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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也没能拒绝死对头的求爱 (藏姝)


  神器再厉害,玄赢也不会轻易任由它摆布。
  胸中一口隐约的郁气散去,玄赢顿觉自己道心明澈了许多,像擦拭掉了镜上遗留的尘埃,再一次隐隐触到了晋级的壁垒。
  沈时冕察觉到了他的气质变化,暗叹玄赢真的是他见过最适合修剑的人,再给他一点时间,他会成为世间最厉害的剑修。
  玄赢少了一个严重的顾虑,彻底放开手脚,自觉承了沈时冕一份人情,让沈时冕高兴些也无可厚非,沉思片刻,郑重道,“我明白了。”
  沈时冕听出了他语气中心甘情愿的味道,瞳孔更深邃了些许。
  玄赢既然跨过了那道别扭的坎,看着沈时冕心态都变得完全不同起来,但要他立刻对症下药去逗沈时冕开心暂时又没什么头绪,只能先掏出神器小鼎递给沈时冕,“我问过贺长生,他说三日之内不要动用它,三日之后危险会降低。”
  沈时冕点点头,“和我预计的差不多,这件神器会抽取进入其中的人最恐惧的记忆制造幻境,一遍遍重复之后,若是心志不够坚定,就会被拖入永无止境的幻境中最终迷失,三天之后司马擎苍即使打破幻境,也会因为过度消耗变得虚弱。”
  随后他好像想起什么来,“贺先生原来还善于卜算吗?”
  他倒是把自己失忆的形象维持得滴水不漏,玄赢僵了一下,想起当时为了不让沈时冕追根究底“姻缘相合”的问题,是说贺长生是个神棍来着,现在鸳鸯线的事都说明白了,他干脆说了实话,“嗯,他卜算还挺灵的。”
  沈时冕眸子眯了一下,当时阿赢果然是为了不让他察觉鸳鸯线,才强行逼着贺长生改口,所以他们,果然是姻缘相合吧,只不知这其中,鸳鸯线有多大影响。
  这时玄赢担忧道,“你还能支撑那么久吗?”
  神器的操控消耗极大,沈时冕这样的状态玄赢横看竖看都觉得不放心。
  沈时冕注视了一下面前玄赢的手指,抬手握住,低声道,“阿赢再给我输些灵力就好。”
  玄赢能感觉到对方冰凉的手指温度,抿唇给他输送灵力,自从知道沈时冕还能动用魔力后,还是第一次给他输灵力,灵力安静地输送着,仿佛打破了玄赢一直以来固守的某种界限与隔膜。
  他模糊地想着,我好像,真的讨厌不起沈时冕来了。
  核舟很快进入了预定的贺云镇范围,几人照旧轻悄地从外面走进去,贺云镇是罗刹海比较繁华的小镇,说是镇,其实很大,也很繁华,来往修士络绎不绝,大多都是想来罗刹海寻机缘的散修,但贺云镇中却缭绕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阴冷气息,让玄赢非常不舒服。
  玄真从进了贺云镇就时不时瞄一眼沈时冕,等待着自己给沈时冕种下的暗示生效。
  玄赢却不知道这件事,但现在已经下了核舟,众人不再分散,他必须开始做些事情来误导玄真的判断。
  几人行走在热闹的贺云镇街道上,两侧开着许多丹药和灵器店,贺长生提出要看看有没有他需要的东西收购,几人便挑了其中一间比较大的店铺进去。
  店铺中与核舟一样用阵法扩大了内容空间,里面比外面看起来宽敞得多,指示的牌子上写着二楼是药材灵果,三楼是成品丹药,四楼是灵器法宝,规整严明,装饰也奢华。
  玄赢瞧了瞧,毫不客气地挖苦贺长生,“死奸商,看看人家的店铺,这才是做生意的,再看看你的,怪不得一副要倒闭的样子。”
  贺长生的店就一进院子,一层平房,就连写着“长生店”三个字的招牌都破破烂烂摇摇欲坠。
  贺长生不屑,“你懂什么,高人才不会把心思花费在表面功夫上,我可比你富裕多了。”
  玄赢顿时想起他刚讹了自己一万灵晶的事,不得不承认贺长生的确比他富有,那一万灵晶还是他临时同沈时冕借来的。
  梁赋哈哈哈地笑得开心,显然很清楚自个师兄窘迫的财产状况,最终收获了师兄亲切的“锤背”服务。
  只有玄真格格不入,心不在焉地等着沈时冕找个什么合适的时机与借口单独离开。
  几人先去了二楼,丹药灵器他们不缺,反而是药材,有些罗刹海附近常见,别处没有的可以囤一些。
  二楼值守的一个漂亮的白衣女子见到他们主动迎上来,“几位需要点什么?”
