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赌气没看时间就出门,习牧头一次第一个到学校,而且实际上,他只有一上午的课。课快上完的时候,他给变态发了个消息,约晚上见面。下课后他随便找了个小餐厅吃饭,因为怕施六丑还没走,他没什么事儿要干也不回家,熬着时间直到晚上。
晚上的时候习牧提前了半个小时到了约定的餐厅,变态却已经在等着,打扮得格外精致,香水从头喷到脚。这人不止一次介绍过自己,习牧死活就是没记住他的名字,坐下随口打了个招呼,也没正眼看人。
因为是习牧头次主动的邀约,变态表现得十分亢奋。餐厅是他挑的,周围桌三三俩俩全是年轻小情侣,圆桌只有半米多宽,他们两个男人坐在一起膝盖都要碰着,借着这个条件,他有意无意地总挨着习牧,眼中的热切也不知收敛。
习牧和施六丑称要和男朋友约会是赌气,真约变态出来却不是。他之前拒绝这人的方式多粗暴,不是打架就是吵架,今天上课走神儿的大半天,他忽然想或许该心平气和地跟他谈谈。
餐厅的灯光气氛暧昧,习牧口语一般,对方又一副幸福模样,他努力营造严肃正经的谈话环境,效果却不怎么样,就这么谈了没几句他又没了耐心,也预料到此次的结果依旧得是谈崩,管对方说什么都回不能接受,最后索性甩手走人,同时确定心平气和也没用。
变态半点没受挫,跟着出了餐厅,死缠烂打怎么都要送习牧回家。
习牧自然不同意,推脱中,却突然有人接过他的书包,还披了件外套在他身上。
看见来人习牧有片刻的诧异,他不知道施六丑怎么找到的他,却不想问,褪了外套扔回施六丑怀里扯回自己的书包,埋头快步走进夜色,谁都没理会。
夜色深浓的小街上,施六丑一直隔着几步跟在习牧后面,快到家门口了才跟上并排走着,特别欠揍地探脑袋,“怎么,跟男朋友吵架啦?”
闻言习牧忽然停下,挑起下巴扫了施六丑一眼,“酒店不在这个方向吧。”
施六丑清亮的眸中憋着笑,却非抱着胳膊叹气,“我没钱啊。”
习牧当即掏出钱包,抽出自己的身份证,钱包给了施六丑。
施六丑也不客气,揣好钱包又摸出手机,愁眉苦脸地晃悠,“没电啦,让我进去充个电嘛。”
习牧猜到就算自己让他打车去酒店再充,施六丑也有理由回他,于是干脆带人回了家,坐在沙发上盯着他充电,避免他的一切借口。
“充到十,够你打车到酒店。”习牧外套都没脱,冷脸看着施六丑,大有人不走就不动的气势。
只要能进门施六丑怎么着都行,蹲在电源边守着手机,开机后就划拉起新闻,找到应景有用的就念给习牧听,声情并茂地讲解附近街区发生的抢劫案,完了不停咂舌,“你瞧瞧,可真够危险的……我要是现在走,指不定就是下一个被害者了呢。”
习牧看都没看施六丑一眼,“我送你过去,保证你安全,可以了吧。”
施六丑扔开手机,“这怎么能可以呢,你送我过去再自己回家,那不成你危险了吗,要是让你有危险,还不如把我搭进去呢……”
施六丑又唉又叹,真情实感。习牧耳根并不软,可在施六丑这儿,一句话分不清真假的话,一个猜不透情感眼神,都能轻易引起他的波动。
“充完电就走,别等我揍你。”习牧说完猛地站起,转身上楼去了。
第173章 一只冰凉的手先捂上了他的嘴。
习牧话是那么说,可直到第二天早上,才再次下楼。
没人赶他,施六丑自然还是赖在这儿,习牧下楼的时候,他人又已经在厨房里忙活。
习牧进厨房前瞪了施六丑的背影好一会儿,进了厨房就当没看见他,径直擦过他身边从冰箱翻出牛奶和面包,无视桌上热气腾腾的甜粥和蒸饺,咕咚咕咚喝了冰凉的牛奶,抱着面包袋子窝去沙发上打游戏。
习牧不动他做的早饭,施六丑也没说什么,等习牧啃完面包才从沙发后凑过去,“今天周末,没课了吧。”
“关你什么事儿。”习牧嘟囔着,一垂眼正好看见那天吉吉送他的跳跳糖,他干啃了几片寡淡的面包,正觉得嘴里缺点儿什么,便伸手拿了过来。
“哟,”施六丑眼尖,趁习牧撕开包装前抽走了那袋糖,“这不我的最爱吗。”他把糖顺手塞进兜儿里,才又说,“你怎么老是这句啊,问问都不行啦。”
身后的人探头趴在沙发背上,转头就能碰着,习牧哼笑一声,扔开手机忽然后仰,鼻尖儿几乎擦着施六丑的下巴后仰到沙发上靠着,他偏头看施六丑,透着少年气的挑衅中还有腻烦,“电充好了吧,可以走了吗?”
