击黑色长剑的主人况余。
冬阳和韩霁分别攻向梁萤的后背,梁萤先是一掌拍飞韩霁,韩霁倒地后吐出一口鲜血;而后梁萤一脚踹飞冬阳,腹部传来的剧痛让冬阳意识到梁萤今日的实力已远胜昨日。
况余趁着这个空隙一剑刺向梁萤心口,梁萤反应极快,须臾之间在空中偏移了身体,最终况余的剑刺穿了梁萤的左胸。梁萤发出凄厉的惨叫声,这声音令梁府内的凡人头晕脑胀两股战战。
梁萤握住刺在自己左胸的黑色长剑用力抽出,尖利的指甲划向况余。况余且守且退,一人一鬼在院中兜起了圈子。冬阳捡起自己的红缨长|枪准备上前支援。
“且慢!”韩霁的急喝声打断了冬阳的脚步,冬阳一脸惊诧望向韩霁。
再次吐出一口血后韩霁吼道:“守住你的阵旗!”
被韩霁这么一提醒,冬阳这才意识到况余并不是在满院子乱窜,他有意把厉鬼梁萤引向院中布置阵法的阵眼,冬阳和韩霁立即回归各自的阵位催动阵旗。
被引入阵眼的梁萤受到阵法的阻碍后行动变得迟缓,况余当机立断将一张纸符拍在梁萤身上,厉鬼闭上双目定在原地不能动弹。
冬阳长舒一口气,将手中的红缨长|枪放在一旁,他望向况余:“多谢况大哥相救!”
看着况余的身影,韩霁陷入沉思,他总觉得在自己哪里见过这个人。
况余似乎感应到了什么,蹙眉望向北方,片刻后他的视线轻轻飘过眼前被定住的梁萤。
一阵风刮过,梁萤身上的纸符被吹落。厉鬼瞬间睁开了自己血红的双眼,一声嚎叫挥舞着半指长的尖锐指甲冲向坐在地上的韩霁。
“韩大哥小心!”冬阳发出声嘶力竭的吼声。
说时迟那时快,一位手持木尺的青衣修士自北方从天而降,阻挡了厉鬼前进的道路。青衣修士一尺挥向厉鬼,梁萤躲闪不及硬挨了青衣修士一击后立刻吐出一口血,见状不对她即刻转身逃走。
贺同光担忧三位年轻修士的伤势,暂时放弃追击厉鬼。他给了三人丹药,待他们气息均匀后,开口询问道:“我乃长清宗修士贺同光,此地发生何事?”
冬阳一脸意外和惊喜:“宗门居然这么快就派人来了?”
贺同光听他这话,摆手笑道:“你误会了,我并非宗门派来的修士,只是恰巧途经此地。”
冬阳意识到自己闹了笑话,他红着耳朵行礼:“见过贺师叔,弟子是法部的修士,名叫冬阳。”
一旁的韩霁也上前行礼:“见过贺前辈,晚辈韩霁,洗月宗修士。”
洗月宗,贺同光未曾听过这个宗门的名字,难道这是他远离仙门的五十年内成立的宗派?
三人之中外观最整洁的况余上前行礼:“晚辈况余,一介散修。 ”
贺同光示意他们不要拘礼。韩霁开口简单介绍了这几日发生的事情,他将秦氏讲的故事转述给贺同光和昨晚刚到的况余,顺便也说出自己的两处疑惑。
贺同光听罢:“梁夫人的父亲秦仲礼不可能具有抹去秦元超杀害王朴园痕迹的能力。秦家家贫,秦仲礼一介穷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并且也无钱财人脉,他怎么会有这样的本事?”
“我能感觉到,梁府里似乎还有一位毁了根基的修士?”贺同光问道。
冬阳面露难过之色:“是我姐姐冬昭,她嫁给梁府的少爷梁安为妻,如今有了八个月身孕。”
贺同光听罢说道:“我去冬昭那里看看,你们先安心养伤。”
望着青衣修士远去的背影,冬阳有些疑惑地看向韩霁和况余:“贺师叔为何要去我姐那里?”
一旁的韩霁不解地摇头,另一边的况余看着贺同光的背影皱起了眉头。
西侧院落。
仆妇匆匆归来:“恭喜少夫人,那位打跑了厉鬼的仙长说要为您和孙少爷看诊,有这般厉害的仙长护法,孙少爷一定会平安降世。”
冬昭面上一愣,看着却不像欣喜的样子,但是转瞬之间她的脸上浮现出了柔弱的笑容:“是,我儿有福,总有人挂念他。”
在管家的陪同之下,贺同光前往冬昭居住的西侧院落。途中得知,冬昭三年前离开长清宗定居小竹镇,后来嫁给梁安。
贺同光脑内思绪万千。冬昭曾是长清宗弟子,但三年前发生了一件事让她离开宗门。以冬阳的天资,宗门为拉拢他,一般情况下应当尽量护他家人安全。但冬昭却从长清宗离开了,难道她犯过什么大错?
管家带着贺同光进屋,冬昭抚摸着肚子与身旁的仆妇说笑,看见贺同光后,想要起身行礼,贺同光用手势示意她不必拘礼。
“贺师叔是医修吗?”
贺同光给冬昭把脉:“我并非医修,但略通岐黄之术。”
其实贺同光对医术所知甚少,此刻不过是装作把脉的样子。亲眼见过后,他便能确认小竹镇内的死气来自冬昭腹中的胎儿。但这胎儿十分古怪,肉身已死却魂魄不散,并且这死胎完全未影响到母亲的身体。
未免惊吓到冬昭,贺同光决定先不声张此发现,等处理完厉鬼梁萤之事再议。了解死气来源后,贺同光回到韩霁的房屋,冬阳和况余也在这里打坐休息。
“你们三人之前抵御梁萤攻击着实辛苦,如今便安心在梁府里修养,我会处理好梁萤。”交代完这些,贺同光转身欲走。
“前辈!”贺同光回身,只见况余站起来,一脸羞赫与期待,“晚辈并无师承,从前很少有机会可以得到高阶修士的指点,不知此次能否与前辈同行?”
比起各个宗门的弟子,风餐露宿资源全靠自己挣的散修大多过得十分辛苦,贺同光从前在战场上接触过很多散修,深知他们处境艰难,不由起了爱才之心:“可以,你与我同行吧。”
贺同光望向冬阳和韩霁:“你二人好好休养,保重身体。”
韩霁与冬阳对视一眼,冬阳开口道:“贺师叔,我俩之前就对梁夫人讲述的故事心存疑虑,但苦于战力不足未能腾出手来。如今有师叔解决厉鬼的问题,我俩想去镇里打听情报。”
后生晚辈如此上进,贺同光由衷为他们高兴,但还是提醒二人:“你们自己注意身体,不要硬撑。”说罢自储物袋中取出玉符分别递给冬阳和韩霁,“你们若是遇险,捏碎玉符后我便能感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