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罗衣皱起眉头来,挥起拳头朝尉迟离肩膀锤了一下,尉迟离倒吸了一口冷气,疼得差点叫出声来。
“喂,我在帮你,你温柔点。”尉迟离咬牙切齿地低声说。
柳罗衣用力一捏。
尉迟离差点没背过气去,这柳罗衣看起来柔柔弱弱的,这手劲却也不比自己小。
看着尉迟离龇牙咧嘴的模样,柳罗衣微微勾了勾唇角,不过只是一瞬间,她便又恢复了一张冷脸:“公主莫要得寸进尺。”
尉迟离瘪了瘪嘴,也不再逗她,去看那老太婆:“不知祖母今日唤我来,是有何事?”
老太婆却已经要被她们两个的旁若无人气得厥过去了。
她缓了好一阵,这才开口道:“你作为奎儿的内人,自然要全力支持他的仕途,过两天你便备上礼,去秘书监大人家中替奎儿赔个礼道个歉。你的身份摆着,秘书监大人绝不会为难你。”
第19章 和离
尉迟离早猜中了她要说这个,便也不惊讶,和善道:“祖母说笑了,陆云奎做了错事,设计去陷害人家秘书监,人家好歹是位四品官员,怎能容得别人陷害于他?别说是我去了,此事即便是我爹去,恐怕都没有办法。”
“老身不管,奎儿与你夫妻二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此事你必须得好好操持。”老太婆用手一拍桌子,斩钉截铁道。
尉迟离挑了挑眉,心道这老太婆还真是陆云奎的亲祖母,当真是一样的不要脸。
“祖母说的有理,只是此事我也有心无力,据说那人脾性古怪,须得送些值钱的或者他喜欢的东西……”尉迟离的表情十分为难。
“那便拿银子打点,金银财宝你也不缺。”老太婆说。
尉迟离快被她这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气笑了,将她的财产都拿去还不罢休,这是要将她整个人榨干?
她努力压下心中的火气,心平气和道:“可是祖母,我如今哪有银子在身上,不都被您拿去了吗?更何况李尚平日里生活豪奢,想必并不缺银两,倒是极爱名人字画。我方才想起,我当日带来的那些东西里便有一张《莲花图》,是前朝有名的画师所作,若是将它拿出来,那此事也就简单了。”
老太婆一双小眼睛盯着她,不说话,不知道心里打着什么算盘。
尉迟离心中也十分着急,若是四皇子再不来,这戏她就真演不下去了。
想曹操曹操到,门外突然传来几声“参见四皇子”,然后门便被人一把推开,沈初身着一身淡蓝色长袍,大步走了进来,带来了一股属于户外的清新气息。
好歹将这屋中的腐朽气味冲淡了一些,尉迟离也算是呼出一口气来,幸好这兄弟还算遵守诺言。
老太婆本就被突然来人吓了一跳,又看到来的人是堂堂四皇子,吓得差点没背过气去,急忙跌跌撞撞滑跪到地上:“老身见过四皇子。”
“不必多礼。”沈初伸手虚扶一下,斜着眼睛去看柳罗衣。
尉迟离咳嗽了一声,将柳罗衣往自己身后推了推,沈初这才像是看见了尉迟离一样,朝她笑了笑。
“祖母不需行如此大礼,四皇子本是来找我谈两国行商之事的,只是我中途被您叫来,他便跟着来了。是不是,四皇子?”
沈初愣了一下,然后笑得爽朗:“是是是,我四处寻不见尉迟公主,便找到了这里,多有叨扰。”
老太婆打边陲小城而来,头一次见到晏国皇室,紧张地不停冒汗,导致看向尉迟离的眼神里也多了一丝畏惧。
“我们方才说道哪儿了?哦对,还请祖母带我去寻那张字画,就在我随身的那箱子中。”
老太婆看看沈初,又看看尉迟离,小眼睛转得飞快,生怕尉迟离有什么阴谋。
“若是寻不得合适的东西,那陆云奎可要再等上三年了。”尉迟离说,她压低了声音,带了威胁的意味。
“老身去取来。”老太婆妥协了,拖着一双小脚朝门外走去。
她将那些东西藏得严严实实,还将钥匙时时刻刻带在身上,就是防止别人觊觎,怎能这么简单就让那蛮狄知晓了位置。
尉迟离一眼便看透了她心中在想什么,心中笑笑,于是又道:“那劳烦祖母将那箱子直接搬过来,箱子有锁,只有我能打开。若是祖母一人扛不动,便叫些个小厮同您一起。”
老太婆倏地停住脚步,心中惊慌不已,她视钱如命,怎么敢让家中下人知晓财物放在何处呢?
奎儿又不知多久才能回来,她该如何是好。
老太婆心中不禁咒骂起了尉迟离,若不是她偏要什么莲花图,还请了四皇子来,自己怎会如此伤神!
