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为了邀功,罗紫衣惨死,凶手还在逍遥法外,不想让她死不瞑目。”
储荣边叹气边摇头:“去吧,有事电联我。”
走出研究所,正午的阳光温暖透明,打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仿佛在一瞬间,祝玉寒得到了救赎。
他打了车直奔那家整形医院。
原来所谓的整形医院不过是一家无证小诊所,藏匿在老旧居民区中。
祝玉寒上楼,敲敲门,无人回应。
再敲,依然无人回应。
对面的居民打开门,满脸不耐烦:“别敲了!烦不烦!这家医院前不久发生医闹关门大吉了。”
医闹?
祝玉寒掏了半天,才想起来警员证已经被他留在刑侦队了。
“我是警察。”他空着手对那户居民道。
“神经病!”那大婶大力甩上门。
祝玉寒摊摊手,转身望着那扇红棕色的大门若有所思。
他凑近门缝,里面飘出轻微的臭味。
祝玉寒心道不好,以侧身撞门,撞了半天,大门丝毫不动。
他匆匆下楼从楼下修车行借了根铜丝,对准锁眼捅进去,仔细听着锁眼内细微的响动。
捅了五六分钟,终于听到锁芯“咔哒”一声。
祝玉寒忙推门进去。
一股腐臭扑鼻而来。
入眼便是一副行书题字:
“医者仁心”
房间不过七八十平,大理石地面光滑干净。
祝玉寒推开卧室门,里面摆了两张床,床单洁白铺平,还有一些整容仪器。
他转身离开探查另一个房间,依然干净整洁。
腐臭愈来愈浓,呛鼻辣眼。
祝玉寒走向卫生间,捂住口鼻,推开门。
腐败的气息熏的他下意识倒退两步,定睛望去,两具尸体已长满尸斑,一具中年女尸泡在浴缸血水中,另一具男尸坐在马桶上,腐臭就是自此而来。
祝玉寒打开灯,走过去仔细观察那两具尸体。
不妙,实在不妙。
这两具尸体均是中弹而亡,眉心各一个约11mm左右的弹孔,血迹已凝固。
看来,这几个绑匪还私购枪支。
从弹孔痕迹来看,绑匪用的是M1911美式□□。
且观察他们小指,女性的小指被切掉,男性的还在。
原来对面大婶说的“医闹”就是因为当时发生的凶杀案。
祝玉寒虚掩诊所大门,又去敲对面大婶的家门。
大婶满脸铁青地过来开门:“要死啊你。”
“大婶,我真的是警察,有点事向您咨询一下。”祝玉寒一脸尬笑。
“什么哦。”
“请问您还记得是具体哪一天发生的医闹么?”
大婶仔细想了想,不耐烦地摆手:“天天忙着做饭接小孩放学,就记得是前几天的晚上,再其他的,谁有心思关注那么多哦,真记不得了。”说罢,大门甩上。
祝玉寒被撞的一个踉跄,忙稳住身形,四下张望一番,最终掏出手机拨打了那个两年没有拨过的号码。
电话那头,傅怀禹的声音依然充斥着冷傲:“什么事。”
“一点线索,按照我发给你的地址过来,尽快。”
“这事轮不到你来管吧。”
祝玉寒咬咬牙,低下头:“拜托,帮帮我。”
电话那头沉默许久,就在祝玉寒以为傅怀禹已把电话挂断之时,又听得那头传来轻不可闻的一声:
“好,等着我。”
第6章 贪婪(5)
傅怀禹果然效率极高,不过十五分钟便开车至二十多公里外的整形医院。
一进门,腐臭味使他忍不住掩了口鼻。
祝玉寒站在卫生间门口,看起来有些不知所措。
傅怀禹戴上手套穿好鞋套,走进卫生间,拍照取证后,接着去翻动那两具尸体查看。
“中弹而亡。”
祝玉寒点头:“储荣从那具无头女尸的体内取出保存尚好的证件,上面地址就是这里。”
傅怀禹起身:“那具女尸是否有被侵犯的痕迹。”
“有。”
“看来绑匪已经在这里整过形,戴上手套,去找一下有没有整形记录之类。”
祝玉寒听话地去翻找抽屉,傅怀禹则在一边继续检查尸体。
“看来储荣猜得没错,罪犯企图混淆警方注意力,将其中一具尸体运至高温处在冬天提早造成巨人观,使警方认为那具女尸死亡时间超过二十天,其实就是在他们绑架了罗紫衣之后又来了这边整形,他们一早料到警方会调查有犯罪前科的人。”
祝玉寒翻出一本收据,翻了翻,没有疑似罪犯的整形记录。
