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灵子和李亦行互相对视,现在该怎么办?
李亦行走出牢笼,去把推门给拉上。他尽量小心不要发出太大声响。寒灵子也把手上燃的符箓给灭了,这个房间一下就黑了下来。
众人屏住呼吸,听着那脚步声越来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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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正阳起夜的时候提了烛灯,不知道哪里怪怪的,跑去特意看了那屋子,就发现门锁怎么是打开的?
这……不会……
他渐起疑心,想起这几日那尸体的事情没处理好,差一点就暴露了。
他推开了门看里面,也没有人。可准备合上门的时候,却越想越不对。门锁是怎么打开的,不可能无缘无故。魏正阳斜眼望向身后的书架,他眉头一点点皱起。
魏正阳拧动青灯,暗门打开。下到楼梯左右看了看,想是该是自己多心了。
他把房间里,墙上的灯烛点亮,整个房间里亮堂堂的。他又瞅到桌上,自己为明天准备的肉斜嘴浅笑。
现在也饿了,要不现在就吃了?
想着他自己便走到桌前坐在椅上,把照明的灯笼放在脚胖,才端起桌上的碗筷,饶有兴致的夹着盘子里的几片生肉,不慌不慢地吃了起来。
灯火暗影投在他脸上,他沉迷于其中。
吃完他放下碗筷起身,转过身去打开他左侧后身的盒子,拿出里面的一块抹布,狠狠擦拭着嘴角,又丢了回去。
他身心满足的长长舒了口气,吃完了也该回去了。
可待他准备灭掉墙上的灯火退出去时时,又想到里面还关一人该去看看。
……
门一点点被推开,烛光照入形成了暗明的落差。里面只留一人,那人窝在地上蜷缩着毫无生气。
自己疑心进来看了一圈无人,那么问题是这锁怎么会开着?
魏正阳走了过去,透过铁锈斑斑牢笼看向里面,他只冷冷地看着未说一句。
杜掌柜还在小声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魏正阳却无动于衷。
时间已是过晚,明日起还要办公。魏正阳把桌上的碗筷收拾了,灭了周围的灯火,才拿起桌脚旁的灯笼,也是时候该回去了。
可魏正阳却听到楼上的暗门响动。
……
李亦行和寒灵子趁着刚才开门瞬间,走了出来。拐角上了楼梯,开了暗门又回到屋里。
刚才一直屏着呼吸,大气不敢喘的上了楼。李亦行摸了摸自己的身后背,也不知道刚才寒灵子往自己身后贴了什么,而魏正阳就看不见,他们如隐形一般。
寒灵子望了望门外,再过几个时辰便是日出。现在凶手已定,要如何把真相公之于众了?
李亦行:“现在机会难得,他就在里头,不能让他跑脱了。”
然这时,暗门又从里面缓缓的打开。
李亦行慌张地看向了一旁书架。他突然想到什么,顿时转过身对寒灵子急道:“快点个纸。”
“什么?”
“就是你刚才点着照明的,快啊!”
寒灵子赶紧从衣袖中拿出符箓,灵气催之,霎时火光渐起。李亦行一把夺过寒灵子手上燃烧的符箓,丢向了那满屋的书卷。
魏正阳迎面便对上了李亦行和寒灵子,他瞳孔放大眼中已露血丝,手紧紧攥着烛灯柄,怒骂道:“你们为何这儿!”
火遇纸而烧,带着滚滚浓烟,渐渐向门外涌去。
打更人急敲更鼓,衙门前有人急道:“走水!”
火光扑起,愈演愈烈。
“后院走水了!快!”
“是县太爷住的那儿。”
“快!快!”
“什么!县太爷那走火了!”
……
愤怒?惊慌失措?
这火一烧便引来了所有人,他该幡然醒悟自责不安吗?
不会……
第14章 兲山(十二)
从什么时候开始,心中有了恶魔?
……
夏日伴随着知了的聒噪,小溪潺潺涓流。
阿爹阿娘一早便出去了,从私塾饥肠辘辘回到家的时候,家里空无一人。把书本放在桌上,走到灶台前。锅里面还有阿爹阿娘留的两个窝头,我用手指点了点已经有些发冷了。我抓起一个便吃,差点儿噎着,囫囵吃完一个又拿起另一个,盖上锅盖便走出门外去。
我坐在门前的椅凳上歇了歇,咬着手上的那窝头。望着那回家的小路,不知道发什么呆。
吃过后我又搬了一张小桌出来,拿出私塾教的课本来看。
阿爹阿娘总说万般皆无用,唯有读书高。所以哪怕是家里再穷,他们也要供我读学问。
小时候不懂爱贪玩儿,书本看的烦了便把书扔在地上,阿娘没少打过我,阿爹见此便说我不是读书的材料,瞎白了功夫还不如多做点农活。
那时候不明白读书做甚?有何用?
