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王摩：“……” 王摩于是乖巧地闭上了嘴巴。 虽然这个老猫是他们家的猫没错，但是鉴于师兄荀应的年龄成谜，王摩有理由相信，也许这个猫搞不好比自己的年纪还要大一些。 于是，师兄弟两个人，就牵着一只……不知道属于什么物种，权且叫做猫中之狗或者狗中之猫的活物，开始了他们温馨又从容的夕阳之旅。 从荀应家的小院儿出来在往东边走一个街区左右，就是一条还算挺开阔的横穿城市的河流，天气不冷不热的时候，河流沿岸经常有一些下班之后出来遛弯儿的人群，在横关于河面的拱桥的桥洞子下面，还常年有街坊邻居老几位的象棋摊子，使得这附近很有市井之间的烟火气氛。 王摩牵着猫变成的狗，跟在师兄荀应的屁股后面，顿时体会到了一种他之前很少可以感受到的，非常接地气儿的感觉。 这倒不是在说他之前的生活有多么高大上，只是他那个时候的生活状态，怎么讲，用王摩自己的话说，总是悬于半空之中，没有脚踏实地的感觉。 人活于世，总是被各种各样的关系牵绊着的，而王摩几乎没有这样牵系着他的、非常紧密的关系，他更多的有点儿像是世界的旁观者，而不是一个参与者。 不过现在，他似乎觉得有一种很强悍的吸引力，终于把他多年以来漂浮在半空之中的身体气势如虹地拽回了地球表面上，让他觉得非常踏实。 王摩兀自在那里看着师兄的背影感受着幸福，然而另一边厢，他们家的老猫显然不是这么想的。 迎面走来了一只看上去非常具有社交活力的哈士奇，看见他们家的狗，就撒着欢儿地朝着这边靠了过来。 “汪汪汪！”哈士奇说。 老猫：“……” “汪呜～”哈士奇见对方是个深沉审慎的选手，就企图用自己活泼可爱的气质去感染他，于是开始绕着老猫转起了圈子。 “喵嗷！”老猫不耐烦了，发出了警告的叫声。 哈士奇一脸懵逼地站在了那里。 与他一起一脸懵逼的，还有牵着哈士奇的主人。 “您……您家的狗，还会说外语呢” 哈士奇的主人愣了半天，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王摩：“……” 荀应：“……” 老猫：“……” 三个人面面相觑，感觉到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于是荀应把猫带到了一个偏僻的地方，解开了他的牵引绳，老猫就地一滚，然后直接熟门熟路地往家里的方向走了过去。 “我让猫先回家了。”荀应回来了之后，手里拿着已经空空如也的牵引绳，向王摩说道。 “那我们也回去吗”王摩问荀应道，看上去有点儿恋恋不舍的样子。 “这附近你还没有逛过吧，要是想逛一逛再回去也可以的。”荀应说。 他注意到从刚才开始，王摩的神情变得越来越温柔平和，就觉得这里的这种平凡缓慢的烟火气，也许对他稳定心性有一定的好处也说不定，于是就打算带着他继续逛逛。 “我想逛，可以吗”王摩开心地看着荀应，眼睛里都有小星星的那种。 “可以。”荀应很温和地点了点头。 于是他带着王摩在热闹繁华的夜市里逛了起来。 他们逛了一会儿，王摩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王摩刚刚脱离半大小子吃穷老子的年纪也没有多久，吃完了饭又逛了大半天，就又有点儿饿了，而且平时到了这个时候，荀应也会给王摩加个宵夜，只是他们现在还在外面，所以一时还没有吃。 “肚子饿了吗今天就在外面吃完宵夜再回去吧。”荀应看着很不好意思，捂着肚子小脸儿红扑扑的王摩，这样说道。 “不在外面吃了吧，浪费钱，回家再吃吧。”王摩很会过着日子地摇了摇头。 “这不值什么，吃点东西再休息一下。”荀应说完，领着王摩往各种贩卖宵夜的小摊子那边走了过去。 “阿摩，你想吃什么”荀应看着琳琅满目的小吃，一面问王摩道。 因为这会儿正是客流量的高峰期，宵夜的小摊子前面挤满了人，摩肩接踵的，荀应就拉了王摩一把，把他带到了人稍微少一点的地方来。 这种被人拉着一起买东西的感觉，王摩以前从来没有过，所以他觉得喝西北风就饱了。 王摩于是深吸了一口西北风，然后闻到了风中夹杂着糖炒栗子的香气。 “我想吃糖炒栗子。”王摩于是说。 荀应点了点头，打着头阵领着王摩在人群之中穿行，因为个子很高的缘故，荀应很快就走出了一条人胡同儿，带着王摩来到了糖炒栗子的摊位前面。 