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子君一脚踢翻了缠斗的人,把昭世往地上一插,迸发的灵力顺着地脉爆出来,把围着他的人击的站不起来。他飞身上去,距离方远只有一点距离的时候被什么东西挡住了,就眼睁睁的看着空中飞着不同的刀剑,绕了几圈之后直接刺入方远的后背上。每刺一刀,他额头上的汗就多一层,萧子君心里跟着他疼一下,他被刺的像个刺猬一样摇摇晃晃的。
“啊——”萧子君把地上的昭世唤上来,前所未有的长吼了一声,昭世一剑切在空中,无形的结界分崩离析,方远后背上的锁链也被削断了,巨大的力量冲击着所有人,方远身子不受控制的飞了好远,萧子君想在后面抱住他,但是速度没有方远下坠的快,他跟着方远坠下去的方向冲了过去。
魔域里那棵枯死多年的树,这个春天莫名的发芽了,方远从上面坠落正好掉在树上,树枝刮着他的皮肤和衣服,最后跌跌撞撞地摔在树下。
萧子君飞过去的时候,方远趴在地上,背上还有剩余的几把剑,地上的土被大片的染红。萧子君第一次感觉一双手好像不是他的一样,发着抖用不上力,手无足措的把方远翻过身来抱在怀里,一只手不断地给他输灵力。
“小远……”
啪嗒。
方远感觉有东西滴落在他额头上。
啪嗒。
滴在他脸颊上,冰凉的。
他张了张口,嗓子干哑的说不出话,好不容易发出点声音:“师尊……你没事吧?”他手覆在萧子君给他输灵力的手上,手指从他的指缝里穿过,和他十指扣在一起。
“别闹。”萧子君喘着粗气,不知道是累的还是吓得,他松开方远缠着他的手,方远却不让。
“师尊,让我握一会。”他枕在萧子君的臂弯里,一偏头看到他手腕上发着蓝光的手串,比当时他送给萧子君的时候亮了很多,他挪了挪身子,嘴巴凑了上去,轻轻吻了一下。
“别哭啊师尊,你看……这棵树发芽了。我把魔域的结界撤了,等到冬天的时候这里就会下雪了,到时候……你把树下的酒挖出来喝了,然后离开这里……这两天,我看到了前世的事情……”
“阴错阳差了两世,下一次一定会不一样了……师尊、还愿意再等等我吗?”
萧子君问他:“为什么骗我?”
“什么?”
“你来的时候就已经没有魔气了对吗?你没想过从他们手下活着。”
方远苍白的一笑:“最后一次了,以后都不会再骗师尊了……”他像是很累了,背后还在止不住的流血,翻了个身把脸贴在萧子君的怀里一只手抱住了他。
半晌,萧子君的头埋下去,抵在他的耳侧,哽咽地说了句:“愿意。”
魔域上空的一层结界消失了,化作漫天花瓣,如同飞雪一样飘飘扬扬,飘到萧子君脸上的时候他才抬头看了看,永夜之地照入阳光,魔气尽散,被禁锢在大殿里的人陆陆续续出来了。
通使身后跟着东西南北使者,看着外面一片狼藉,一口气奔到树下,不可置信的喊了声:“君上……”
萧子君抬眼复垂下眼,耐心地用灵力将他背上的剑一点点拔了。
通使从怀里拿了窥世镜出来,递到萧子君面前,“他走的时候把这个丢在地上了,我捡起来发现他在上面留音了,里面也有给你的话,你听听。”
萧子君手指触到那个画卷的瞬间,它飞了出去,飘在不远处,接着传出了一个轻快的声音,这个声音一下子让萧子君回到了五年前,那时候的方远整天就知道嬉笑打闹,好像有永远耗不尽的快乐。
“通使大人,恭喜你找到宝了!”
第96章 尾声
“通使大人, 恭喜你找到宝了!”
