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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犯上 (九皇叔)


  妇人面色枯黄,见到元乔后,胆颤不已,元乔道:“刘贵妃待你如何?”
  刘贵妃便是太后了。
  妇人不敢抬首,回道:“刘贵妃性子不好,大骂宫人是常事,她并非是刘家女,而是刘家从外间买来的舞女。”
  “你如何知晓的?”元乔问道,这些事也是陈砚查出来,小小宫人怎地知晓。
  妇人回道:“奴伺候贵妃许久,她与刘谨行刘大人之间时常说话,奴不经意间听来的。”
  元乔颔首,再问她:“你将当年的事说来。”
  妇人不敢隐瞒,细细禀来:“贵妃无子,令宫人去侍寝,那宫人也是争气,怀有身孕,只是生下来之际,眸色是蓝色的,被视为不详,后、后来还夭折了。恰好刘谨行大人不知从哪里得来的蓝眸孩子,便充作是公主。发生、发生这么大的事,贵妃就将亲近知晓此事的人都灭口,道是病逝。奴怕死,就装作疫病,病死后也无人赶来检验,奴这才逃过一劫。”
  说话之际,元乔翻看着当年宫内的记录,妇人所言,句句在册记录。
  她将记录合上,扶额阖眸,眼前的事还需按住,单论此事,必会引来恐慌,皇帝心善,恐知晓自己的身份,一直都不安。
  将妇人好生安置后,命陈砚严守此事,现在不是说开之际,且她有些希望,希望太后否认此事,夺子在宫内也曾发生过,但易子则是大事。
  她不能草率,需反复验证才可。
  陈砚退下后,她才起身,将供词与宫廷记录都锁入柜子,不可让旁人察觉。
  太后处还需问一问,她不会轻易说出来,一直以来便将皇帝当作棋子,就算刘家不在,她还会以此来掌控皇帝,令皇帝听她的话。
  元乔静心筹谋一番,做下最坏的打算,若真走到废帝的这步,元莞如何自处。她必然会尽力保她一命的,只是新帝未必会肯的。
  看着手心内的钥匙,眼前无端浮现元莞眉眼弯弯的笑颜,她忽而就局促起来,心中又有一计,元莞若无子,过继宗室子,依旧没有乱了大宋血脉。
  作者有话要说:
  周暨:一个比一个凶!


第44章 试探
  元氏宗室中不少子弟, 文宗一脉除去先帝外,还有几位郡王。
  当年德惠太后扶持先帝登基,其他兄弟则去封地就国, 还有些没有封地, 在临安城内过着潦倒的生活。
  元莞并非是先帝子嗣, 自然要过继其他子嗣, 藩王不可择, 会引起祸乱,不如在困顿子弟中择一二。届时扶持上位, 身后无势, 也可听话。
  元乔命陈砚秘密去寻合适的人来,一面让人去盯着豫王。豫王心思不简单,被皇帝困于行宫内,不会就此罢休。
  豫王多次命人给她送信,欲见一面,局面困顿中,她已然分清豫王的心思,不会上当。
  宫城之内的皇帝, 在禀事朝臣离开后, 摆弄着元乔送来的菊花酒, 前几日忙碌, 今日得空,她亲自在垂拱殿前的树下挖坑,要将菊花酒埋进去。
  树下已有一坛菊花酒, 上次埋下的, 她还记得位置,再坑不会碰到。
  埋过以后, 孤鹜匆匆来禀事,元莞回殿净手,修长白皙的手在水中拂过,听孤鹜说话:“陛下,大长公主身旁的陈砚有些怪异。”
  “哪里怪异?”元莞擦净手,换下被泥土脏了的衣袍,回身望着孤鹜:“陈砚怪异,自有元乔去关注,你怎地关注到他了?”
  皇帝近来愈发相信大长公主,孤鹜心知,就怕陛下疏忽,才来匆匆禀报:“陈砚近日进出宫城频繁,似在查些什么。”
  宫内无后妃,仅皇帝与太后二人,元乔换去太后身边亲信后,皇帝就不再过问太后的事,免得被御史盯上,到时御史滋事,也不好辩驳。
  是以,大长公主的人在宫城内,元莞是知晓的。
  她更换衣袍后,孤鹜低声提醒:“臣本当去查陈砚所为,可终是查不出来,陛下不觉得怪异吗?”
  陈砚所为,都是元乔所授,他不敢明目张胆去查,唯有先告诉皇帝再作定夺。
  他太过紧张,元莞就笑了:“瞧你紧张的样子,你想去查就去查,小心些,莫要让人察觉。”
  孤鹜行事,历来谨慎,她也甚是放心,但元乔所为,必有她的想法,改日问问再是。
  孤鹜领命退下了,命心腹跟着陈砚。
  翌日,苏相上奏建议秋猎,皇帝亲政后,该当要检验军队才是,且他觉得此举对皇帝敛权更有益处。
  大宋虽说无战争,但各地将领尽忠职守,检验军队加以犒赏,令臣下信服。
  苏闻建议,元乔就否决,回道:“眼下并非是演练兵队的最好之际,多事之秋,中途若出差错,如何挽救?”