在他们前面，大概还有一条几十人正在排队的队伍。 这家糖炒栗子的店铺很有名，上过电视和其他媒体的，不但本地人喜欢吃，就连外地游客都有慕名前来排队的，所以前面才会大排长龙。 久居于此地的荀应自然知道这一点，但是他并不觉得麻烦，因为王摩说了想吃，就带着他过来排队了。 然而让荀应绝望的是，刚好排到了他们的时候，最后一袋糖炒栗子已经卖完了。 荀应：“……” 王摩：“……” “没关系的师兄，我们回去吧。”王摩说。 “谢谢师兄排了这么久的队，闻了好久的糖炒栗子的甜味，已经够本了。”王摩笑着说。 他越是这样，荀应就越是心疼这个懂事的小孩儿，他四下里看了看，然后带着王摩往那条穿城而过的河流下面的桥洞子里走了过去。 “师兄，那边有什么好玩儿的吗”王摩有些不解地问道。 “到了你就知道了。”荀应说。 两个人一路走着，就来到了桥洞子里的象棋摊子旁边。 在这里观棋不语的，基本上都是头发有点儿花白，乃至于全白了的半大老头子和老头子完全体，因此对于两个年轻人的到来，老大爷们都有些好奇。 “今天的彩头有糖炒栗子。”荀应向王摩说道，“我给你赢回来。” 师兄越来越慈祥了
第27章
一个练摊儿的老大爷端起了大茶缸子抿了一口，一面借着喝水的动作，围观了一下这两个目测二十岁上下的年轻小伙子。 “小伙子也过来观局啊。”老大爷看着这两个年轻人，倒不像是那种葬爱家族自带水泥的感觉，于是招呼他俩道。 “是，其实，我也想试试看。”荀应说。 荀应说话的时候态度很自然，也没有特别地使用敬语，这引起了围在棋摊附近的老大爷们的注意，觉得这小孩儿不会是有什么大本领，过来踢场子的吧。 只有王摩心里明白，如果说在场的这些位都是货真价实的老大爷，那么荀应就可以说是老大爷的祖宗了，也确实不需要过分客气，而且传统上来讲，比你年长太多的人对你点头哈腰的，反而会有折损，所以荀应的态度在知情人看来就比较合适。 当然蒙在鼓里的老大爷们却不这么认为，大家都觉得既然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自己送上门儿了，他们就乐得给这个小家伙儿上一课。 几个老大爷摩拳擦掌地想要给荀应上一课，一转眼就被他教做人了。 都不能算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完全就是砍瓜切菜一般的一边倒的胜利。 老大爷们n脸懵逼，与一旁云淡风轻的王摩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师兄恐怕自从有这项运动开始就每一个轮回都玩儿个四五十年了，各位“年轻人”真的不需要太在意输赢，王摩在心里与有荣焉地这样想到。 “小伙子年纪轻轻的，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 老大爷们发出阵阵感叹的声音。 “承让了。”荀应颇为谦逊地说道。 “好说好说，再来一盘儿”大爷们纷纷被勾起了棋瘾，围拢过来问荀应道。 “不了，我们这就要回去了。”荀应并不贪功躁进，只要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就打算带着王摩回家去了。 “小伙子，你旁边的那个后生刚才一直在观局呢，是不是也有两手儿啊给咱老哥儿几个露露呗。” 棋瘾有点儿被勾起来了的大爷们见荀应无心恋战，就打起了王摩的主意。 王摩：“……” 我完全不会啊，王摩心想，我刚刚只是在看师兄能不能赢而已，其实也看不出来，但是还是忍不住想看。 “我……” 还没等王摩露怯，荀应就说道：“他吗，这位是我的师兄。” “哦哦哦哦哦。”一众大爷们纷纷点头，看着这个比荀应看上去还要小几岁的男孩子，纷纷表现出了真人不露相的艳羡的目光。 王摩：“……” “那这么着，你们挑个彩头吧。”大老爷们知道留不住人，于是纷纷说道。 他们的棋摊不是赢钱输钱的，不过每次聚拢过来的时候，大家总是会不约而同地带来一些吃食、玩意儿之类的，作为彩头，送给赢家，这一次老大爷们当然也不会反悔，于是指了指旁边的树墩上摆放着的几样东西，让荀应随意挑选。 荀应点点头，直接挑中了一包糖炒栗子，放在了王摩的手中。 