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重女道君把牙磨得更响,愤愤一撸袖子就往里闯,湛离阻拦不及,只能眼见着她一身雪白道袍,愣是挤进了花团锦簇的脂粉堆,不是……
这是青楼啊姐姐!
他连忙跟着进去,虽然一身飘然世外的气质区别于大多数人间的恩客,但那过于俊美的容颜反而让这些凡尘的姑娘们纷纷簇拥上来,浓烈的脂粉香味让久居于清心寡欲阴阳塾的湛离一时乱了手脚,眼见着某位大师姐气急败坏,嚎了一嗓子“知逢”就一脚把门踹开了,心下暗叹:姐姐,这真是青楼啊!
他费了好大努力才甩脱这些疯狂的姑娘们,也顾不上衣襟里被塞了满兜的绢帕,径直追了上去。
果然,下一秒就听到了知重女道君的一声尖叫,深深叹了口气,便转进屋中去,本想提醒一下知重赶紧出来,让人穿好衣服,结果……
只见屋里的大床上,白衣的小道君仰面躺着,胸膛大敞,衣服已经从颈上褪到了肩下,身上压着一个紫衣金线绣龙纹的男人,膝盖压着他的腿,手还按在他胸口,两个人一起满脸错愕地看着门口。
湛离只觉心脏都漏跳了一拍,决定把之前夸赞人间的话全部收回,什么“生机盎然”,这明明是“世风日下”!
随即又只好大叹了一口气,抬手捂上眼,顺便轻轻拍了拍知重女道君,提醒她转个身:“那个……先把衣服穿好。”
知逢小道君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涨红了脸推了身上的男人一把,怒骂了一句“松手”,结果两个人就滚成了一团,竟从床上摔了下来,好死不死,正好砸到了放在床边关跂踵的小笼子。
“不好!”
于是屋里的四双眼,眼睁睁看着跂踵带着一团灰色烟雾,振翅一飞,精准无比地从窗户里飞了出去!
完了……
这次是真的不好了!
☆、人间北疆
“所以你是人间的北疆王?”
先前龙纹紫衣的男人揉着后脑勺点了点头,刚刚那一下他正好后脑勺着地,摔得可真是够呛,疼得龇牙咧嘴的:“在下岂无衣,神君唤我无衣即可。”
湛离一边恨恨扯出被塞进衣襟花花绿绿的绢帕,一边想到飞出去无影无踪的跂踵就头疼,恨得直磨牙。
“无衣”?他现在不仅想让他“无衣”,还想让他“没命”!
“你说你好好一个当王爷的,没事跟……”
没事跟知逢那么一个刚下山什么都不懂的小道君胡闹什么呢!
现在知重女道君借口找跂踵把他揪出去了,怕是回头跂踵还没找到,小道君就先被他们家的亲亲师姐灭口了!
“神君误会!我和那位小道君什么都没发生!”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什么都没发生,然后这俩就滚在了一张床上?
岂无衣挠了挠后脑勺,脖子一缩,悔不当初,挑眉尴尬道:“我见有个小贩在叫卖这只怪鸟,认出来这是山海经中所记载的,会带来瘟疫的凶兽跂踵,所以连忙买下了,结果刚一买下就发现有人跟踪我,我担心是在打跂踵的主意,所以特意绕进了青楼,没想到是小道君,也……跟进了青楼,二话没说就怪我偷了他的跂踵,十足的愣头青,我这才……逗他玩了一下。”
湛离真是气不打一处来:“玩了一下?然后把跂踵玩丢了?”
“这……”岂无衣委委屈屈抬头看了他一眼,才小声继续说,“若不是神君和那位大师姐突然出现,我……”
也不至于丢了跂踵。
本来他都把控得好好的,逗那天真无邪的小道君玩一玩而已,教教他什么叫人间疾苦,谁知道这俩人突然闯了进来,他的魂都快吓丢了好吗!
湛离更是气得内伤,举起手就要赏他个爆栗,岂无衣连忙抱着脑袋往旁边一躲,厚着脸皮嘿嘿一笑:“慢着慢着,神君别打,我是人间的王爷,这京中的百姓都是我的子民,丢了跂踵也是我的责任,我不会让瘟疫在京中蔓延的。”
话是说的漂亮,可这一副吊儿郎当死皮赖脸的模样,实在是没什么可信度。
“那你打算怎么办?”
岂无衣又小心翼翼瞥了一眼他没放下来的手,心下暗忖上神的爆栗和凡人的爆栗是不是一个等级的,这才吞了口口水:“简单,我再把那只跂踵抓回来就是了。”
“说得容易!”知重女道君大概是训够了,又回了青楼,身后还跟着灰头土脸委委屈屈的知逢小道君,只是……
那脸色实在不太好看。
如果不是碍于湛离还在场,他怕是要当场送岂无衣早登极乐了。
“知道我们当初抓跂踵花了多大的力气吗?若你抓不回来呢?若跂踵飞到京城外面了呢?任由瘟疫蔓延吗?”
