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凭无据的事,魔君在这是拖时间?”
方远顺着声音看过去,白眠峰的人一向多管闲事,他好像记得上次在北崖没有白眠峰的弟子,今日这些人难道专程过来管闲事的吗?
方远心里一嘲,管他呢。
“无凭无据的事我还有很多,门主想不想听听?白眠峰一向以悬壶济世著称,其实都知道你们非达官贵人不救,非千金富豪不救,前些年唯一救过的一个平民女子还强迫人家和你儿子成亲,要脸不要?”
把白眠峰的门主给骂到脸黑,方远心满意足的找下一家,他余光不小心扫到青须长老的时候,发现他脸上的表情基本可以用火冒三丈来形容了,听到他毫不犹豫的说:“别废话了,布阵。”
从上面飞下来数十个弟子,他们同时往地上一跺,地面破土生出利刃来,迫使地上的人飞上半空中,方远和萧子君刚飞到上面,从天而降两个巨大的青色灵力罩,将两个人一人扣在一个里面。
那两个青色的灵力罩上用金色写了两个字,一个写着“生”,一个写着“死”。
方远的视线忽然一下黑了,这个罩子里面黑的伸手不见五指,他在手心燃了一簇火照明用,把里面点亮了才发现,上面站了有八个人,他们像有吸盘一样吸在灵力罩的壁上,倾斜着身子以剑相指。
方远脑子里闪过一丝想法,这是生死同门阵,青须长老的拿手法器,以前只在大家闲聊八卦的时候听过,一直没有亲眼见过,如今终于亲眼见到一回还是用在自己身上。
生死同门阵分成生和死两个灵力罩,被罩在里面的人不知道自己身处哪一个门,这个罩里有强大的灵压,如果生门的人先死了,那死门的人会因为灵压加强而被压死。如果死门的人先死了,生门上的八人阵法会被启动,破了阵法还有出去的机会。
搞得这么复杂,还不如直接叫死死同门阵,反正左右都得死,干嘛说的这么好听呢?
方远对这个东西只是略知,不是很了解,但他就算是个傻子也知道自己这个肯定是个死门,青须骂归骂,自己养了二十几年的徒弟还是不能不要的。
想让他自己死?哪有这样的好事,出不去不如砸了它。方远算算魔气还够撑一段时间的,既然没什么好办法,他准备砸一下试试。
手里刚聚了一把剑,有人居然秘密给他传音!
这里灵力被压制的这么厉害,有人竟然能不等他接收就直接传进他耳朵里。
“方远!你可千万别想不开自裁啊!”
方远闭上眼沉下呼吸,听得更清楚些,问:“你谁?”
“是我,韭菜!我在你上面啊,你抬头。”
方远睁开眼往上看看,那像吸盘一样吸在上面的八个人里居然有陈久才!他刚才潦草的一眼根本没发现他。
“你怎么在这上面?”
“布阵呐!你以为这八个人是死的吗?时间不多,你听我说……”
传音忽然停了,方远以为被人发现了,他在底下转了一圈,然后问道:“韭菜?陈久才?”
“我在,你、你听我说就行了。青须长老把阵法动了手脚,现在两个门都是死门,他为了抓你已经开始不择手段不惜把萧师伯一起放进死门里,现在你们无论谁死了,另一个都没法活着出去,镜像阵法你懂吗?”
“嗯。”方远看着墙上倾斜着身子的人,他们一动不动,连陈久才也一动不动,要不是他忽然朝着自己眨了下眼,方远都会以为这个传音是不是也是阵法里迷惑人的一部分。
“现在你只有把这个灵力罩给砸碎了,你们才能出去。你这边碎了萧师伯那边一样会碎。”
方远腹诽道:靠,这不是跟我想的一样吗?
“现在有个问题,这里有强力的灵压,我用十成的力气打在墙壁上最多也只有四五成。”
陈久才顿了下说:“你只要找到阵眼,把阵眼破了整个就破了!等下你先挥动魔气启动阵法,我会给你提示,你照着我给你指的地方打!”
第95章 殒身
陈久才收了传音, 方远随便甩手一挥,两三成的魔气打在墙壁上直接被化开了。上方的阵法因为他的攻击启动, 八个人像陀螺一样旋转起来, 方远只看一眼都觉得头晕, 等下陈久才会不会扶墙吐了。
阵法开启之后会不断射下箭羽来,起初的时候方远躲的很轻松, 四五把箭一齐射过来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他躲着躲着发现四周的墙在往里缩, 而且是上大下小的缩,逐渐地把他圈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 如果缩到最后很有可能直接把他夹住, 那岂不是让人百射百中了。
抬头间,那几个人速度没有之前那么快了,仔细盯上一会还能分辨出哪个是陈久才, 就在他心不在焉躲箭的时候, 上面有紫光闪了一下, 方远不确定是不是陈久才给他的信号,等了一会, 一支箭正在戳在他的靴子旁,另一只擦着他的发丝飞过去。
紫光又在同样的位置闪了一下,等它第三次闪的时候方远才看清, 是陈久才胸前佩戴的一条链子反射了自己紫火的光,他在提示阵眼就在那!
