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王摩：“……” 王摩看着荀应手里的小熊和气球，在“不想被当成小孩子”和“渴望家人般的温暖”之中纠结了一下，最后还是伸手接过小熊和气球。 “谢谢师兄。”王摩说。 王摩觉得自己完了。 他现在好像一只刚刚破壳儿的小动物，把第一眼看见的任何东西都当成了自己的妈妈那样地对荀应产生了依赖的心理。 不过好在王摩的心理非常健康，并且擅长于自我调节。 他在敏感的青春期里，也会经常在半夜醒过来，觉得自己是一座孤岛，与世界之间没有哪怕一点点必然的联系。 但是他会自我调节，想不通的事情就暂时不要去想，暂时解决不了的事情不妨交给时间，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嘛。 不过王摩虽然理解荀应因为年龄和人生阅历之间的差距，把自己当成了一个小朋友，但他其实并不希望对方用那样的眼光来看待自己。 我要努力干好这一行，给师兄争口气，找到师父，然后一家团聚，王摩心想。 对，一家团聚，师门也可以是家庭的一种形式不是吗王摩想到这里，浑身上下充满了斗志。 “阿摩，我们走吧。” 就在王摩斗志满满的时候，他听荀应这样说道，王摩点了点头，跟着荀应走了。 —— 接待他们的医生是个非常年轻的男子，年轻到了也许有些病人会有点担心把自己的生命交在对方的手上的程度。 “荀应，你恢复的挺不错的。”医生跟荀应打了个招呼道。 “谢谢。”荀应平淡地说，然后把王摩的情况简单地介绍了一下。 “就是这个小家伙儿”医生笑了起来说道。 王摩：“……” 你怎么回事，小老弟王摩在心里腹诽道，但是他忽然意识到，这个人跟荀应挺熟的，听他们话里的意思，似乎也给荀应检查过身体，那么他会不会也是跟荀应一样的体质啊。 王摩想到这里，立刻就觉得对这位“祖先”不能太失礼了，毕竟尊老爱幼是他的行为准则之一。 “那就先做个全身检查吧。”医生看到王摩脸上满脸跑眉毛的样子，并没有特别在意，一面笑着说。 “阿摩，去吧，不害怕，我就在外面看着你。”荀应说着，帮王摩拿了他手里的小熊和气球。 王摩：“……” 王摩恋恋不舍地看着荀应和他手里的熊和气球，被医生领走了。 —— 王摩被医生带到了一个房间里，里面五花八门的仪器，他一样都叫不出名字，只是在电视剧里见过而已。 “别紧张，按照指示做就行了。”医生安慰王摩道。 他们想要对我做什么，他们想要从我的身体里得到什么样的信息呢 王摩看着周围陌生的，忙忙碌碌的医护人员，莫名其妙地升起了一种念头，这个念头令他不愉快，甚至产生了一种他很少有过的负面情绪。 类似于青春期的逆反心理吧，王摩心想，但是因为这种感觉太过于生疏，而被他忽略不计了。 另一边厢。 荀应坐在医生的办公室里等待着王摩，一面随意地摆弄着手上的玩具熊。 他没有太多与人相处的经验，有个师父，有个老猫。 师父是长辈，荀应的一身功夫，为人处事的原则都是他传授的，在他们相处的日子里，尚且不需要他去安慰和保护。 老猫是个暴躁老哥，颇有猫中鲁智深的美誉，当然也不太需要他提供什么特别精致的情绪价值。 然而王摩跟他们都不太一样，他有着自己尚且不能理解的，非常宝贵的资源，与此同时，又是个有点敏感的小孩儿，这样的孩子，正需要荀应去耐心地引导，小心地呵护，虽然他不是必须这么做不可，但是荀应却是愿意的。 师父说过，人和人之间都有些缘分，或深或浅，虽然以前他没有遇到过，但是现在，他却觉得自己和王摩挺投缘的。 至于为什么会投缘，这一点他尚且解释不了，而且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他也没有太多的精力去思考这种玄之又玄的东西，毕竟他们要做的工作还是挺多的，等到王摩检查完身体之后，差不多就应该…… 砰！ 就在荀应思考着问题的时候，他听到了一声类似于爆炸声的，沉重的钝响。 荀应吃了一惊，立刻站了起来，抱着熊牵着气球一个箭步就冲出了医生的办公室。 然后他就看到，远处的走廊上，渐渐地走来了医生，医生手里拽着一个低垂着小脑袋的男孩儿，虽然很难辨认清楚，但是荀应还是从对方的步态上看出了，那就是自己的师弟王摩。 