我们常笑话隔壁村的那位老秀才,读了这半辈子的书,到现在还不是一无所有,家里面读的早已揭不开锅,可他还在孜孜不倦地读着书。
然而就在前年,他中进士了,他回乡的时候一直抹着眼泪,喜极而泣的哭着。没过几日,他便带上自己的家眷似要离开这里了。
那时候我问娘他是怎么了?阿娘说:他当了官,要离开这里了。俺娘说这话的时候,眼里满是羡慕。
“那他要去那儿?”我拉着俺娘的手,不停地晃着问她。
“去一个满是穿金戴银,天天都有山珍海味的地方。”阿娘蹲下身,笑着瓜了下我的鼻梁,可是笑容渐渐又显惋惜:“如果我的儿有这么出息就好了。”
那时我便明白了,读书真的有用,可以让家里面过上好日子,可以去往吃喝不愁的地方。
……
把手上的那本书看完,又温习了一遍才把书放下。今日在私塾先生教的两首诗还没背下来,可今天不论怎样自己也得把他记下。
黄昏时阿爹阿娘是挑着担,拿着锄头回来的。我抬头看见了他们,起身跑过去去迎。
“娘……”
阿娘皱眉:“今日怎么回来的这么早,莫不是逃课了?”我扯着阿娘的衣袖,道:“没有,今日先生家中有事便早些放了。”
阿爹把担放下,换了另一个肩膀挑,对我们催道:“孩子他娘别说了,快些回去煮些饭才好。”
我又跑到阿爹身边:“爹要不我来挑。”
阿爹摇头:“你挑不起,等一下你娘又得说我,你还是好生读你的书。”
“我已经不小了,都十五了。”
“好了好了你俩,就几步路到家了这有什么可争了。”
……
阿娘让我把院中的鸡给喂了,自己去煮饭,阿爹放好锄头,也没闲着拿了凳椅就坐在院中编筐。
那袅袅炊烟,已经能闻到饭菜的香气了,那怕是先前已经吃了两个窝头,但也不管饱啊。
喂完鸡我便急忙跑去拿碗筷,阿娘说我心急。
我嬉笑道:“没事,我先摆上。”
等着阿娘端上一盆面我就愣住了,阿娘看了看我说道:“不愿意吃啊。”
我憋嘴道:“我没有。”
阿娘侧过头叫阿爹别做了,快把饭吃了。阿爹道了声好,把没编完的收起来拿进屋里先放着,后去洗了个手才来。
“今天我去河边打水的时候,河位下降了。”阿爹边说着,边挑了一筷子面到碗里。
阿娘抬头说道:“已经有多少天没下雨了。”
阿爹扒拉几口又停了下来:“就怕……”
“别想那么多,说不定在过几天就下了。快,在多吃点。”
那时候我只埋头吃饭,并未注意阿爹阿娘的对话,只记得面里面盐放的有少,吃了几口都没吃出味。
而没想到的是,阿爹的担心当真成了真。
此次干旱,也成我们这地方有史以来最大的一次。
一切急转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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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面的水缸还有几天就要见底了,现在完全不敢乱用水,家里养的鸡也拿去卖。阿爹和其他阿叔阿伯说是今天要去挖井。几月未浇水,农田地里也旱了。
而我却不知道,这将是我最后一次见到阿爹的事。
阿爹回来的时候脸上盖着衣服,被他们抬着回来。那是虽然十五六,但也懂得不在的意思,阿娘趴在阿爹的身上失声痛哭,我脑中一片空白,所谓不在便是永远都不会回来。
他们都劝阿娘节哀,这件事谁也未料到。而接下来的痛苦,才刚刚开始。
……
阿娘去抢粥食,连半个窝头都要与人抢着吃。阿娘把我抱在怀里,手捂着窝头叫我快吃。她左眼充血嘴角淤青,一定是被人打了。而我却无能为力只能哭,因为我帮不了她,我连是谁打的都不知道。
她手抹着我的眼泪叫我别哭。
我和阿娘一直往前走,要走出这地方。却没想到竟是千里旱灾,走不出去的。
“阿娘,我害怕。”阿娘拖着疲惫的身躯拉着我。
人何时变成了这般?
我……我……
……
干旱还在持续。
那人殴打着我娘,两腮帮憋的红红的,肥头大耳满脑肥肠,不停甩动着胳膊挥舞着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