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话站在开阔了路中, 闻言往旁边侧身,载着身着旗袍女乘客的黄包车和他飞快的擦身而过。
“小哥小哥, 我这儿正摆着摊,你往我这里一站把我生意全挡住了!”
身后有人在容话的手臂上轻拍了一把,容话转过头去,一个卖红糖冰粉的摊子后坐着一个穿着旧式长挂衫的老爷子,头发花白,却长到腰际,编成一根辫子搭在肩膀上,此刻正拿着把蒲扇在胸前扇着。
“抱歉。”容话再度偏过身,走到一棵树荫下,他望着眼前的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充满着民国旧式的气息,眼神有一瞬的恍惚。他已经身处在另一个时代了。
他捏了捏眉心,重打起精神。
舍利既然让他来到这里,足以证明慕别就身处在这个时代,而他要做的是找到慕别,让慕别重新复活。
想到这里,容话不再原地驻足,决定直接找人打听慕别的下落。他找到了离他最近的目标,冰粉摊的老爷子,那老爷子看他折返回来,懒声懒气的说:“小哥,来碗冰粉?”
容话身无分文,想买都没条件,只能腆着脸问:“老爷爷我想跟你打听一下,你们这附近,有叫慕别的人吗?”
听见他不是来照顾生意,老爷子干脆闭上眼,状似假寐的含糊说:“慕别?老爷子我才从乡下来城里没多久,叫慕别的不知道,倒是知道姓慕的人家。”
容话眼睛一亮,假装没听出对方口中的敷衍,礼貌的接着问:“那可以麻烦您,告诉我一下姓慕的人家住在哪里吗?”
老爷子不紧不慢的说道:“城东的官府姓慕,城西的典当行也姓慕,城南的富商还姓慕,城北的花楼酒家更姓慕……”他说完,半眯着眼打量了容话一眼,“就不知道小哥你想问的是哪个慕?”
容话道:“……这么多家都姓慕?”
“是啊。”老爷子打了个哈欠,“慕家是湛海这里出了名的名门望族,小哥要是想打听慕家不如去对门的酒肆问问。”他朝不远处的酒肆努了努下巴,“那里边人多,经常讲些本地富贵乡绅的辛秘趣闻……”
老爷子说完就把蒲扇盖在了脸上,一副明显不想再和容话多说半句的模样,容话也不好再厚着脸皮再跟人问东问西,道了谢后,转身前往老爷子建议他去的酒肆,同时将对方说的那几个慕家在心中暗暗记下。
岂料他刚走到酒肆门口,门里边就出来了一个人,穿着短衫阔裤,肩膀上搭着块白毛巾,脸上堆满殷勤笑意,“客官是来吃酒吗?”
容话被小厮问的尴尬不已,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这小厮却也在无声之中打量他,他看容话模样生的话,气质不俗,穿着干净整洁的白衬衫,头发卷曲有些蓬松,发色还是深栗色,显然是时下西洋那边流行过来的打扮。
据他猜测来人肯定非富即贵,不等容话回答,就把人半推半就的引到了二楼的雅座上,“客官,您来点啥?我们这里的酒和菜色可是这条街出了名的!”
容话骑虎难下,只能推辞道:“我等个朋友,等他来了再点。”
小厮看他仪态仪容并不像没钱的人,当下也没多想,隔着屏风走了出去,“那行,客官您有需要叫我一声就好!”
容话连连点头,等听见脚步声走远之后,立刻从位置上站起来,蹑手蹑脚的刚准备走出雅间,就听见外面有人高喊了一句,“你这奇闻不新鲜,换我来说一个!”
惊的容话又把脚收了回去,他鲜少有现在这样的窘境。靠在门边上,紧张的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门外的几桌人酒劲上头,却开始高谈阔论起来。
“你们知道吗?弯掩巷子里最近新开了家戏班,听说里面的戏子个个身段婀娜,唱腔一流,可怜见的,都开张一个多月了,我竟然没有一次机会去一睹风采!”
“这又是个什么原因?你平常不是最爱听些软软糯糯的戏腔吗,怎么这回没凑上?”
那人懊恼的拍桌,一副又羡又妒的模样,“这还不是拜我们湛海最是风流的那位公子哥所赐!”
和他坐在一桌的人闻言,都立刻明白过来,意味深长的面面相看。
那人又接着说:“你说他好好的风月花楼待腻了,怎么就又把心思打到听戏上了?弯掩巷子里那家戏班,从开业到现在,都被他一个人给包下了,我听人说他给了戏班老板一整年的钱!这一整年,我都是无缘听那戏班的戏了,可真是个挥金如土的大少爷!”