“四皇子还等着我呢,祖母不好让四皇子等太久吧。这两天举荐的名单便要上交皇帝过目,若是过了今日,可就没机会了。”尉迟离说。
老太婆顿时慌了,她从未思量过什么大事,被尉迟离一逼便乱了方寸,妥协道:“随我来吧。”
尉迟离回头冲柳罗衣眨了眨眼,柳罗衣一下子又乱了呼吸,移开眼神。
一行人跟着老太婆顺着府中小路七扭八拐地走了许久,这才看见了一栋脏兮兮的柴房,老太婆在婆子的搀扶下钻了进去,点燃了蜡烛。
因为怕其他下人看见,她只带了身边亲近的婆子。
尉迟离跟着进去,只见那婆子气喘吁吁地拉开了一口大缸,露出了一个圆滚滚的洞来。
尉迟离嘴角抽了抽,她还是第一次看见把金银财宝藏在这种地方的,不愧是小门小户,有了钱连花都不敢,就只能像老鼠一样到处藏。
不过也幸亏她将东西都藏了起来,这样拿回来也方便多了。
沈初也从没见过这种场面,他站在洞口,看着那老太婆慢慢挪进了洞口,表情十分不自然。
“四皇子,帮我看好她。”尉迟离冲沈初抱了抱拳,然后直接单手撑地,轻轻松松跃了下去。
闻言,沈初欣喜地点了点头,然后红着脸往柳罗衣那边靠了靠,但柳罗衣却看都不看他,只是盯着尉迟离下去的地方,一声不吭。
地窖里很是逼仄,但却打扫得很干净,一个一个红木箱子摞着,摆得整整齐齐,
尉迟离随手打开了一个箱子,里面澄黄的金锭就让她差点闪瞎了眼,她惊讶地拿起来摸了摸,手感极好。
这么多钱!尉迟离嘴都合不拢了。
那老太婆看见她这般,急忙跌跌撞撞跑过来,将金锭从她手中夺走放在怀里护着,瞠目道:“画在何处?”
尉迟离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突然抬头朝洞口外面喊:“辛然,还不快叫上人,下来搬东西!”
外面传来纷乱的脚步声,辛然带着一群宫廷侍卫,一脸兴奋地跳了下来,撸起袖子便扛。
老太婆差点背过气去,她一只手捂着胸口,另一只手上前来抓尉迟离:“你个贱人,蛮狄!光天化日之下明抢,算计老身,你!你!”
尉迟离后退一步,让她扑了个空,踉跄着摔在地上,滚做了一团。
“你别碰我,我可不对老人动手,这是你自己摔的。”尉迟离连忙抬起手来,闪到了墙角。
沈初带来的人都是宫廷侍卫,武功本就极高,搬几个箱子还算容易,没一会儿便将整个地窖搬空了,只剩下一个小小的檀木箱,静静地摆在角落。
尉迟离走上前,将箱子拿起来打开,里面是厚厚一沓地契房契,尉迟离拿起一张看了看,开心地笑出了声,当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啊,陆云奎和这老太婆太过于小心翼翼,所以连地契这类小物件也都一并藏在了这里。
真是给她减少了不少工作量。
尉迟离开开心心地拎着小箱子,飞身出了洞口,老太婆看见自己辛辛苦苦藏了这许久的财产全部落了空,一时急火攻心,直接晕倒在了地上。
“这些都是,你的东西啊?”沈初也一脸惊讶地看着一个又一个大箱子从他面前晃过去,长大了嘴巴。
“那是自然。总算是物归原主了,今日多亏了四皇子相助,改日待我安顿好了,请你喝酒,还请四皇子赏脸。”尉迟离笑道。
“应该的,应该的。”沈初挠了挠头。
正在这时,门被人一脚踹开,陆云奎气喘吁吁地走了进来,他一眼便看见了被搬开的洞口,攥紧了拳头,怒视着尉迟离。
“尉迟离,你好大的胆子!”
尉迟离不禁失笑,她掸了掸衣袖上的灰尘,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我不过是拿回自己的东西,有什么问题吗?大晏都没有女子成亲嫁妆全部归男人的道理,我北域就更没有了,毕竟世上不是哪个男人都同你这般不要脸。”
陆云奎指着尉迟离,气得涨红了脸,却不知如何反驳。
“哦,对了,今日趁着四皇子在,咱们把该办的事一并都办了吧。”尉迟离从袖中取出了一张纸,平平整整地放在了桌上,“和离。”
“什么!?”陆云奎闻言冲了过来,想要伸手抓住尉迟离的手臂,尉迟离自然不会给他这个机会,她当即便向后一仰,一脚将陆云奎踹飞了出去。
陆云奎向后踉跄了两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