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跑出去之后,讲台上还在喊他名字的数学老师又扶了一下银边眼镜,被手遮住的嘴角露出了一抹欣慰的微笑。
终于开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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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寒松上了几天学,便开始翘课,最后直接不去学校了。
若是他没猜错的话,这梦阵和普通的困阵和迷阵一样,也有破阵的阵眼。
他为了寻找阵眼,将学校所在的城市大致了解了些。在寻找真言的日子里,他也会回到自己的公寓,那里他住了二十多年,再陌生也是熟悉的。
这阵眼他不知是什么,但苏家的藏书阁中也有记载过这阵法一类的玉简。
若是阵法,必有破阵之眼。
系统当初给他的奖励中,也有不少关于梦阵的资料。这梦阵威力巨大,甚至能困住人,将人放到一个编织出来的世界里。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这种梦阵的阵眼就是馍。
一种变幻万千,形态不知何物的怪物。
只有找到馍,除掉馍,才能出梦境。
等破了阵,便可与...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了。
他这样计划着,没想到心里的某个角落像是塌了一块一样,只不过一瞬,便被黑气再次覆盖,眼中的浓墨又深了些。
沈寒松找了很久,那些奇怪的东西、传闻,甚至怪异的人,都被他翻了个遍,但都没有馍的存在。
他靠在一处破旧路灯下休息,手上拿着一块速食面包,如今已被吃了一半。
他喝下一口矿泉水润喉,倏地听到了一句喊声,让他顿时动作一停。
他循声看去,冷漠的眼睛里展现着主人的冰冷。
“呼呼——呼呼——”那人跑近了他,最后在身边停了下来,扶着路灯在大口地喘着粗气。
他断断续续的说着“沈寒松”三个字,满头的汗水,鞋子也被磨平了,鞋舌露了出来,看样子是走了不少路。
沈寒松低头继续吃自己的面包,时不时还喝一口水,没有管这突然闯入身边的人。
那人缓缓蹲了下来,与他从下而上的对视。
沈寒松突然心里一动,嚼着面包的嘴拉开了一道狭长而浪荡混吝的弧度,满嘴的面包屑和残渣,看上去实在嚣张又无’耻。
可蹲在地上抬头看他的人却突然站了起来,丝毫不怕他的猛然扑向了他,眼泪哗啦啦的往下流,呜呜伊伊的试图将泪水都抹在自己的白T恤上。
沈寒松愣了一下,紧接着就想把人掀到一边,可感受到背上被指甲抓狠了的刺痛。
他感受着背上尖尖的刺痛,不知怎的,动作一停,然后听到了身前的人那呜伊的话。
“你、你不要走了好不好?”
“你走了,嗝,我都寻不到你,你。”
“你、嗝唔——你走了,嗝,我怎么办?”
“你个笨、笨瓜,大、大木头,嗝嗝——”他打着哭嗝,又说着话,最后连话也说不清楚了,只能抓着他的背,然后上气不接下气的哭个不停。
沈寒松头一次知道,原来不止女人是水做的,男人也是。原来一个人,真的能哭很久,特别是沈白枫,哭的站都站不稳了也还在哭。
哭到最后没了泪水,也没了声音。
沈寒松微微动了动僵硬的脖颈,看向怀里的人眼里的黑气有些许消散,最终那一片柔和还是占了上风。
他无奈的叹了口气,随后将手上还剩三分之一的水和面包放到身前的人怀里,然后一弯腰将人抱了起来。
被腾空抱起的沈白枫并不害怕,在睡着了的状态下还能找了个舒适的姿势靠在他的心口处继续睡,手上紧紧拽住了沈寒松的V领,扯开了一片胸膛。
沈寒松无奈的抱着他,耐心十足也动作温柔,任由他将自己的领口拽开,大步抱着人往公寓的方向去。
看着沈白枫眼下的青黑比自己还严重,瘦削的身板一只手就能提起来,双腿更是少了虚肉变得骨感十足。
他心疼极了,也自责极了,最后只得加快步子将人抱回了自己的房间,放沈白枫到床上躺好,盖上被子。
等沈寒松要抽身离开的时候,感觉衣领还被紧拽着,最后无奈的脱下鞋袜,与他一起躺进被子里。
不管过了多少年,沈白枫喜欢滚进人怀里的习惯还是没变。
他滚到了身前,压住了沈寒松半边胸膛。
可沈寒松也任由他将脸贴在自己身上,甚至不嫌热的将人又搂紧了些,与他相拥而卧。
枫儿......我该拿你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 御司最怕儿媳妇哭,一哭就忍不住收回我颤抖的手,然后一jio把儿子踢过去安慰他媳妇儿。文其实并不虐,到点收手,一波三折[双横线重点]。
☆、阴晦
既有阵法,便有破阵之法。
若找不到破阵之法,亦可以力破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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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寒松走在一条闹市的后街,他手里拿着一根铁棍,是从一处建筑工地随手拣的。