方远手里聚气,等待着第四次闪烁时, 手里的魔气化为一把紫剑,他用了十成的力气朝着阵眼刺了过去。
紫火骤然熄灭,眼前一黑,紫剑刺入墙壁里,裂缝一直往下蔓延,直到不堪锋利,整个灵力罩被碎出一个洞来。
方远冲了出来,紫剑下还带了一个人,那人的胸口被剑穿了个窟窿,直直地往地上栽。方远冲了下去,在陈久才还没摔在地上之前接住了他,缓慢的把他放在地上。
陈久才满脸是血,气息微弱的枕着方远的胳膊,笑的有些勉强,抖着手给他竖了个大拇指:“方远,你的剑法比以前可好太多了。”
“我……”方远看着自己的手,上面全是陈久才的血。
陈久才笑了:“你别怕,不是你打歪了,是因为……我就是那个阵眼啊……”他随时都有可能断气似的,还是抓紧了方远的袖子,想让他听完,“方,方远……咱们以前一起,做过那么多的坏事,逃课,抓鸡……但是,这些事和你现在不一样……”
他说话断断续续的,方远不知道他想说什么,只是皱着眉听着。
“魔是邪物啊,你怎么能碰它……”
方远心里五味杂陈,有一丝说不出的难过,他问:“连你也觉得魔就一定邪物,修仙就一定是正,而我就是个恶人?”
陈久才用力摇了摇头,但是旁人看来他只是微弱的晃了晃:“你是好人,一直都是,还记得在山上的时候你帮我埋酒……犯错的时候还帮我说过情……你一直帮我。”
方远都快忘记这些了,陈年旧事罢了。
“你是我哥们儿!”韭菜笑了笑,这一笑,嘴里的血再也忍不住,顺着他的嘴角大股大股地流下来,流到方远的手上,流到地上。
“对、对不起啊方远。”笑着笑着,眼角的泪忽然就涌了出来,“我这辈子也没做过什么好事,如果我还配有来世的话,我还和你做兄弟……我肯定会拉着你……”
“说这些干嘛你又不会死,顶多是受了重伤……”方远还在给陈久才打趣,后背剧烈地一痛,痛的他整个人都差点歪倒在地上,他低着头看见自己胸口也插了一把利剑,什么时候飞过来的他真的完全没有注意到。
“你。”他看着陈久才,眼里没有多少震惊,最多的是嘲讽,“你和他们计划好的?”
“他们……他们知道我和你走的近,我真的没办法……”他害怕地抓住方远的袖子,“但是我可以用我的、咳,用我的命赔给你……对不起,真的、真的对不起啊方远。”
“你真的和你师兄一样喜欢骗人,”他又摇摇头,“只是骗我而已。”
方远运气想把碍事的剑从身体里冲出去,可是那把剑上有问题,像在他身子里生出了钩子一样,抓的他五脏六腑都在疼,魔气也使不出来。还没等他把陈久才轻放在地上,第二把第三把剑已经朝他刺过来,这回他有所察觉却躲不开了,生生受下这两剑之后手臂一软,陈久才被摔在地上,他自己也疼的直接倒下去。
“陈久才,你也不用给我说对不起。”方远脸上蹭到了血,血和着地上的灰粘在他的脸上,他就躺在地上看着陈久才,声音轻的不能再轻,说道:“我也没想过怪你,这一世至此本就该结束了,只是有些超出我的预料而已。如果还有下一世,无论是萧山、宋简还是你,我都不想再遇到了。”
他拼了命抬头看一眼,萧子君被困在另一端打斗,分明已经从窥世镜偷偷看过保命的方法了,可结果还是失算了吗?
“方远!”萧子君挥开两把剑,一转头看到方远倒在地上,他急得往那边赶,又被新一轮的人缠住。
方远在地上眼睛微瞌,他已经看不到、听不到任何声音,背上插着的剑不知道什么时候连了一根铁链,那一头猛地一拉把他整个人拉了起来悬吊在了空中。
这种让人喘不过气的疼将他几近昏迷意识唤醒了一些,他看到萧子君正仰着头看他,嘴里发出微不可闻的声音:“师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