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叫狐袖。”狐妖回答。
兔簪一怔,这才正眼看对方,却见眼前这个叫“狐袖”的狐妖真的和“狐袖”长得一模一样——眼睛鼻子嘴巴都是一个模子的,是那娇艳的皮囊没错了,可是……可就算是一模一样,但看起来却又给人感觉不是同一个人,眼前的“狐袖”非常娇媚,和他记忆中的“狐袖”大相径庭。
“你是狐袖?”兔簪又惊讶又疑惑。
这狐妖也很疑惑,便说:“我是狐袖。”
第14章
“你是狐袖?……”兔簪陷入一片迷惘之中,“我怎么觉得……”
皇后见兔簪这样异常,细想来便问道:“难道君上从前见过狐袖吗?”
“啊?”兔簪一怔,赶紧否认,“没有。皇后怎么这样问?”
皇后便道:“我只是看君上好像质疑他的身份。”
“没有,没有这样的事。”兔簪愣了愣,胡乱解释道,“我只是觉得这个名字很特别。”
皇后点头,说“原来如此”,但也不知信了没有。
过了一会儿,皇后又问:“那要留下狐袖吗?”
兔簪有些犹豫起来。
眼前的“狐袖”,完全无法给兔簪任何恋爱的感觉。
兔簪根本不想要他。
但是,这个“狐袖”的长相身材与他所爱的狐妖分毫不差,要是留在眼前,当个念想,仿佛也是不错的。
见兔簪犹犹豫豫的,那狐袖赶紧说:“君上,请留下我吧。我一定会克己尽责、尽心伺候君上的。”
兔簪一叹,说:“既然你这么想留下,那朕就成全你吧。”
“那封个什么好呢?”皇后问。
兔簪原说惯了“狐美人”,也险些信口说出了“美人”,但仔细一想,眼前这个“狐袖”根本配不上“狐美人”这三个字,便只说:“封个答应吧。”
这一次选秀,兔簪一开始兴致勃勃,到后来却是兴致缺缺,完全提不起精神,全场只封了一个狐答应。
待选秀结束,兔簪无精打采地回宫,又对霜翎说:“白瞎了我做了好几天的脸。”
霜翎看了一眼兔簪护理得油光水滑的皮毛,便说:“这也好,没有那个狐媚子勾引你送命。”
兔簪却撇嘴,说:“你怎么总赖是狐美人的错呢?”
“怎么?他勾引你还不算他的错?”
兔簪便道:“那肯定不是,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肯定是朕好色荒淫的问题啊。”
霜翎一下也被噎着了,半天回不了嘴。
狐袖入宫之后,兔簪也见过他几回,却见这个狐袖虽然长相是狐美人,但神态举止通通大相径庭,兔簪看多了也觉得无什么意思。偶尔,兔簪还会说:“你别说话,说话就不行了——你也别笑,狐美人天生不爱笑的。”
这个狐袖想明白了:妈呀,还说什么笑起来就不像他了……这是拿我当替身么?
最过分的是兔簪甚至建议狐袖不要吃肉,因为狐袖身上有股子肉骚味,放屁的时候尤其难顶。兔簪认为是因为狐袖吃太多肉了,而兔簪所思慕的狐美人辟谷断粮、吸风饮露,特别仙气,从来不放屁。
狐袖深感:“吗的这争宠也太难了!”
这个狐袖也吃素了几天,后来确实没忍住,跑去御膳房偷鸡,一边啃鸡腿一边感叹:老子就是要吃肉!君恩就是个屁!君恩能有鸡腿香吗?妈的,谁爱争宠谁去!横竖老子是不伺候了!
狐袖刚进宫的时候特别做作,宫里那些电竞妃子们都看不惯他。待决心不再争宠之后,狐袖也不搞那些妖里妖气的娇媚做作样子了,天天在那儿偷鸡摸狗、吃肉放屁,反而和后宫里的妃子们关系好多了。本着助人为乐的精神,狐袖还帮犬妃解决了发 情的痛苦。二人不知多么甜蜜。
春寒料峭,犬妃还织了一条围脖送给狐袖,但想着光送狐袖也不好,便又给兔皇织了一顶帽子,绿色的,只说这个颜色生机勃勃,和春天最搭配。
现在后宫里是一团和气了,但兔簪这个做皇帝的,则是一团怨气。
“原来捡回了一条命,却失去了狐美人……”兔簪感伤地说,“这日子还有什么意思呢?”
霜翎每天听着兔簪伤春,也都听得耳朵起茧子了,一开始还骂兔簪几句,后面见骂不醒,那就算了。
这样伤春伤着伤着,便渡过了春天,眨眼到了夏天。
夏日,皇宫内蝉鸣不绝,兔簪嫌烦,将窗门关上。皇后前来看望兔簪,又说:“听说君上自开春以来到现在就精神不振,连打游戏都提不起劲了。真叫人担心。”
兔簪托着腮说:“没什么,有劳皇后挂心了。”
皇后又说:“狐族说他们那儿特有的胭脂茉莉快要开花,到时候要开个赏花会,想邀请君上去赏花。我原觉得这样有些奔波,但看着君上最近闷闷的,也觉得不如去散散心为宜。”
“胭脂茉莉?”兔簪一下精神就提起来了,耳朵都要竖起,“就是那个红红的、香香的胭脂茉莉吗?”