  贺长生瞧不上外面放的这些普通货色,径直道,“你们都有什么罗刹海特产的高等级药材,都可以拿来看看。”
  刚得了玄赢一万灵晶的贺长生显得财大气粗。
  白衣女子美眸流转,见他们几人有些面生却容貌气度不凡,与一般刀口舔血的散修一看就知道不同,想必是什么大门派出来的弟子,语气便十分柔和,“几位贵客若所购量大,可与我去茶室详谈。”
  白衣女子名叫柳蓝云,是这件店铺的店主之女,店铺则隶属贺云镇柳家,是贺云镇上一方强大的势力,待他们坐定后,柳蓝云将一块记录灵晶抛至半空,循环显示着一些罕见药材的样貌和简单介绍,堪称服务周到。
  几人都认真挑选着自己需要的药材,不一会所有种类药材都显示完毕,贺长生与梁赋各自报了自己所需的东西,玄赢本来囊中羞涩,炼药也不是他的强项,便没打算买,却在药材显示到最后一个的时候目光一凝。
  最后一个严格来说并不算药材,而是一枚通体泛着微绿的胖嘟嘟的果子,沈时冕察觉到他表情的异常,顺着他的目光去瞧那个果子,顿时瞳孔骤缩,险些失态地捏碎手中的杯子。
  玄赢和沈时冕的记忆同时被带到了十五年前,那时候,五岁的小沈时冕第一次被玄赢以“赢了做朋友”为赌注带上了演武台,并很快以多处挂彩为结局落败。
  当天晚上,沈蕴听说沈时冕受伤,亲自来探望他。
  小沈时冕郁郁寡欢地抱膝躲在角落里,谁都不想理,七师兄唐愈对他束手无策,才把师尊沈蕴请来。
  和玄江门的玄清子严肃冷厉的气质不同,沈蕴是个面目温和俊美的男人,脾气也相当温和,对沈时冕向来关心体贴无微不至,常常说沈时冕自出生就没了双亲,待沈时冕如同亲子,在旁人看来,亲生父亲也不过如此了。
  面对遍体鳞伤的小沈时冕,沈掌门温和地询问,“阿冕这是怎么了?”
  唐愈气愤地告状,“小师弟一片好意想与玄江门的玄赢相交,他倒好,利用小师弟的单纯骗他上演武台,仗着自己年纪稍长,把小师弟伤成这样。”
  沈时冕仍然低着头,听见唐愈的话却不自主地轻声反驳道,“不是的,那位师兄应该没有恶意。”
  他还记得第一次见面时,玄赢脸上的灿烂笑容和眼底的细碎阳光,有着那样笑容的人,怎么会有恶毒的心思。
  唐愈恨铁不成钢,“那都是假的,现在不就暴露真面目了吗?”
  沈蕴叹了口气,拍拍小沈时冕的背,拉过他的胳膊,检查上面留下的剑痕,过去这么长时间,剑痕已经结痂了,褐色的血痂交错在幼童白皙的胳膊上,显得十分触目惊心。
  “阿冕没事,”沈蕴下了结论,温和的目光移到隔壁院子,“都是皮外伤,加上他修为太浅,才脱力了,那个孩子还是没有下狠手。”
  小沈时冕听懂了,慢慢抬起头望着沈蕴,“师尊,那位师兄说我赢了就可以和他做朋友,是我太没用了,才输给他,弱者没有资格成为他的朋友是吗?”
  沈蕴怜惜地摸摸他的发顶,面对幼童乌黑纯粹满是信赖的目光,温柔地安抚,“阿冕只要快快乐乐的就好,能不能成为最强者是一件很复杂的事情,你的前面还有那么多师兄可以承担责任,为师希望你能按自己的心意活着。”
  “按自己的心意。”小沈时冕似懂非懂地重复,他虽然早慧,天资惊人,却也只是一个五岁的孩童罢了,不能理解过于复杂的东西。
  沈蕴见他的情绪好了些,不再那么排斥别人,才取了两颗泛着淡绿色泽的胖嘟嘟的果子出来,递到沈时冕小小的手心里,“师尊会陪着阿冕,这个果子是阿冕最喜欢吃的,吃了它就别伤心了,去和隔壁的师兄说清楚,别留下什么误会。”
  小沈时冕便攥紧了果子,对师尊的话深信不疑,默默咬了一口果子,沁甜的滋味流入喉咙,有效地安抚了他的沮丧。
  沈蕴离开后,沈时冕握着剩下的那枚果子,鼓起勇气再一次去找玄赢。
  玄赢其实一直贴着墙根听隔壁的动静,哪怕知道听不见什么还是忍不住想听,他也是第一次伤人,伤的还是那么小的孩子,他的心中也是惶惑不安的。
  不知道自己下手重了吗,沈时冕会哭吗?
  想到那个精致的小脸上挂上泪痕的样子,十岁的玄赢就觉得自己十分罪恶。
  虽然这一切都是他的想象,真正的沈时冕根本不是个脆弱的哭包,最多不太想搭理人。
  这时他门口的结界被触动了,玄赢顿时紧张地捏紧了手里的灵剑,猜测是不是凌霄阁的人找上门替小师弟出头。
  他早就有了对方会找来的觉悟,欺人者人恒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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