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亦行开始对刚才说的话,产生了后侮。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收都收不回。
……
李亦行和寒灵子站在路边上,视线错开,互相沉默着。
最后寒灵子启口轻言,道:“我想到一事。”
李亦行抬头望着他。
寒灵子左右看了看,可有人少的地方。便注意到不远一小巷处,两步并作一步走了过去。李亦行也不知寒灵子搞啥子名堂,但还是跟了上前去。
寒灵子背对着李亦行,从袖中摸出一张黄纸符箓。
“你不是说寻不到,莫得法的嘛(没有办法)?”
寒灵子把灵力灌注于黄纸上,嘴中细念法决。那黄纸似得了生命,脱离开寒灵子指尖飘于空中。寒灵子开口回道:“寻护身符,倒是可以一试。”
李亦行:“护身符?喔……你说的是昨天那张平安符?”
寒灵子颔首:“对。”他左手执拂尘并挽着右侧衣袍,右手两指一并于符箓前写画着什么。符箓得到指示,突然就往西南飞去。
李亦行还抱着看稀奇的态度,望向飞远的黄纸飞飞,还没反应过来。
寒灵子看向他,淡淡道:“跟上。”
李亦行把身后的剑提了提,点头道:“好好好,走三走三(走呗)。”
说着寒灵子轻跃而起,一飞身便去追赶,下一秒消失在李亦行眼前。
“额,人喃?咋不说一声……哦,好像他说了哈。”李亦行紧了紧肩上剑绳,也不在废话,踏空直上赶紧去追寒灵子。
行至一低矮的房院,符箓便停在了门前。寒灵子看了看周围,这房院与其他一旁的院落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门墙稍矮,里面有棵枯树探出枝丫,而门上还个窟窿,尽显萧瑟。
李亦行赶到时,脚下不小心踩到了水坑,差点滑了一脚。
“这啥子路,稀拽拽的(滑)。”
寒灵子伸手把符箓收回,回过头去看李亦行,又叮嘱道:“小心点。”李亦行走出水坑,甩了几下脚下的泥巴,才对寒灵子摆手道:“莫得事。”
李亦行走到寒灵子身旁,也看着面前这所房院,问道:“就这个踏踏(地方)?”
“嗯。”
李亦行皱眉道:“不会弄错了吧?小德跑到这儿呵儿来干哈子喃(这里来干什么)?”
寒灵子拢了拢拂尘,抿嘴道:“进去一看便知。”说完便向木门走去。寒灵子走近抬手叩门,李亦行站在一旁却嫌弃道:“你是没吃饭吗?拷那么轻(敲这么轻)。”其实对寒灵子来说,敲门的声音他是听不见的,所以敲重敲轻全凭感觉。
李亦行让寒灵子先让让,这个事还是他来算了。
“有莫得人啊。”
“唔!”而里面回应他们的……似赵小德的声音?
接着里面这才呼救出:“李大哥!我在这里!”
赵小德刚醒来便发现自己被绑了,口中塞有破布,周围昏暗一片脚下还有木枝柴火,自己应该是被谁关到柴房里了。
就在自己挣脱无望时,突然就听到门外远处传来李大哥的声音。下意识唔出声,想让他们知道自己在这儿。可忘了口中塞了布,立马试着吐出。
……
李亦行斩断赵小德身上的绳子,扶着她便往外走。走出门外,李亦行才问赵小德:“你咋个回事喃?”。
赵小德咳嗽了几声,还没缓过来。寒灵子见李亦行扶着赵小德从屋里出来,看到他肩上无意落了根细草,顺手便拿了下来。
赵小德晃了晃脑袋,刚从较暗的环境里出来强光入眼,稍微适应了些,她才忙道:“我……我看见带我哥走的人了。”
“带你哥走的人?”
“哥说要几天不回,我就站在门后看他离开,然后就看见他跟另一个人一起离开的。我今天瞧见了,就一直跟着他然后……就被发现了。”
“……”
李亦行环顾四周,这个破院那有什么人在?
“那人喃?咋个没看到喃?”
这里除了一间柴房和旁边一间主屋,门前还有棵不知道枯了多久的树,真的就什么都没有了。
李亦行看向主屋,难道还在那里头?
寒灵子似猜到他的想法,先开口道:“我看过了,没有人。”
话语刚落,院外就听到有人从这边走来,嘴里还哼着小调,手上还提了什么东西“咣当”作响。
李亦行暗道:龟儿来了。
那人见自家门大打开,心生疑惑,可这一抬头便和李亦行与寒灵子打了个照面。
来人身上只穿了件外褂,腰佩有短刀,手上提了壶酒。他面上留有短须,看着该是有三十好几的人。他本是一脸笑意回家,但看见赵小德和身旁的两人,笑容渐渐凝固。
下一刻,那人摔下手上的酒转身就跑。
“追。”
李亦行看着那一地摔地稀几把烂的酒,不免有些可惜心疼。
……
把人绑了赵小德怕他还跑,还多缠了两圈。他用力想要去挣脱,嚷道:“你们凭什么绑我!”