他的脸上有大片的擦伤,有些伤口还流着血,衬衣也变得斑驳不堪落满了血迹和脏污的尘土。
铁棍一头被他握在手里,另一头拖在了地上,从无人的街巷一直走到公寓楼的下面。
“哗啦——哗啦——”
尖锐又刺耳的声音一直充斥着沈寒松的耳朵,周围的人似乎没有看见他一样,目不斜视地走过,就连那从袖口处一直往下滴的血珠也没有引起路人的反应。
从他走来的地方一直拖出的血迹脚印分明没有消失,甚至还弥散着血腥的气味,却没有一个人去注意。沈寒松走在烈日下,满身的疲惫和乏力让他无比难堪,双足一点点变得沉重,视线被顺着发丝流下来的汗珠模糊了,虚虚的瞳孔中在发飘。
他走到了公寓楼的安全门门口,还来不及解锁防盗门就脱力的顷倒在地上,长棍也倒在了地上,发出震响。
“砰扑——”
铁棍紧接着就滚到了一边,停了下来。
沈寒松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腰腹处衣衫染红的地方逐渐扩散开,慢慢的便将他的大半个背都沁红了,血从身下汩汩流出,将他整个人包围在血泊中。
原来他不仅表面有擦伤和刮伤,就连腰窝处也被击中,只是他强撑着,一时看不出来罢了。
沈寒松躺在地上慢慢蜷缩起越来越冷的腹部,鼻息越来越缓慢,胸口的起伏也渐渐平缓,逐渐归于平静。
问他经历了什么,受了这般重的伤?还得从早上醒来时讲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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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
沈寒松醒过来的时候,怀里的人还在熟睡。
脸埋在自己的胸口,浅浅地呼吸着,齐耳的短发拉拢着遮住了脑袋,不是完全的黑而是带着点亚麻色的发色,和主人一样,发丝柔软的人心也很软。
沈寒松看着看着不自觉地笑了,他低下头,与怀里的人交颈厮磨,他眼里的漆黑似乎在一点点散去,然后又回到了那个性格稳重的沈寒松。
有一种人,天生就喜周全,也爱圆滑处事,最欣赏别人的狼狈,也最爱世人的纸短情长和刻苦深情。但唯独最受不了的,就是心在为别人开始跳动的时候,随之起舞。
化作春水一派柔和,立成高山刚毅坚强。
就拿沈白枫来说,这是他的劫,一个解不开的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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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在床褥间厮’磨温存了十多分钟,沈寒松看着沈白枫还在熟睡之中,便轻手轻脚地下了床,穿上鞋袜,随后走出了房间。
但他不一会儿就又回来了,手里拿着一顶黑白间隔的鸭舌帽。
他拿着帽子往头上一扣,走到床边俯身看向沈白枫,盯了一会儿,随后被鸭舌帽遮住的半张脸上,可看见他突然展开的无奈的勾唇。
轩敞又恣意。
他一手撑在沈白枫的腰侧,一手微微掀起帽子的前沿,慢慢顷身。
直至完全被帽子遮住的正脸,氤氲和暧昧在床娣间萦绕,引人遐想和腻味。
不知他做了什么,好一会儿才抬头,起身的动作依旧轻缓,帽子被左右调整了下角度,在他微低着头的状态下根本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
沈寒松大步离开房间,房门被轻轻关上,间隔两处地界。
来到公寓外的沈寒松仰头眯了一下眼睛,舔了舔双唇,似乎在回味,又似在遗憾。
他原地站了一会儿,随后朝着一方向走了过去,路上的行人没有注意到他,甚至也没有关注一个普通人。潜藏在暗处的人影在涌动,紧接着满满的集聚,跟上了他的脚步,缀在后面越走越近,越来越多,随后危机蛰伏中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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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寒松想到了这个看似和二十一世纪生活的地方是个梦阵,也猜到了也许梦馍就在普通人当中,甚至有过杀光除了自己和沈寒松以外的人,以此来破阵。但他没想到的是,他假装受梦阵影响勾起心里晦暗的举动会暴露得那么快,最让他头疼的是,他令最在意的人伤心了。
明明答应了要护着他的,却让人难过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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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寒松走到一处工地,手快的捡起一根铁棍看也没看就挥向了身后,身体也随之转身的时候,脚尖点地单侧旋转。
铁棍挥空了,但他紧接而出的侧旋踢正中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