“是啊。”皇后点头,“看来君上也喜欢呢,那便好了。”
兔簪想起,当初春日里选秀,把狐美人纳了入宫,待夏日,兔簪就染病。胭脂茉莉开好的时候,狐美人还带了花朵来纷华殿请兔簪看的。可惜,当时兔簪已经看不到了。
如今,兔簪见不着狐美人了,要是能看到胭脂茉莉开花,也算是略略修补了一些遗憾。
说去便去的,兔簪便立即让人安排去狐族的事宜。而皇后需要替兔簪处理政务,便留守皇宫之中。兔簪轻车简从的,只带了霜翎和几个贴身近侍,乘坐专机飞去了灵狐山。
一下飞机,却见已有狐族的接待者等着了。为首的一个狐王,远远看着,便知道是年轻英俊的。兔簪只觉得陌生,说:“你是那个新上任的狐王,对吗?”
“正是。”说着,新狐王缓缓抬起了头,双眼迎视兔皇。兔簪与他四目交缠,心弦一时乱颤,犹如十指乱弹琵琶一般。
“你……”兔簪嘴唇发干,半晌抿了抿嘴,说,“你长得很好看呀。”
新狐王答:“狐族都长得好。”
兔簪又凑近了新狐王一些,闻得一阵熟悉的冷香,更是脸色发红,只说:“你……你也很香啊……”
新狐王并无回答,旁边一个狐族的臣子就气冲冲地说:“君上请自重!”
新狐王说:“大人别急,我确实是又好看又香。君上不过是陈述事实。”
这新狐王讲话语气四平八稳的,那节奏和语调都是和兔簪记忆中的狐美人一样的。
兔簪一颗心仿佛活过来了,怦怦的直跳。
新狐王又说:“君上来早了,要过几天才能赏花。这几天不如就先在行宫住下吧。”
兔簪听着新狐王说话就开心,忙点头说:“好,都听你的安排。”
新狐王又带着兔簪到行宫去,这一路上,兔簪双眼都离不开他,眼神里闪烁着星星一样的亮光。旁边狐王的臣子都连连摇头:这兔子果然就是个死昏君!
新狐王送了兔簪进行宫,便说要告退。
“慢着。”兔簪脸上写满不舍得,又问,“我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
新狐王答:“臣叫做狐髻。”
说完,狐髻便退下了。
“狐髻?”兔簪有些雀跃地对霜翎说,“你听到了吗?他叫狐髻,我叫兔簪,我们的名字岂不是一对?”
霜翎冷冷地说:“我看他就是个妖孽。”
兔簪哪里管他,只是诗兴大发,在露台上挥毫作诗一首:“素簪有意惟自赏,孤髻无心不成妆。鸾凤入梦眠高枕,鸳鸯消愁宿洞房。”
写完,兔簪抖了抖宣纸,正想拿到霜翎面前请他欣赏自己的新作,却是露台外吹来一阵风,竟把宣纸吹跌到台外。兔簪忙跑下去,霜翎自然也跟着,二人跑到了楼下,却见那首诗已被狐髻捡起来看了。却见狐髻已将诗词看完,扭头瞥看了兔簪。
兔簪一时脸红耳赤,极为羞赧,这首诗用素簪、孤髻暗指了自己和狐髻,又说了什么鸾凤入梦、鸳鸯洞房的……
这一想,兔簪就羞惭无比,一个激灵,反手捶了霜翎一拳,骂道:“大胆!你居然写这样的淫诗!朕没有想到你是这样的鸡!”
霜翎也愣住了:“我???”
兔簪便朝霜翎使了个眼色。
霜翎也明白过来了,自知要莫名背锅,便哼了一声。
兔簪又叉着腰问:“你可知罪?”
霜翎便不情不愿地说:“老子知罪!”
第15章
霜翎告罪,兔簪便说:“好,既然你知罪,那朕就宽恕你。以后可不许再这样子了。”
狐髻看起来也很好相处,并没有深究,只将宣纸还赠了兔簪,便先行告退。
兔簪在行宫里又住了两天,却都没见到狐髻,心里便总想着,又打发霜翎去问。霜翎十分不情愿,又劝兔簪:“你真的不怕死啊?”
兔簪却说:“什么死不死的?我觉得你是误解了讖言了,狐美人都说了,阴兔丧精是月亮失去光华的意思,不是你想的那种色 情 淫 秽的意思。是你读得书少,有所误解了。”
霜翎也没好气,只说:“好啊,要讖言的时候就全家给老子磕头,现在倒嫌我没文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