“我已将九成的魔气封印在窥世镜里,剩余的一成我还有些用, 就不留给你了。没来得及从窥世镜里看到你的秘密有些可惜, 不过也猜到了大概, 当年你从萧山走后惨遭追杀,在逃往鹤青山的路上遇到了未成形的魔君, 他保你性命你替他效命,所以才有了同生同死这么一说, 其中缘由我不清楚,想必你也不太想让人知道。”
窥世镜被渡上一层紫色的光, 画卷随着声音已经完全打开来, 方远的留音还在继续:
“我临走的时候把剩余的魔气放在在窥世镜里了,等到它再合起的时候就会彻底封印,魔域里所有人都会与魔君解除关系, 你们就自由了。以后的事情谁也无法预料, 或许下一个再次开启他的有缘人可以拿到这份力量, 这世上本就没有什么命定的人,所以下一任的魔君肯定不会是我了。”
方远的声音逐渐变小, 窥世镜上的紫色光芒也在慢慢消失,画卷已经开始滚动朝里面合起来。
萧子君抱紧了怀里的人,不是有话留给他吗?他紧张的盯着将要合拢的画卷, 直到闭合的前几秒,传来方远犹犹豫豫的声音:“师尊,这次是我一意孤行没有跟你事先商量, 我虽已经看到窥世镜后面的东西,却不敢完全保证还能回到你身边,我不想让你等很久却又想再见到你,我总抱有侥幸心,倘若这次还能回来……”
他没接着往下说了,只有微不可闻的一声叹息,紫光散去,画卷合紧,从空中掉落下来。通使弯腰捡起,他低头看了眼萧子君:“你……”
“我等他。”把怀里的人抄膝抱起来,萧子君目光坚定的对上通使的眼。
“你打算去哪?那些人……还有萧山的人还未离去,可能在等你。”
一场大战来的快去的也快,人人都为诛魔而快,却不知道早就是设计好的一场局,萧子君望向还御剑停留在原地的各仙家门派,他手指拂过方远背后的刀伤剑伤,血染透了他的衣服,现在干涸了大半,他语气平淡如水:“十八个门派,十八种法器,十八个伤口,大约算是还他们了。我……也不与他们回去了。”
“你准备去哪?”
萧子君原本没想说那么多,他走了两步停下,想了想还是说:“江北往南的雪山上,正好昭世有战损,在那有助于它复原。”他停下来并非为了解释,而是出手对着树下的土打了一下,上面干裂的土被冲开,露出两个酒封来,把酒从土里拎出来落在怀里,朝江北的方向走去。
……
这两坛酒从魔域被带到雪山上,在一棵歪树之下一埋又是两年。
歪树不是特别能抗寒的品类,早些年就已经被冻死,干枯的树枝上一片叶子也没有,萧子君每天来看看。他刚走到树前的时候看到树下被刨了个小小的坑,树干后躲了个小东西,萧子君蹲下身来等了一会,树后的小东西闻到他身上纯正的灵力悄悄探出个脑袋来,一不小心被人揪着脖颈拎了起来。
这是只雪山灵鼠,萧子君把它放在手心里的时候,它爪子上的毛还沾着雪,一看就是刨坑的罪魁祸首。萧子君看了看它,又看了一眼树下被它弄出的小坑,捏着它后颈的手一松,它马上跳了下去,故意捣乱似的又在树下扒了几下,然后逃之大吉。
萧子君轻轻笑了下,把扒开的雪铺回去,再压实。
他突然想,是不是连你也觉得这酒该挖出来了?他对着树干,背后传来窸窣的声音,风雪还没停,有靴子踩在雪上的咯吱声。
心提了一下,一转身又重重的落下。
“你怎么来了?”
那人放下他的兜帽,风把他的发丝吹的胡乱飞舞。
“这个山上不是有雪狼群吗?你住这安全?”
萧子君起身拍落衣服上的雪,往刚才来的方向走,通使就跟在他后面听他说:“狼群离的远,不往这边来,这里靠山林药材多。”
转了几个弯之后,萧子君带到了住的小屋旁,屋前立了一把纯白的剑,剑身上有白色的流光,这种力量比一年前要强上太多。
“难怪狼群离得远不过来,我看是不敢过来,你都快成山上一霸了吧?一直在这看白茫茫的一片你不难受吗?”
萧子君推了门,都是简易的木头做的,能稍微挡点风就行,他身上有灵力御寒倒也不觉得有多冷。
屋子虽然简陋,但比外面暖和的多,通使进来就先坐着喝了杯热茶,然后鸡贼的四处瞧瞧。
“他不在这,你不用找了。”
通使略有失望的放了杯子,他打量了这个小屋子,桌上除了一副茶具之外就是医书和各种各样奇怪的草药,医书很多都是疑难杂症本,还有几本是他自己一笔一笔写的,字迹清秀,条理很清晰。
通使拿着书转过身问他:“这都是你写的?这上面的症状奇奇怪怪的。”
“嗯。”萧子君似是在回忆,“刚来的时候给他处理伤口,但凡有一点没有恢复好的地方就会慢慢腐烂,虽然用不同的药草做引子也还是很难维持他的身体。”
“那后来……”
一年了,就算是在这样极寒的地方,死去的身体也是受不住的。或许他本该入土,但他最后的传音给了萧子等待的意义,他拼命的保住方远的身体就是相信他真的还会回来,这两年来他每一天都在等。
“后来,我不知道是用了哪种草药,他的伤口忽然可以自愈了,自那之后便开始记录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