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负代依旧没能接受自己没死成的事实,话也听不进去,只狠狠瞪着一旁的温烈丘。
医生摇了摇头,话倒是像对温烈丘说的,“年轻就是有资本啊,情绪稳定一下家属去财务处报个修。要是不能稳定就去心理科挂个号了。”
李负代正瞄着时机回踹温烈丘,结果那医生转身又回来了,“对了,提醒你一下,年纪轻轻的快把烟戒了,这样下去嗓子可熬不住。”
医护人员离开,病房中只剩下他们两个。
温烈丘先开口,“你的猫中途跑回去了,以后记得买个结实的包。”
“你看起来也不像多管闲事儿的人啊。”李负代有点儿咬牙切齿的,完全没有对重拾生命的欣喜和悔悟。
温烈丘看李负代,有些话他不知道需不需要问。而且他发现,说完这话那人的表情突然变了,他变得很惊恐,死死地盯着病房门口,本就毫无血色的脸更是铁青。
他的方向并不是朝着自己,温烈丘回头,不知何时门口已经站了个男人。他西装革履,面容端正,只是站在那里,就能感觉到他非同常人的气度。男人的年纪不上不下,温烈丘推断不出两人的关系。只是莫名的,觉得他有些眼熟。
而且,他没替李负代通知任何人。
“谢谢。”男人来到床前,对着温烈丘的表情算不上笑,“麻烦你了。”
温烈丘看了男人一眼又去看李负代,抬脚转身。
“温烈丘!”李负代突然出声,干涩的嗓音发颤,“别走……”
已经走到门口的温烈丘回头,李负代已经从床上坐了起来,正定定地看着他。
男人背对着他出声,“不要再让别人为难了,听话。”
温烈丘最终还是没有停下,径直出了住院楼。而在病院前的停车场,他看到了一辆黑色轿车,从车牌号来看,是跟着李负代的那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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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那人校服照样穿的皱皱巴巴,脸上又带了莫名的伤。
出乎温烈丘意料的是,李负代第二天就回校了。
早自习的时间,例行迟到的温烈丘站在窗口例行罚站。这两天气温上升的很快,他开了窗,胳膊搭在窗框上看着外面。听着身后教室里背着单词的哄乱声响,他隐约看见一个人影拄着拐杖一走一停的靠近教学楼。
那人校服照样穿的皱皱巴巴,脸上又带了莫名的伤。
楼下,李负代拄着拐杖走得缓慢,没走几步,一个不留神拐杖就卡进了砖石缝隙,失了支撑他直挺挺地跪在了地上。感觉到人影后抬眼,楼上窗前是看戏般的温烈丘。
都顾不上疼,李负代冲窗口的人比了中指又狠狠一瞪。但奈何跪着比中指搬不回颜面,他顺了顺气,费力地站了起来。
等他爬上二楼的转角时,温烈丘已经靠在了三楼等他。和那人隔着十三个台阶,李负代停下了,面色不善。
距离近了,温烈丘才看清李负代再次受到的创伤。他的左眼被纱布包住,遮盖不住的地方透着淤青,本来挺秀的鼻梁上贴着两块胶布,虽然挺惨烈,但包扎手法实在滑稽。他盯着李负代的脸看了一会儿,“被谁?”
“掉井盖了,管的着吗。”李负代别开脑袋,嗤笑出声。
这模样哪儿像救了他,根本是结了仇。温烈丘已经觉得不耐,却还是问了他昨天没来得及问出口的,“你缺钱?”
李负代开始靠着拐杖移动,看都不看他。
温烈丘继续,“所以自杀?”
上完十三个台阶李负代用了很久,几乎磨光温烈丘所有的耐心。直到登完最后一个台阶他才开口,他看着温烈丘,眼中是轻蔑,“可不是吗。所以,求你了,以后别再耽误别人的事儿了行吗?”
温烈丘看了他一阵,转身径直上了楼,难掩阴郁神色。
中午下课,阮令宣拉着温烈丘去楼下找江月。温烈丘往十七班教室看了一眼,人群差不多散去,在最后一排的位置很显眼的趴了一个人。
阳光映照着李负代单薄的后背,江月出来后,整间教室只剩一根拐杖陪他。
午饭吃完,温烈丘和阮令宣偷溜到楼顶天台。不大的天台,聚了不少人,三三两两的靠在栏杆上偷偷抽烟,他们两人站在角落。
点了烟,温烈丘突然问了阮令宣,“你和李负代怎么认识的?”
