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
该死!凡间铁剑自然抵不上听羽,但这时候,他手里却没了趁手的武器!
能激怒他于子祟而言似乎是一件十分开心的事,足以让他哈哈大笑,煞气暴涨,整个人都包裹在了煞气的云雾里:“这可怪不得我……上神,谁让你当年救我一命呢?我是煞童,以杀为命,没忍住屠了人家的门派,也怪不得我,不是吗?”
“子祟……!”
他袖间狂风大作,敌我不分,以至于把无名派的弟子们都逼退了三步,摔了个踉跄,神力化作万千道如雨一般的箭矢,直奔他而去。
子祟打开鬼门,飞舞的骷髅一一抵消他的神箭,骷髅发出令人发颤的咔咔碎裂声,让湛离愈发烦躁,几乎迷失神志,往前一蹿径直劈开鬼门,也不顾煞气如刃,已经割开了他的脸颊和双手,就这么欺身上前,巨大的力量直接冲破了子祟的煞气防线,将他推倒在地,正好倒在了一滩血泊之上。
无名派的弟子被他杀了个措手不及,血迹早已凝成了血泊,无名派的血液是辟邪的圣物,对湛离无害,却宛如酸液一般在触碰的瞬间腐蚀掉他大半的血肉,一如煞气腐蚀那些弟子的尸体!
子祟几乎躺在血泊里,血液正不停地腐蚀他的身体,但他感觉不到痛,艰难地从废墟里抬起头来,看着那个男人一步一步踏进血污和尸堆,向自己走来的模样——
唇角抿成了笔直的直线,那双永远都飘然世外的眼睛凝结着冰霜一般的杀意,怒火几乎将他吞噬。
☆、不要杀他
曾经,他是遥不可及,触不可得的,就像天边的明星,闪烁着熠熠的光芒,然而低劣如他,再如何踮脚伸手,就算像夸父一样日行万里,也追不上他的脚步,也无法触碰到他。
可现在……
看啊,他那双充满了仇恨的眼睛,多么美,多么近!
如果他触不到高高在上的他,那就让他跌进自己身处的泥潭吧,让他和自己一样肮脏,一样卑劣!
他忽然大笑起来,被鲜血腐蚀的伤口倏忽扩大,弥散到脸上,使人分不清他脸上的神色,只有放肆的笑声,令人心底发颤。
“来啊!湛离上神,来杀了我吧!来为无名派报仇,来,杀了我啊!”
他居然还敢提无名派!
湛离一时怒起,身上缭绕的神力又暴涨了几分,突然抬手,手腕一侧,手中铁剑就这么狠狠贯穿了他的胸膛!
破虚一边又厉喝了一声“神君”,一边艰难地躲开这些无名派弟子们的围攻,然而子祟的命令使得他无法靠近到他身边。
煞气从伤口里不断泄露,神力却顺着筋脉游走进了心肺,浑身遍布的大小伤口使得他的战力大打折扣,不过没关系,能把一尘不染的他从云端拽进泥潭,纵是灰飞烟灭,他也乐意!
他用力咳嗽了一声,吐出一口血,也不顾伤口精纯的神力,伸手一把握住了剑刃,掌心里流下更多的血来,笑意也越发大声:“来啊!杀了我!让我死在你剑下,杀了我!你不是没有开过杀戒吗?那你就会永远记得你第一次杀的人,来啊!杀了我,然后让我永远活在你记忆里,折磨你到死,杀啊!”
他从未如此开心过,以致于兴奋地颤抖起来,仿佛没有感觉,又或者是单纯失去了痛觉,越是鲜血淋漓,越是开怀大笑,那双眼,竟比任何时候都明亮,咧开的嘴角露出那颗染血的虎牙,带着孤注一掷的欢愉。
湛离一时怔愣,突然回过神,握紧剑柄的手转而变成了一种防止他把剑刺得更深的姿势。
他是准神,自出生以来,从未造过杀业。
——就算他不止一次想过要杀子祟,可他真的没杀过人。
子祟感觉到他的迟疑,越发狰狞而张狂地大笑起来,瞳孔里的光芒亮得刺眼:“来啊!我血洗无名派,这么多人被我所杀,八百年的基业被我毁于一旦,你不报仇吗?你不恨吗?来啊!杀了我!”
冷冰冰的剑刃带着精纯的神力,贯穿了他的身体,他能感受到血液从自己伤口中流失的感觉,再加上大小纵横的旧伤,使得他眼前一阵阵发黑,就快看不清人影了,但心下,却依然是前所未有的畅快和满足。
来吧。
和自己一样,做个一身染血无比腥臭的恶魔;和自已一样,沉进罪孽所化的血海深潭;和自己一样,日夜受杀欲折磨。
如果杀不了他,就毁掉他吧。
“怎么了……上神兼爱天下,连我这个煞童都下不了手吗?来啊……杀了我!你爱的天下众生里,难道还包括我这个低贱煞童吗?”