“哈哈哈
哈哈……”有人笑道:“慕家郎君性情风流,为人一向奢靡,这又不是什么稀罕事,太正常不过了。”
酒肆二楼的雅间都是连通的,两间之间,都用竹条编织的帘子遮挡隔开。
容话耳朵尖,正听见外面那些人说了“慕家郎君”四个字,还想继续听下去,他左边的竹帘就传来了一声戛然而止的弦音。像是某种拉弦乐器的弦,断掉了,打断了容话继续往下听的思路。
等容话再想接着往下听时,外边的那一桌人又开始改聊了别的,再没有涉及“慕家郎君”的事。
正在这个时候,半开着的门从外被人敲响,“客官,您是要点酒了吗?”
那小厮给刚巧路过,看他站在门口以为他是要叫人,说完就拉门而入,又是满脸殷切的笑。
容话差点就被他的热情所感叫了酒,冷静下来后,说:“……我朋友还没到,不过我想向你打听个人。”
小厮甩着毛巾擦了擦脸,“客官尽管问,小的一定知无不言!”
“我听说慕家是这里的名门望族,家里分支人口肯定不少,就是不知道,有没有一个叫慕别的?”容话化用了听了半天的墙角问出了这样一句话,小厮听完后却是一愣,随即说:“客官您是外地来的吧?”
容话答得中肯,“算是。”
“慕家是我们当地的望族不假,但这位叫慕别的公子名头可比整个慕家还要响。”小厮故作神秘的朝他一笑,压低声音说:“名声显赫的家族出了个整天只知道在风月场所里厮混的纨绔子弟,好比一张白纸上染了个墨点,就是碍眼!”
容话心头一跳,“请问你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吗?”
小厮摸了摸鼻子,嘿嘿笑道:“这小的哪能知道慕大少在哪里。不过嘛,听人说,他平常最爱去的是城北那条风月街,乐楼茶楼花楼都有涉足……最近又好像迷上了弯掩巷子里的戏班,太多了……”
“上工还和客人唠起嗑了!月钱不想要了?”门外陡然传出一声吼,那小厮不敢再多说,歉意的朝容话一笑,连忙出了雅间。
容话默念了一遍小厮说过的几个地方,准备接着小厮后离开,左边竹帘外又拉响了一声短促刺耳的弦音,好像又有一根弦断了。
容话下意识往竹帘上看过去,时值正午,窗外光亮明晃,在竹帘上投下一段光影。
帘子厚实,透不出另一间雅间的景象,只露出一截模糊的身影,比犹抱琵琶更加朦胧。外边风一吹,云遮了光,这道身影又消失了不见。
容话鬼使神差,目光在那截看不出什么东西来的人影上停留了数秒。正想要移开的时候,他面前的竹帘就被人轻敲了敲。
一道男声传出:“雅间不隔音,刚才先生和酒楼里的小厮谈话,我不慎全部听见了,实在不好意思。”
那小厮说辛秘的时候虽然刻意压低了声音,但一片竹帘挡在两间房前,又能起什么作用。
容话十分理解,说了句“没关系”就准备走人,那人却把他叫住,“我听先生
和小厮的对话中,似乎是想找那位慕家的慕别公子,我倒是和他有过几面之缘,有一些交际,把先生引荐给慕家公子不算难事。就是不知道先生你找他有什么要紧事?”
容话喜笑颜开,连忙走到竹帘前,“如果方便的话麻烦你带我去见一见他,我找他有很重要的事!”
对方不慌不忙说:“先生你和慕少爷素昧平生,就算由我当中间人引荐,也需要一个由头,否则不一定能说动慕少爷。”
容话笑容渐淡,沉默片刻后,说:“听说他声名在外,我想要认识他。”
竹帘另一端的人闻言也默了半晌,随后说:“既然是这样,由我引荐倒显得有些刻意。这样吧,先生不如自己亲自去见慕少爷一面,更显真诚。我听说他今夜会在弯掩巷里戏班听曲,先生等到了晚上过去等着,一定能见到慕少爷。”
容话真挚的向对方道了谢,也等不到晚上了,现在就打算去弯掩巷的戏班,走到门口脚步又顿住,望向左边竹帘,“冒昧请问,你刚刚是不是在拉二胡?”
一声轻响,像是瓷制的酒盏放到了桌面上,紧接着听对方回答道:“的确是在拉二胡。”
“乐器的乐趣在既可以奏响心中喜欢的曲子,又可以打磨心底的烦躁和烦闷,修身平心。”容话缓声说:“如果拉出来的一直是断弦之音,不仅毁了乐器,同时还会让人更心浮气躁,不如换一种方式,或许心情会好一点。”
他留下这句话,便快步走出了雅间。
帘被人用手挑起,有一奴仆打扮的人站立在旁,低眉顺眼的说:“少爷,人走了。”这声线显然是刚才和容话交谈的人,他说完往里侧挪了挪,留出一个刚好能够让里边人往外瞧的空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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