想也不可能,几个穷凶极恶的歹徒,哪里会乖乖付钱请医生为他们整容。
“找过了,没有。”祝玉寒合上收据放回原位:“但是自罗紫衣被绑架至今不过十五天,整形恢复的没有那么快,我们可以将搜查范围缩小至五官有浮肿异样且颈间有文身之人,然后将尸体送到储荣那边尸检,判定具体死亡时间,根据整形记录寻找当日目击者。”
“嗯,我回去会尽快联系发布通缉令,然后,你好好休息,这事不要你管了。”
“那三人蹲点进展如何。”
“等了几天,没等到。”傅怀禹摘下手套,盯着祝玉寒:“我说了不要你再管。”
“我不是为了邀功,我也没有那么热爱工作,我只是想为罗紫衣讨一个公道,就这么简单。”祝玉寒抻着脖子犟道。
傅怀禹盯着他,突然从怀中掏出警员证:“如果你再插手,我便以妨碍公务拘留你。”
望着那张警员证照片上面容俊美的男人,那个在无数个夜晚爱抚轻吻自己的男人。
他愣了半晌,尔后笑了笑,神情落寞:“我知道了。”
说着,祝玉寒转身便走:“还麻烦您,傅组长请警察过来勘察现场,那我,先走。”
踏过大理石地面,地面上映出祝玉寒孤寂的身影。
“他们有枪。”
临出门前,他听到傅怀禹这样说了一句。
啼笑皆非,匆匆下楼,随手招了辆出租车往储荣的研究所赶。
他们有枪。
是什么意思呢?
担心自己继续插手这起案件一旦和匪徒正面交锋便会吃亏?
自己该这么安慰自己么?
还是说绑架强J杀人分尸焚尸再加一条非法持枪会更有社会恐吓力,一旦破案会受到更大褒奖?
大喇喇推开储荣研究所大门,一进门,就看见储荣正对着那两具尸体吃着巧克力棒。
“您还真是好雅兴。”祝玉寒忍不住挪逾道。
储荣拿起巧克力棒递过去:“吃么?”
“没你这么重口。”
“吃饭了么?没吃我替你叫外卖。”
“不用了,没胃口。”祝玉寒窝进沙发,仰头望着天花板上的吊灯发呆。
“怎么这么快回来了,没发现么?”
祝玉寒长长叹一口气:“有,而且,发现重大。”
“说来听听?”
“一家无证整形诊所,医护人员加起来只有三个,除了那具无头女尸,其余两名医护人员也被杀死,尸体置于卫生间,罪犯还将屋子打扫了一番,收拾的非常整洁。”
“能判定是同一人所杀?”
“是了,而且还有一事。”祝玉寒正色:“他们是被罪犯用M1911美式军,用□□射击眉心,中弹而亡,这下,可不仅仅是凶杀刑事案件,极有可能涉及枪支走私。”
“有点能耐啊这几人。”储荣咬着巧克力棒,笑道。
“我搜寻了屋内整形记录,没有任何有关这几人的整形记录,似乎只能通过调查整容未痊愈且颈间有文身之人,到时候尸体运来你推测下他们的具体死亡时间,可以根据诊所访客记录寻找当日目击者。”
“好,不过说起来,你怎么回来这么早。”
“我把傅怀禹叫过去了。”
“也好,他那个人办事可比你严谨,那二人尸检报告出来后,你陪我去看看我的父母吧?下周日是他们的忌日,这几年一直忙于工作,没能好好陪陪他们。”储荣抬手,轻轻摸了下祝玉寒的后脑勺。
祝玉寒推开他的手:“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你洗手了么?”
储荣笑着,因为眼角细长,所以看起来总有那么丝狡黠:
“没有哦。”
祝玉寒翻个白眼,接着,话锋一转:“头儿给了我一个月大假,我准备过几天也回去看看我妈。”
“要我陪你么?”
“你不嫌我家寒酸的话,去呗。”
“真乖。”储荣亲昵的用手指碰了碰祝玉寒的脸颊。
其实祝玉寒觉得储荣这人什么都好,就是有一点特招人烦——
他老爱摸狗一样摸自己。
和他们做刑侦的不同,这人可是实实在在同尸体打交道的,前不久还接手了一具高度腐烂的尸体,即使心理素质够硬,祝玉寒见到那尸体也是反胃。
反观储荣,没事儿人一样,自己过来拿尸检报告的时候还看到他守着那尸体在吃阳春面。
食物的味道与尸臭混合一体,那气味堪比生化武器。
所以,任是他的手拿84消毒液搓过了可祝玉寒还是觉得那手是洗不干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