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盛琼楼换了个竖立的姿势,两只后腿交叉,翘着二郎腿浮在空中,神态动作活像个凶神恶煞的小混混。
只见盛琼楼鼻头轻动,四面八方的气息尽数飞进他鼻子里,两只前腿环抱着,一派志得意满的模样,明显是闻到了什么端倪,三瓣嘴动着刚想说话,神情骤然一变,一双红眼睛仿佛噙了血:“老残废,你也有今天……”
盛玉宇闻言眼皮一跳,“你、你不会闻到稜岁的味道了吧?”
盛琼楼慢慢把头转向盛玉宇,咧着嘴,露出两颗尖锐的兔牙,“盛玉宇,老天爷都在助我们兄弟两报仇,快哉!”
盛玉宇惊的立刻从岩石上坐起来,脚踩在袈裟的下摆,滑倒摔进雪里,“稜岁……稜岁在哪里?”
“离我们不到五公里……”盛琼楼眯着兔眼闻着那气息,表情里竟还带着享受,“浑身是血,多处致命伤,苟延残喘的在雪地里逃窜,往我们的方向来了——”
他说完身体迅速的钻回盛玉宇的肚子里,嚎叫道:“出山洞,沿东南方向一直走,进到森林最深的地方,有一只残废的狼躺在那里!”
盛玉宇的行动快过大脑,一溜烟的跑出山洞,跟随盛琼楼的指示往森林深处跑去。
“哈哈哈哈哈哈……”像是已经体会到手刃仇敌的喜悦,盛琼楼在盛玉宇的身体里四脚朝天的笑着,翻滚着,“琼楼大爷多年不出山,一出手就手到擒来除去心头大患,痛快!爽!”
盛玉宇被盛琼楼的笑声刺的耳根子疼,忍不住泼了把冷水:“你别说话了,我现在跑过去能不能打赢他都不确定……”
盛琼楼心情好的出奇,不跟盛玉宇计较,嘿嘿笑道:“现在就是一只初生的幼兔,就能轻轻松松的咬死他。”
魑魅魍魉的第五位,纵使身受重伤,也比普通妖强上数倍。
盛玉宇对盛琼楼的话抱着怀疑的态度,脚下生风,身形在一片白茫中快速穿行过一段距离之后,头顶上的树影掠过盛玉宇的脸,他猛地停住了脚步。
一股血腥的气味,滚烫浓厚,遍地的植物甚至都掩盖不了这股味道。
不用盛琼楼提醒,盛玉宇都能轻易分辨出这股气息的来源。
他放慢了脚步,野兽在捕捉猎物之时,都会收敛自己的气息悄无声息的靠近,这是每一只野兽
的本能,盛玉宇也不例外。
盛琼楼不再笑,在盛玉宇的肚腹中屏气凝神。行走之间,拖出掩埋在雪下的枯草,一个一人宽的洞口,陡然出现在盛玉宇的脚下。
盛玉宇放远了视线,朝着洞口下方看去。
阴影之中,一只狼人瘫在洞底,皮毛上堆积着血色的雪,没有右臂,左腿自膝盖以下也不见了踪影,血肉淋漓,绿幽幽的瞳孔里此刻正泛着一层浑浊的光,呼吸薄弱,生命已然到了穷途末路之时。
稜岁的位置能看清洞边站着一个人,却看不清站着的人是谁,他理所当然的把这个人当做一路对他穷追猛打的鬼神,露出濒死野兽最后的獠牙,“渊泽,我与你无冤无仇,你却断我左腿,将我赶尽杀绝。待我稜岁死后成鬼,必将搅得你渊泽境内不得安宁,把你亲手挫骨扬灰!”
一声低笑从上方传来,紧接着是捧腹大笑,哈哈大笑,笑音之中的嘲讽意味,明目张胆。
“你笑什么!”稜岁被刺激的目眦欲裂。
“老残废,看清楚。”盛琼楼站在高处,轻蔑的看着洞内犹如秋后蚂蚱的狼人,“连你不共戴天的仇人都认不出了,看来你的死期是真的要到头了!”
稜岁瞳孔紧缩,身体突然发力,从洞内一下子跳出袭向洞边的人,咬牙切齿道:“琼楼!”
盛琼楼不偏不躲,两只手变回兔爪,一爪擒住稜岁的脖子想要拧断,却高估了自己现在的修为,被临死前激发出最后残念的稜岁反倒压制在地,后背陷进雪里。
“琼楼……”稜岁左臂死死的摁住盛琼楼的肩膀,尖锐的狼爪很快划出血痕,“我唯一一憾就是不能亲手把你吞进肚子里,没想到在我临死前你竟然送上门来,天助我也!刚好让我吃了你上路!”
“天助谁还不一定!”盛琼楼被压制,不怒反笑,锋利的兔牙迅速长出,他按住稜岁压在他肩膀上的狼爪,一口咬上去。稜岁疼的狼嚎,迅速抽回爪子,却被盛琼楼活生生撕咬下来一块皮肉。
盛琼楼恶心的吐出一嘴腥臭的狼毛,嚼着狼肉吞下,哼笑道:“老残废,嘚瑟个什么劲,真当你能骑到你琼楼爷爷头上了?”