王摩接过了栗子抱在怀里，发现纸包的底部还是热乎乎的，抱在怀里整个儿人都暖透了。 —— 回到了荀应的小院儿之后，王摩洗了洗手，打算剥一些栗子给师兄尝尝。 王摩剥了半天，却剥碎了好几颗，很难剥出来一颗卖相好看的，有点儿不好意思拿给荀应了。 “让我来吧。” 荀应看到王摩在那里埋头跟栗子较劲，毛绒绒的小脑袋晃来晃去，心里便有一种不忍的情绪蔓延了起来，于是从他手里拿过了包栗子的纸袋，放在了自己的面前。 “师兄……”王摩很不好意思地唤了荀应一声。 “我本来想给你剥一颗好看的，可是手残了。”王摩蔫头搭脑地说道。 “没关系的，你不会弄，等我剥给你吃。”荀应说。 他剥栗子的时候很有技巧，先用指甲在栗子圆滚滚的肚子上面划开一个横切的口子，然后用手一捏，随着“啪嗒”一声响，栗子皮就崩裂开来，一颗完整的坚果瓤就这样出现在了王摩的眼前。 “师兄你好厉害啊。”王摩忍不住给荀应拍手道。 “还好，我最近吃了许多这种食物，所以才会比较熟练的。”荀应说。 王摩不由得想起了一段时间之前的事，眼前浮现出一位干净体面的老先生在小院儿里剥栗子时候的情景。 师兄那个时候，一定很寂寞吧王摩心想。 他那个时候为什么没想过收一个小师弟来解解闷呢 等等，也许有不过如果是上一个蝉蜕期收的，那么按照时间推算，那个师弟现在也长成了师爷的模样了吧。 王摩胡思乱想了一通，在荀应再一次投喂栗子给他的时候，王摩拉住了荀应，问他道：“师兄，你以前的师弟……他们都在哪里啊” 荀应愣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道：“没有。” 王摩：“……” “阿摩，我是师父的开门弟子，你是师父的关门弟子，在我们之间，没有旁人。”荀应温声说道。 “哦，这样啊。”王摩点点头，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很高兴。 —— 晚上，王摩回到了被荀应修缮一新的厢房里，准备睡下了，就在这个时候，傍晚他遛过的那只猫狗，还是什么物种的，倏然之间从窗户外面跳了进来。 王摩吓了一跳，再看清楚了是他们家的老猫之后，朝他打了个招呼。 “来了老弟”王摩说。 “我是你大爷。”猫说。 王摩：“……” 王摩觉得一次次昏倒实在是太累了，于是这一次完全没昏倒，甚至也没有像第一次遇到神秘事件的时候那样，发出尖叫鸡一般的尖叫。 “大哥，您有事儿吗”王摩说。 他看得出老猫听荀应的话，就算是同事吧，那他也不能叫大爷啊，要不然岂不是乱了辈分于是就很温和地折中了一下，叫了声大哥，也算是尊老爱幼了。 “嗯，好说。”猫哥点了点头，算是认下了这个小弟。 “那什么，时候也不早了。”猫哥说。 王摩：“……” 时候不早了您老就早点儿歇着呗，王摩心想。 “那要不，您早歇着”王摩于是给出了一个很有建设性的提议。 “我的意思是，荀应应该已经睡下了。”猫哥语气迟缓地说道。 王摩：“……” “今天我遛了你这么久，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些报答”猫哥接着说道。 王摩：“……” “所以作为报答，你得帮我撸毛。”猫哥面无表情地说道，然后直接跳到了王摩的膝盖上。 王摩：“……” 看来无论多么厉害的猫，哪怕他有通天彻地之能，毁天灭地之威，只要他还是一只猫，就一定会有被撸的愿望，王摩想到这里，深感造物之神奇伟大。 不过人家猫哥说的也没错，毕竟人家上蹿下跳，又变猫又变狗的，就是为了帮衬自己平复心情，凭心而论，自己的确应该投桃报李才是。 王摩想到这里，于是爽快地答应了。 他以前在照相馆里工作的时候，有段时间店主曾经把家里的猫拿来店里照顾，那段时间王摩经常跟猫一起玩耍，撸猫的手法还是相当在线的，这让他们家的老猫非常满意。 另一边厢，荀应提着灯笼从正房里走出来，打算最后巡一遍夜。 走到厢房这里的时候，就看见王摩房间里的灯还没有熄灭。 于是荀应敲了敲门，然后推门而入。 “阿摩，你怎么还不……”荀应说到这里，忽然愣住了。 他看到王摩背对着自己坐着，正在以单身了二十几年的手速做着什么。 补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