“打球啊,输了他一个礼拜的烟。”说完阮令宣笑了笑,“那小子打球还是挺狠的。”
温烈丘无意识地转起手中的打火机,“他有没有跟你提过他家里的事儿。”
“……啊?怎么问起这个了?”阮令宣不解。
温烈丘摇头,吐出一口烟,看着楼下不说话了。
阮令宣靠上栏杆,“他好像一直自己住着的吧,应该没有兄弟姐妹,可能父母也挺忙的。”
在铁栏杆上灭了烟,温烈丘往楼梯走去。
阮令宣立马也踩熄了烟跟上去,“晚上,来我家住呗。”
知道他什么意思,温烈丘轻笑出来,侧头看一脸担心的人,“不至于。”
跟在后面阮令宣撇撇嘴,“我还不知道你……那今晚来我家吃啊。”
点了头,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回了教室。
等晚上放学回家后,却意外的发现他爸不在,问了阿姨才知道又出了远差。
让阿姨提前回了家,温烈丘转身去了储藏室,翻出了份一周前的报纸。
他记的没错,他会对那个出现在医院的男人有印象,是因为他在报纸上见过他。那人叫叶贺,三十出头的年纪,是本市有名的企业家和慈善家。
从他爸那天手持的和这份报纸中,温烈丘猜想到了一些事情。叶贺在教育事业上投入的数字庞大,他收养及资助的孤儿不在少数,到了年纪的大部分送到了他们学校就读。作为孤儿的李鹤,也是其中一员。
温烈丘之所以会对李鹤有印象全是因为习牧。李鹤是个十分清秀的男孩,长得不高且瘦弱,经常被人欺负,最恶劣的当属习牧。天生纨绔子弟的习牧,把李鹤整的见他就躲,虽不屑习牧的行为,温烈丘却也从未出手阻止过。这样过了一段儿时间后李鹤就不知去向了,然后再次出现,就是在报纸上了。
而温烈丘最后一次见他,是在学校花坛的角落。
收好报纸出门天已经黑了。吃了饭后温烈丘在阮令宣的书桌前坐着,不知道为什么,李鹤的事儿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又一遍。
“诶,你捡的猫吃饭了没?”
温烈丘没告诉阮令宣猫的来处,李负代的猫自从进了他家的门,半口东西都没吃过,整天窝在窗台角上,像只假猫。
一边打着游戏,阮令宣还不忘揣测,“是不是被什么吓着了啊?”
要真说吓着,也只能是躺在血堆里的李负代。温烈丘按了按后脖子,李负代的事儿,他也什么都没说。
“你啊,养活自己都困难,我看还是趁早送人的好。”再次死在游戏上,阮令宣躺倒在床上吐出一口气,抓着本来就乱的一头毛感慨起来,“再过一个多月就是暑假,再开学咱们就他妈高三啦!……我们相处的时间也是所剩无几了。”
瞅了一眼在旁边唉声叹气的人,温烈丘没说话。
阮令宣猛地坐起来,张牙舞爪的,“习牧就不指望了,你一走连个陪我的人都没了,还不得无聊死!”
随手翻了翻阮令宣桌前用了大半年却新得出奇的教科书,“我又没打算去。”
阮令宣一撇嘴,“你老子发话了你还有拒绝的机会吗,把你往你妈那一塞,他得轻松多少。”
温烈丘不易察觉地皱皱眉,手指在桌上点了几下,“习牧他,有没有跟你提过李鹤什么。”
“李鹤……?怎么又提起他了。”
“随便问问。”温烈丘垂着眼。
阮令宣摸着下巴想了想,“也没什么吧……李鹤出事儿的前段儿时间,你也知道吧,那小子整天魂不守舍的。”
陷入沉思,温烈丘没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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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初夏夜间的风还带些凉意。
初夏夜间的风还带些凉意。李负代猛地惊醒,周围一片昏暗,他习惯性地伸出手,理所应当的没有摸到一颗毛茸茸的脑袋。
听觉慢了一步苏醒,旁边杂货店里传出的电视剧声响让他想起自己在哪里。他从破旧的木椅上起身,压了压酸痛的脖子,没了动作,又冒出来一阵迷茫。
呆愣了一会儿,他眨眨眼,从裤兜里掏出一叠钱。零零整整加起来正好200块钱,是他的全部家当。他这幅样子,继续兼职是不可能了。
死难,活着更难。
扶着长椅起身,陪了他一天的拐杖也不知道丢在了哪儿。进了商店,出来后他手里多了两包烟。靠着椅背点了烟,不是他抽过的牌子,有点儿冲,喉咙发霉了一样的难受。
地上落了十几根烟蒂后,他面前站了两个男人,二十岁出头,面目凶狠,开口也是。
“你是李负代?”
扔了手中的烟蒂,李负代摇头,轻笑着耸肩,“不是啊。”
毫无预兆的,右脸接了狠狠的一拳,李负代倒向一边,口腔溢出腥腻的味道,正过身体的他依旧带着笑,“没吃饭?我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