为什么很难看出来呢因为医生已经被弄得极具爱因斯坦风格了，原本干净利落的短发被弄成了灰头土脸的自来卷儿，金丝眼镜儿被冲击力扭曲到了一种卖废品的程度上，一只镜片还被震碎了。 他身后的王摩就更有看头了，不但衣不遮体，而且头发整个儿被烫成了一个爆炸头的样子，要是给他穿上牛仔喇叭裤，身上挎着个电吉他，就可以直接去开演唱会了的那种。 “你给我送来的这是什么品种”医生把王摩拉到了荀应的面前，一面气急败坏地问道。 王摩刺溜一声从医生的手上逃走了，躲到了荀应的身后。 荀应：“……” “设备爆炸了。”医生说。 不用你说，我也看得出来，荀应心想，但是当然没有当着医生的面说出来。 “阿摩，你没有受伤吧”荀应在第一时间回过头去，问王摩道。 “我没事儿，师兄，对不起，我又弄坏东西了。” 王摩哭了，泪水把他乌漆抹黑的脸上冲刷出了两道干净的痕迹。 荀应心里一紧，连忙掏出了男用手帕替他擦了擦眼泪。 医生：“……” 怎么没人给我擦擦呢医生陷入了沉思。 “很抱歉医生”，荀应安抚住了王摩之后，立刻向医生道歉道。 医生看他这样的人物也放低了身段，倒也不好再说什么了，于是摆了摆手道：“算了。” “不过你要注意一下，这小孩儿的反应真的很厉害。”医生说。 “他的身体，似乎可以拒绝任何他不信任的入侵。” 王摩：只能当攻怪我咯
第31章
王摩披着荀应的大衣，留着个爆炸头等在对方的车子里，抽抽嗒嗒的。 虽然那些被他炸了的机子，王摩一个名字都叫不上来，但是他也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小仙女，这些设备的价格王摩起码知道肯定是不会非常便宜的。 师兄让他先回去，估计是在跟那个医生讨论赔偿对方的事情吧，王摩心想，师兄一定是怕他听了会多想，才提前把他塞进车子里来的。 不管多少钱，我都一定要照价还给师兄，我再也不能给他添麻烦了，王摩在心里打定了主意。 就在王摩豪气干云的时候，荀应也回到了车子里。 “师兄。”王摩跟他打了个招呼道。 “阿摩，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荀应说。 他本来还想让医生给王摩看看他的身体有没有哪里在爆炸之中遭到了损伤，结果医生表示“我的诊所庙小容不下大菩萨，二位请便吧。” 荀应只好在赔偿完了他的损失之后回到了车子里，自己看一看王摩的情况。 “没有，就是头发……”王摩有点儿难受地揪住了自己的一缕爆炸头，一放手，那缕头发就biubiubiu的弹跳了起来，仿佛他戴了一脑袋的弹簧。 “没关系的，回头我帮你剪一下，很快就可以长好了。”荀应说。 在路上，两个人就没有过多地交谈。 期间，王摩做了好几次心理建设，然后终于鼓起了勇气，问荀应道：“师兄，你赔给人家钱了吗陪了多少啊“ 荀应看了王摩一眼，正要说些什么，就又听见王摩说道：“师兄说过，不可以骗人的。” 荀应：“……” 这小孩儿，都学会拿别人的话堵别人的嘴了，荀应心想。 于是他只好点了点头道：“赔偿了。” “多少钱啊”王摩契而不舍地问道。 荀应无奈之下，只好报出了一个数字。 王摩：“……” 王摩非常仔细地在他毛绒绒的小脑袋里面画零，也不知道他到底画了多少个零，最后他得出了一个令人绝望的结论。 这笔钱，把他卖了都还不起了。 他沉默了良久，然后问荀应道：“师兄，你那个脱壳儿的功能，我入门……入了师门之后，也可以有吗” 荀应被他问的愣了一下。 古往今来，问过他类似问题的人挺多的。 人类对于长生不老的渴望，总是让他们对于各种捕风捉影的神话传说感到着迷，有的时候及时帝王将相也不能免俗，在追求长生的道路上越走越远，渐渐地迷失了那个曾经豪气干云的自己。 不过这些因为各种因缘际会而向他打听长生的人们却不知道，其实他的体质并不是非常简单的长生不老，返老还童那么简单。 他需要付出很重的代价，来回报给自然自己的这种羡煞旁人的体质，而且他对于自己的未来，也跟世界上的绝大多数人一样，感到有些迷茫。 荀应没有想过王摩也会向他打听这种事。 这个二十岁的少年的人生还没有完全展开，为什么会对这种事这么感兴趣呢。 “阿摩，你为什么要问我这个”荀应说。 “啊，我在想，如果我也能活久一点的话，就可以慢慢的打工，把这笔钱还给你。”王摩非常清纯不做作地说道。 荀应：“……” 荀应愣了一下，然后忍不住笑了一声。 他觉得他最近笑的次数比遇到王摩之前的全部时间加起来还要更多一些。 王摩真是个神奇的少年。 他的好，非常可贵。 这个可贵之处就在于，你可以看得出来，王摩是真心的这么想，并不是虚与委蛇，或者做做样子，他是那样赤诚地掏心掏肺地与人交往，这种态度令人感到温暖与安全。 “阿摩，钱的事不用你来操心的。”荀应于是温声说道。 “可是，是我弄坏了东西，就应该我来负责啊，我总不能一直让师兄护着我，我也要护着你才对。”王摩说。 他一旦产生了归属感，就会像个很容易对他人产生信任感的孩子一样，飞蛾扑火，一往无前。 “你也护着我很多次了，师兄弟之间，不用那么见外的。”荀应说。 王摩：“……” 我什么时候保护过师兄了吗王摩有些迷茫地想。 难道师兄指的是充电的那几次，王摩想来想去，也就是这件事还算跟护着他沾边儿了。 看来灵气值师兄来说真的很重要，好，我一定要慢慢地摸索出随心所欲地释放灵气值的办法，这样的话，在师兄需要我的时候，我就可以马上给他做好补给的工作，让师兄可以大杀四方。 王摩心里，瞬间充满了论一个移动电源的自我修养的这个标题之下所覆盖的各种严格的要求。 与此同时，他又想到了另外的一个问题。 我本人可以被带上飞机吗从来没有出过远门儿的王摩，忍不住好奇地想到。 回到了家中之后，荀应先带着王摩来到了他们家后院儿的一个王摩从来没有去过的小黑屋外面。 王摩：“……” 师兄是绝对不会伤害我的，王摩心想，但是这个小黑屋也是真的又小又黑。 荀应伸手打开了小黑屋的大门，对着王摩招了招手。 王摩哆哆嗦嗦地走了过去，然后他就看见了一屋子的各种家伙事儿。 王摩眼界不算宽广，自然不认得这些东西，不过他可以断定，这都是些老物件儿，日子不会太短了，甚至有些东西，都是他叫不出名字，也不知道是用来做什么用的东西。 “这些东西都是我这些年来随身带着的，到了现在，就变得挺值钱的了。”荀应说。 王摩：“……” 那得看这些年是多少年了，王摩心想，一面四处看看有没有新石器时代的遗迹。 荀应：“……” “我给你看这些，只是想要告诉你，我们不缺钱的，阿摩，今天的事情你不要太放在心上，好吗”荀应跟王摩说道。 王摩又想起了荀应随手抓了一只猫碗，拿去卖了之后就一直衣食无忧到了现在，还赔偿了医院的巨额损失，于是终于相信了他的师兄是一个霸道总裁的这件事。 王摩于是点了点头，终于不再渴望着长生不老用来还钱的事情了。 荀总对我真好，我也要好好锻炼自己的自控能力，做一个优质安全的充电宝才行，王摩心想。 —— 自从王摩打算做一个优质充电宝了之后，他就很配合荀应给他安排的修身养性的课程。 与此同时，王摩还不定期地给自己加加码儿什么的。 —— 这一天，正是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的时候。 荀应巡夜回来，又看到了王摩的房间里依然亮着一盏孤灯。 荀应：“……” 这已经是他连续好多天都看到过的景象了，荀应发现王摩的西厢房里，最近经常点灯熬油地亮着小灯，而且经常一亮就亮到了三更半夜。 荀应寻思着，是不是要找王摩谈谈呢毕竟年轻人总是熬夜的话，对身体也不好，而且白天的时候，他见王摩总是黑着眼圈。 荀应想到这里，还是硬着头皮过去敲了敲王摩的门。 与此同时，他似乎听到了房间里还有女孩子的叫声，很明显是从电脑里传出来的声音。 荀应：“……” 也许我应该早晨再来，荀应心想，与此同时，王摩却已经把门打开了。 “师兄，您有什么事吗”王摩说。 他的眼神有些飘忽，似乎是有点儿惊恐的样子。 荀应有些尴尬，但是他敲门都敲门了，而且为了王摩的健康着想，还是想了想说：“阿摩，晚上不要睡太晚了，特别是有些东西，最好不要多看。” 王摩倏然之间抬起头来，非常感激地看着荀应。 “师兄，你说的是，以后我还是尽力而为吧，不过今天，你能不能，陪我看完啊” 荀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