清透唇齿间,后几个字已经有了咬牙的意味,施六丑保持着挨得极近的距离,笑问,“从昨天早上开始就是,为什么老想赶我出去啊?我哪儿惹到你了?”
他这么问,倒让习牧一愣。对于赶施六丑出去,好像就是下意识的反应,细想原因,大概就是明明说过喜欢他,却言行不一,但这话习牧不能说,跟他愿意被他喜欢似得。他本就因为这个原因来气,又因不能说而憋闷,瞅着施六丑一字一蹦,“你嘴欠。”
“你这么说我不就明白了,我保证,以后你不让说话我就绝对不开口。”施六丑装着严肃,看习牧不屑又放赖,“别这么绝情啊,再怎么说咱们也算是朋友吧……朋友不算那也是同胞,既然大家都是热血红心的好同胞,同胞情总不能说摒弃就摒弃,你说是不是。”
习牧懒懒挑眉,“那你把我剖开看看,看看我有没有良心这东西。”
“不用剖不用剖,”施六丑勾起嘴角,说着就要伸手,“我一摸就摸出来了。”
习牧打开冲自己胸口来的手,抬手捏上施六丑的下巴,“我再说最后一遍,我不想看见你,赶紧走。”
施六丑拉下他的手,依旧嬉皮笑脸的,“你看今儿天气这么好,不和朋友出去玩儿去啊?……这大好时光光憋在屋子里玩儿游戏多可惜啊,就没想干的事儿,没想去的地儿?”
习牧坐正扭头,拧眉琢磨了一下施六丑的话,“……你想去哪儿。”
施六丑站起身,“你别误会,我今天很忙,行程全满,没时间陪你。”
习牧一噎,立马摔了抱枕,“谁误会了!我也很忙!我也全满!谁要你陪!神经病!”他觉得自己真是脑子进水了才以为施六丑是在邀自己出去玩儿,他扯着嗓子喊完,摔摔打打地起身,踢了茶几又踢矮柜,准备拆家似得跑上二楼去了。
没过十分钟,拾掇好的习牧又跑了下来,额前的发洗脸时浸湿了些,被他随手拢在后面,他蹦着跳着风风火火,却还是水灵又帅气。在玄关蹬上小皮靴后又冷着脸站到施六丑面前,伸手要钱包里的卡。
习牧腰窄腿长又白,随便一穿都好看,更何况特意打扮。施六丑眼睛盯在习牧身上一时没挪开,嗓音都哑了半分,“干吗去。”
“管那么多呢!”习牧嫌施六丑墨迹,自己从他兜儿里摸出钱包,掏出卡走了。
时间刚过十点,习牧心里骂着人,却发现今天确实是难得的好天气,他漫无目的地在大街小巷溜达,经过地铁站就随着人流进去,经过游乐园的时候下车,排队买票费了半个小时,进去也哪儿哪儿排队。他最讨厌排队,喝了杯可乐又灰溜溜走了。
游乐园附近有个儿童公园,到处是在草地上晒太阳的家长。习牧找了个长椅坐着,看一个小男孩冲着墙踢足球。男孩一个人来的,孤孤单单的还脚法拙劣。他看了一会儿看不下去了,脱了外套陪男孩练球。
因为习牧的加入,别的孩子慢慢也凑过来,在儿童公园踢球习牧就是佼佼者,到了半下午,小男孩跑回家去吃点心,回来的时候还给他捎了块面包。习牧一天除了面包什么都没吃着,苦哈哈地咽了面包,一看时间还早,转头就去了商场买礼物。
他赌着气要夜不归宿,想来想去只有参加吉吉的生日party最耗时间。买礼物之前他特意上网搜了搜送什么东西不会引起误会,对于感情习牧并不迟钝,只是懒于管理,他知道女孩喜欢他,是什么程度不重要,别开始才重要。
拎着礼物上门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对于习牧的到来吉吉的兴奋溢于言表,她所说的小party属实谦虚,两层小楼里外挤着几十号人,挤着挨着,在哄闹的音乐中喝酒笑闹。
吉吉的朋友习牧都不认识,进门就被她领去落地窗前的小吧台坐着。有了习牧,吉吉谁都不理,紧贴着他喝酒聊天。习牧喜欢玩闹,今天却不在状态,混热的情境下几乎成了静态。
因为周遭的声响,吉吉说话都要贴在习牧耳边,酒气热气和香气暧昧地混在一起,“你要是嫌吵的话,我们去我房间呀,那里没人,足够安静。”
习牧端起杯子喝了口酸甜的酒,他的位置正对门口,还没说话,先看到靠近门边儿的人开了门,接着门口便走进一个人。
施六丑靠脸入了场,进门正对上习牧的目光。他半扎着头发,痞坏的气质很打眼,几乎立马吸引了他人目光。但施六丑毫不在意,他闲散又玩味,几步到习牧对面的空沙发上坐下,开了瓶汽水,笑着冲他眨眨眼,他太过泰然自若,自在到满场没人意识到他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