  多事之秋指的是豫王在京。
  大长公主罕见地反驳枢密院的谏议,站在一侧的中书令魏律,不觉皱眉,就连皇帝也是不解,枢密院与大长公主未曾商议好?
  意见不一,改日再议。
  朝后,苏闻拦住元乔,欲问明白:“大长公主是何意?演练是为陛下着想,展现大宋雄风,哪里不可?”
  两人虽说意见不一,但苏闻敬元乔摄政,也一直尊敬,今日元乔驳他,令他颜面尽失。
  元乔被拦,周遭有不少朝臣探首,她低声道:“苏相慎言,孤之意也很明显,今年并非是合适之际,不如明年筹谋一番。”
  苏闻不信她:“臣等商议多时,早已筹谋得当,大长公主一言就驳回,也当给个合适的理由,莫说多事之秋。豫王休养,身旁无亲信,哪里会是阻碍。”
  元乔不语,面色沉凝,魏律疾步走近,拉着苏闻至一旁,同元乔一笑:“苏相许是急火攻心,话语不对,望殿下见谅。”
  近日来,元乔对朝堂上的事关注甚少,大有卸去摄政之兆,魏律感觉出来,对苏闻咄咄逼人也觉得不满,扯扯他袖口,示意莫要再言语。
  苏闻恼怒在心,他筹谋此事多日,且之前元乔亦赞同,现在临近之际出尔反尔,令他如何忍耐。被魏律一拉,也醒悟过来,不欲再语,甩袖离开。
  元乔淡然从容,眸色几无波澜,面对魏律的说和,也仅仅是淡淡一笑,举步离开。
  苏闻恼恨在心,亲去陛下面前言及此事,愤恨道:“大长公主此举,令臣不明。”
  苏闻与魏律相比,脾气差了些,却不及圆滑。今日若是魏律,必然就此罢休,不会因皇帝而得罪元乔。元莞知两人的差处,淡淡一笑,缓和道:“大长公主想来亦有缘由,同殿为臣,朕来当和事佬,问清大长公主,再给苏相答复。”
  皇帝也没有一面偏袒,苏闻虽气恨,亦知分寸,揖礼退下。
  他这么一走,元莞也不知元乔的意思,难不成又因为豫王?豫王之事就像元乔心中的一根刺,拔不去,就会深深腐烂。
  孤鹜在侧,听闻得明白,也是心存不解,此举对陛下掌权益处颇大,苏闻筹谋多日,费心尽力,陡然被元乔否决,自然心存不满。
  他试探道:“陛下可要去问问大长公主?”他也想不透大长公主是何意,于陛下有利的事,不该拒绝才是。
  陛下还小,对朝政也是半知不解,苏闻等人尽力辅佐,才有今日大好的局面,本是一帆风顺,大长公主又恢复原样,让人不觉担忧。
  他试着劝解道:“大长公主否决,那您如何想?”
  元莞也是困惑,此事于她而言是好,元乔究竟如何想的?她也是犹疑不定,道:“她会来寻朕,且等等。”
  孤鹜不言了,想想往常,陛下与大长公主政见不合,大长公主会亲来解释。
  君臣同心后,都在殿内候着。
  一等三天,都未曾见到元乔,苏闻已然坐立不住了,元莞无奈,令人去请元乔。
  元乔姗姗来迟,皇帝未曾生气,令人退下,请她入座,也不顾及其他,先急道:“大长公主是否欠朕一个解释?”
  “陛下是说演练一事?”元乔反问皇帝,语气默然。
  元莞拿不定她的心思,又不知为了何事,重复道:“你不该解释吗?”她忍耐几日,见到元乔后,心思几欲按耐不住了。
  相反,元乔很平静,平视着元莞:“臣觉得此事不妥,藩王今春日里才回临安,豫王在行宫,若此时大兴兵马演练,国库是一则损失,也容易令人有机可乘。”
  大长公主的言辞举止与从前一样,就连语气都是一样的,元莞莫名感知哪里不对,对上元乔不染情绪的双眸,她心中涌起不安,踌躇道:“仅仅为此,你怎地不与苏相说清楚?”
  元乔淡淡道:“苏相不信罢了,陛下若不信臣,大可听苏相之意,维持旧议。”
  元莞沉默下来,半晌不语,垂眸思索事情原委,症结果还是在豫王身上。她缓缓呼出一口气,试着劝道:“豫王并不可惧,朕觉得苏相之意是好的。”
  元乔不语,神色不大好。元莞又道:“朕并非觉得你不好,只是此事朕之前也有考虑的,贸然暂停怕是不好。”
  她不想令元乔难看,维持旧议,就说明她不信元乔,届时元乔颜面多有难看。她还是希望元乔能够上奏应承此事,全了三人的颜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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