寒灵子反问道:“那你为何绑一个小姑娘?”那人支支吾吾,没有回答。
李亦行突然看见,他腰间似晃着一腰牌一样的东西。那人注意到李亦行的视线,侧身刻意遮挡。但李亦行伸手一把就把他腰牌扯了过来。
李亦行仔细一看,竟然是官府衙门的腰牌。李亦行又把腰牌递到寒灵子手上,寒灵子看着腰牌紧抿着唇。
“说吧,赵小德他锅(哥)是不是你拐切(拐去)跑的,他哥是不是你杀的。”
那人怒道:“你们别血口喷人!我怎么可能认识他哥赵品。”
“……”
赵小德激动道:“就是你!我不会看错,就是你把我哥带走的,我哥就……就……。”赵小德开始胡乱的抹眼泪,自己决对不会看错。
一开始张衫赵驷的死,就有些怀疑是衙门里的人,而这人也正是衙门里的,让人不得不产生联系。这次也不能把人在轻易送官,万一……
李亦行扬起他的头,与他对视道:“我劝你快点说实话,你在不说,我也不把你交官府了,直接就地处理了(解决)。”
那人嗤笑道:“我好歹,也是衙门里的捕快。”
“那……喊小德来动手。”李亦行看向赵小德把她拉了过来,赵小德有些蒙,李亦行从身后把那剑拔了出来,准备递到小德手中。说起那把剑,玄铁锻造纯银刻边,剑柄处细有降云纹。而这重量也是不轻,对于李亦行来说倒是轻而易举,可是对小德来说……
李亦行一放手,他以为小德接好了,可是下一刻——啪!掉在了地上。
寒灵子在一旁说道:“李亦行。”
“我的剑啊。”李亦行赶紧从地上把剑捧了起来,抚了抚上面的灰。
“算了算了,不开玩笑了……你在扯谎俩白(你在不说实话),我直接砍了哈。”
第11章 兲山(九)
寒灵子把李亦行拉到一旁,低语道:“你这是作甚?”
“莫得事,这次无论如何也要问出个啥子来,绝对不能在戳脱了(没有了)。”
李亦行轻拍了拍寒灵子的肩膀,让他放心。
如果这时候有酒,李亦行定会酒撒于剑上,该有的架势还是要有的。
李亦行轻抚着剑身,又看了看剑峰,转过脸去,对那人沉着脸道:“这把剑只斩杀过妖魔,还未夺过人(伤过人),今天儿就来告一哈看夺的死人不(试一下看如何)?”
赵小德懵脸看着李亦行,又侧过头小声向寒灵子问道:“李大哥这是在说什么?”
寒灵子想了想,道:“他在示威。”
赵小德:“那……听的懂吗?”
确实那人只听懂前半句,后半句只听到个死字。
那人慌张无措道:“你……你干嘛!”
李亦行举剑在空中比划了几下,看了看角度,突然转峰就要向他刺去。
“有点钝了哈,只有过割了。”李亦行说道。
眼见剑到喉咙只差一毫,毙命只在一呼一吸之间。
“我说!我说!”
李亦行挑眉,说道:“要说了?莫开黄腔哈。”
“???”
寒灵子从李亦行身后,平声道:“如实说来。”
他屏住呼吸,眼睛紧紧盯在剑端上。李亦行把剑撤了回来,他才急急喘了几口。
李亦行把剑收回剑鞘,催道:“那你还不快说三(说啊)。”
他渐渐低头,支吾道:“是……魏县太爷,他要找赵品的。”
赵小德寒灵子李亦行三人,皆是一愣。
赵小德走上前,面对着他问:“我们家没有跟他有过节,怎么?”
“他一直让我找一些,肥胖虚的人给带过去。”
李亦行:“肥胖的人?这是为哈子(为什么)?”
“这……我就不知道了。”
寒灵子冷着脸又对他道:“你说的可是实话?”李亦行听后,作势又要把剑来。
“你莫豁老子哈(别骗我)。”
经过上次的教训,李亦行和寒灵子这次就对他的话半信半疑。
“我说的句句属实,我只是帮他找些人。说是官府有高利回报的事,引他们去见县太爷,我真没想到赵品会死,我在衙门里看到他时我也是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