稜岁此刻已是强弩之末,连狼人的外形都维持不住,化为灰狼躺在雪地里一动不动,胸膛极速的起伏着。
盛琼楼知道稜岁将死,翻身从雪地上坐起,走到稜岁身边,脚化兽形,重重的踩在稜岁的脖子上,灰狼呼痛,发出的哀鸣不似狼嚎,倒像是狗吠。
数十载宿敌被盛琼楼一朝踩在脚下,只能发出像狗一样的声音,他兴奋的颤抖身体,张着血肉淋漓的嘴控制不住的发出痛快的笑,“装什么狼,你他娘的就是条懒皮狗!”
盛琼楼在稜岁的脖子上一脚又一脚踩压着,灰狼的兽瞳里似有恨火在烧,仇恨的火焰布满他睁双眼,临死之前,化为最恶毒的诅咒:“盛琼楼,你将首身分离,万劫不复,我在最恶之渊等着你……”
到死,他的那双兽瞳也没有闭上,宛如一把长满挂刺的刀,等待着诅咒应验,将他最恨的
人一刀一刀凌迟。
盛琼楼踢开脚下了无生息的灰狼,兴致缺缺的掏了掏耳朵,“死狗还这么多话……”
一道凛冽的风猛地从身后袭来,盛琼楼后背生汗,快速回头,一把漆黑的长刀横隔在他的眼前,再近一寸,就可砍下他的头。
“戒……刀?”盛玉宇回神,有些茫然的望着面前的和尚。
戒刀头戴斗笠,白布在风雪中翻卷,脸被挡在后面,看不清楚。
唯面前这把刀,颀长漆黑,戾气横生。
“戒刀?”盛玉宇恐惧的倒退,脚陷进雪里摔倒在地,“你,你要杀我?”
冷风斜飞,纱笠被吹得往后方的两侧飞舞,那道刀疤上残着点雪,寒意逼人,和他的神情一样冰冷。
戒刀的眼眸中印出的盛玉宇,原本该是人形的四肢,此刻全变成了兽爪,嘴的正中位置有两颗古怪的长牙,嘴边裹满着血迹,这一切不符合常人的特征。
盛玉宇是妖。
架在半空的刀被戒刀收回,他放下手臂,刀锋向下,他往前,刀尖便在雪地上划出一道痕,随着他的前行,白痕笔直。
盛玉宇连连后退,害怕的眼眶里溢出泪,“你为什么要杀我?我们……我们不是朋友吗?”
戒刀无言,继续前进,盛玉宇被逼到洞口,再后退一步就会掉进洞中,他想从雪地里坐起来,脚却仿佛在雪地里生了根,软麻无力,他急的哽咽,“别杀我别杀我……你别杀我,我最好的朋友还在等我回去,求求你不要杀我……”
戒刀抬手,刀身平稳的停在空中,刀锋直指盛玉宇的咽喉,一点一点的向前。盛玉宇退无可退,哭的泪眼朦胧之时,一只血蝶突然出现停在了黑刀的刀刃上,戒刀的刀顿住。
“出家人慈悲为怀,大师的慈悲之心都去哪了?”
慕别的身影凭空出现在盛玉宇和戒刀之间,盛玉宇终于找到依靠,跪坐在地上双手抱住慕别的腿,哭的稀里哗啦:“慕别……你再晚点来,我就要被他杀死了,呜呜……”
慕别抽了一下自己的小腿被盛玉宇霎时抱的更紧,慕别恐吓道:“敢把眼泪鼻涕擦在上面,我就让他现在动手。”
盛玉宇吓的眼泪流的更凶,却不敢再哭出声,努力的憋着嘴。
戒刀视线下滑,落在盛玉宇哭的满脸的神态上,片刻后,忽然道:“解开。”
慕别道:“不准动他。”
戒刀阖上眼,又是一阵沉默后,重新睁开,“不动。”
慕别这才打了个响指,戒刀手中的长刀晃了一瞬,盛玉宇见状立刻将身体往慕别的背后躲了躲。戒刀注视着盛玉宇的一举一动,反手将长刀重新插回了身后,理了一下袈裟上的风雪,转身离开,消失在忙忙风雪之中。
“还要抱着我的腿到什么时候?”
盛玉宇抽泣的松开慕别的小腿,慢吞吞的从雪地里爬起来,“……他为什么要杀我?”
慕别漫不经
心地收回远处的视线,“我又怎么知道。”
盛玉宇擦了把脸上的泪,神情悲伤,“就因为我是兔子妖吗?”
慕别回了两字:“也许。”
盛玉宇又忍不住哭出声,“可我和他明明是朋友,他之前还住在我家里,洗碗、帮我照顾花草,为什么……为什么突然一下子他就想要杀我了?”
“话话知道我是兔子妖,也从来没想过要杀我,容话还是把我当最好的朋友……为什么他不一样……”
慕别瞥过盛玉宇那张泪涕横流的脸,半晌后,说:“戒刀不是容话。”
盛玉宇捧着脸,一下一下的擦拭着脸上的泪,缓了许久后才重新找回自己的声音,绝口不再提关于戒刀的事情,话锋一转:“你怎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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