他的声音逐渐虚弱,似真似幻,反而格外诱惑,引诱着湛离的杀心,牵引着他的仇恨,周围刺鼻的血腥味犹如罂粟,冲得人脑袋里一阵阵发懵,握剑的手紧了又紧。
在巨大的犹豫与挣扎之下,握剑的手,终于微微颤抖起来。
“妖孽!给我受死!”
知重女道君不知从何处突然窜了出来,半身浴血,也不知道到底经历了什么,手里拿着一张用血写就的符箓,突然直直向子祟冲了过来。
破虚没有多想,子祟的命令是不准靠近他,只要不靠近他,他还能做其他的事,因此几乎是下意识地就冲上前去挡住了知重女道君。
一个错身间,他忽然瞪大了眼睛,迟疑了半步,生生收住了自己直奔对方死穴的手,以致于那张符箓就这么贴在了他身上,灼得他厉声尖叫,翻滚在地,她看也没看他,毫不犹豫地就越过他直奔子祟而去。
眼见着她又抽了一张符箓出来,就这么直奔子祟,千分之一秒的空档里,湛离突然起身,径直拔剑,拦下了暴怒的人,冷冷道:“不要杀他。”
下一刻,就将那把染了他满手鲜血的剑往脚边一丢,紧紧攥成拳头的手微微颤抖起来。
知重女道君仿佛没有听懂她的意思,愣了半晌:“什么……?”
“我说,不要杀他。”
“神君!这妖孽屠了我无名派满门!死伤弟子逾千人,百年名门毁于一旦,你居然要放他走?”
这是知重女道君第一次用歇斯底里的音量和语气跟他说话,也是子祟第一次对他人的话表示赞同。
他躺在血泊里,几乎奄奄一息,再也笑不出来,因为伤势太重,甚至喉咙里都发出了“呼呼”的声音,用力怒吼着:“湛离,湛离!杀了我啊!你为什么这么软弱!你不敢吗?你杀了我啊!”
湛离回过头去,那张脸又恢复了冷漠而又飘然世外的模样,仿佛刚刚的动摇和失态从未存在过,眉目里的疏离使得他又成为了那个九重天之上站在云端沐浴万丈霞光的高贵神明。
“我不会杀你。”
“神君!”
他能克制,不代表知重女道君也能克制。
她穿越带着腥风的血海,目之所及不是往日亲近的师弟师妹们的遗骸,就是更为惨不忍睹的残肢,那些都是上一秒还在给她送别的同门弟子啊!那一声声“师姐”犹在耳边,如今却已经全部成了尸体,而她最后留下的话,依然是逼着他们去练功!
叫她如何能眼睁睁看着这个残暴凶手就这么逍遥法外?
“我会还无名派一个公道。”
他制止了知重女道君后,又转身一步步走向因重伤而躺在一片碎石废墟之中动弹不得的子祟。
子祟几乎涣散的瞳孔又重新汇聚出了光彩,嘴角溢出血沫,胸腔里传出“呼呼”的响声:“来啊,杀了我,就能给整个无名派讨回公道了,来啊,动手!”
他伤得太重,几乎奄奄一息,湛离深刻怀疑,就算放任不管,再过一会,他大概也会死去。
但他不会。
“诸余罪中杀业最重,诸功德中不杀第一。我是沐佛法而生的神明,不会为了一个低贱恶种沾染杀业,子祟,你不配。”
闻言,子祟胸腔里空洞的“呼呼”声更加急促而响亮,一双眼迸发出强烈的不甘,随后急速灰败下去,喉咙里喊着含糊不清的音节。
不好……!
湛离正要上前,突然之间,天空都灰败下来,刺骨的寒风乍起,刮得他无法上前,忍不住抬手挡住了眉眼。
子祟身边忽然鬼门大开,万鬼齐出,挤在门口咔咔作响,红衣妖娆的醴女从其中缓缓走出,手里还拿着锁魂链,径直套在了几乎奄奄一息的子祟身上,随即源源不断的煞气就顺着锁魂链笼罩在他身上,保住了他的性命。
“见过神君,在下地府煞君之一,醴女。子祟屠杀无名派,犯下重罪,在下奉鬼帝之命,必须带他回地府受罚。”
“什么?”知重女道君满脸诧异和不可置信,忍不住要上前劫人,生生被湛离给拦了下来。
什么叫带回地府受罚?
他们地府主死,根本就不把人命放在眼里,鬼知道下了地府受的罚是不是只有轻飘飘的一句话,甚至连这一句话都没有!
醴女这才注意到她,只看了她一眼,便瞬间愣了神,随即又恢复如常,只是声音里带着一些几不可闻的颤抖,迅速别开了目光:“还请神君不要阻拦。”
湛离目光冷冽,他活了近千年,就连八百年前惨烈的三界大战他也亲身经历过,然而他从未如此暴怒过,甚至暴怒到了极点,反而冷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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