岂无衣瞥了一眼躲在大师姐身后唯唯诺诺又羞又气的知逢小道君,一边怀念这小子胸膛平坦而光滑的手感,一边才说:“女道君和神君可否出手相助?无衣一介□□凡胎,实在没有捕捉跂踵这种凶兽的能力,此事因无衣而起,不愿牵连众多凡尘百姓,若有事无衣能帮上忙,上刀山下火海,无衣自不敢推辞。”
知重女道君还是脸色不佳,却依然下意识地看了湛离一眼。
她虽然恨这个纨绔王爷欺负她的小师弟,更害得跂踵丢失,然而,归根结底,知逢也不是没责任,而且……
这可是人间最大最繁华的都城,如果瘟疫在这里蔓延,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湛离叹了口气,头疼得紧:“我们会帮忙把跂踵捉回来的,但是切记,不可伤到跂踵,异兽带来的影响只能由异兽解决,一旦跂踵死亡,它所造成的瘟疫就无法控制了,但只要活捉了跂踵,把它送回复州山,那么瘟疫也会跟着它回复州山。”
“神君可有办法保护京城暂时不受瘟疫的威胁?至少……坚持到无衣捉到跂踵为止。”
他又瞥了岂无衣一眼,手一侧,神力凝聚,化成了长剑听羽:“这是释迦大佛送我的佩剑听羽,此剑斩奸佞,除邪祟,却不可伤良善,不可欺弱小,但跂踵是凶兽,自然属于邪祟之一,用我的剑可以退治,我把剑留在京城,可保京城暂时无恙。”
岂无衣松了口气,总算乐呵呵一笑:“那就好,那就好。”
湛离看见他这张毫无正形的脸就来气,总觉得这厮才应该是禅灵子那个二百五托生的,又瞪了他一眼:“还不快去?”
“好嘞!我这就走!”岂无衣一骨碌爬起身来,腆着脸嘿嘿一笑,屁颠屁颠拽着知逢小道君就往外走。
知重女道君急得直跳脚,正要往前追,却被湛离一把拽住了,朝她老神在在地摇了摇头:“让他们去吧,你留下助我布阵,保证听羽可以护住整个京城。”
语气里颇有些养了好几十年的大白菜被野猪给拱了的沧桑无力感。
他虽然不懂感情,但大概能看得出来,岂无衣……
是不是喜欢知逢小道君呢?
他单身单了快一千年,爱天下爱苍生,却从没单独爱过一个人,感情既丰富又单薄,因此,偶尔看看凡间少年们的炽烈情愫,也让他莫名其妙跟着开心。
彼时,他还不知道人间有个词,叫“乱点鸳鸯谱”,说的就是他了。
岂无衣虽然吊儿郎当流连花丛,身边的人七天能换八个,干过的荒唐事简直是罄竹难书,闯过的祸更是用箩筐都装不完,但相对的,他什么除妖魔清奸佞的大好事也没少干,人间提起他,大多是又爱又恨,毁誉参半。
他大概有种特性,就是立了功以后不闯祸就难受,闯了祸以后不立功也睡不着觉,他绝大部分人生就在这种功过相抵里不停循环往复。
比如这次,及时控制了会带来瘟疫的跂踵,还没捂热乎呢,就跟知逢小道君闹上了,这一闹不要急,居然愣是把跂给闹丢了,结果现在又得跟知逢小道君一块把跂踵抓回来,以期戴罪立功。
知逢小道君奉上神之命不得不跟他一起踏上了寻找跂踵的路,心下恨得牙痒痒,见他盯着自己看,忍不住又瞪了他一眼:“看什么看?”
再看把他的眼珠子挖出来!
岂料岂无衣认认真真,脑袋一歪:“这不看我媳妇呢么。”
知逢没忍住,抬手就从袖间抽了张符箓出来:“青楼的帐,我还没跟你算呢!”
现在还敢跟他得寸进尺了?
岂无衣眨了眨眼:“你真要算?我们男男授受不清,床也滚了,衣服也扒了,身子也看了,不是你以身相许就是我以身相许,要不你看着挑一个?”
知逢一愣,随即涨红了脸,想杀人的心越加激烈,这可是大街上啊!
大街上!
京城的百姓都已经习惯了这位北疆王时不时的天马行空不拘小节了,然而看见他和一个白白净净的小道君在光天化日之下的大街上拉拉扯扯卿卿我我,还是忍不住觉得伤风败俗世风日下。
没眼看啊没眼看。
见百姓们一脸错愕地摇了摇头,知逢小道君更是又急又气,捏着符箓的手都颤抖了起来:“岂无衣!”
这人还要什么衣服,这是连脸都不要了好吗?
自己不要脸也就算了,还连带着把他拉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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