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少爷,我们对北海发生这等悲剧深感遗憾,我们一向敬仰凌家主,此时同样痛心,但为了让罪魁祸首早日伏诛,还望二少爷节哀,将现场情况告知我们。”
凌旭辉眨了眨眼,像卡壳似的,终于嚎啕大哭起来,边哭边乱七八糟的说,执法堂的两人一个施了隔音屏障挡住其他人,一个把凌旭辉叙述的经过记下。
等凌旭辉哭完了,两人又分别记下夜忱和常靖玉陆饮霜的说辞,常靖玉愤然地把剑拍在桌上:“阁下应该也听说锦安城的变故了吧,还请阁下转告堂主,从仙门裁审院调阅相关卷宗资料,此事与凌皓宇勾结的魔修叛徒组织脱不了干系。”
“是,多谢常公子提醒,我等这就回去复命。”执法堂的人自不怀疑常靖玉,匆匆拱手离开。
常靖玉缓缓吐出口气,突然觉得装成这副模样也累的很,如果不能为陆饮霜排忧解难,反而给他添麻烦,那演的再好又有什么用。
陆饮霜看他心情郁闷,想了想道:“执法堂已经回去,剩下时间你若无事,就先解决谢桥下的毒吧。”
常靖玉听了这才打起精神:“嗯,我会全力帮忙。”
谢桥小声纠正了一句“是治病不是下毒”,留下一个煞费苦心的萧瑟背影,沈萍风跟上他出门,噙着笑问道:“你不打算去护法吗?”
“……唉。”谢桥脚步一顿,折了个方向往北海的临渊宫暗哨据点,不管道武仙门的小子什么样,帝尊还是自己的帝尊啊。
夜忱留下照顾凌旭辉,常靖玉和陆饮霜用镜花水月施了障眼法悄然回到暗哨,同样施了层层结界的院内,房间推开窗子就能看见海面,只是他此时也没什么闲情逸致。
陆饮霜正在脱外衣,战时有玄甲保护未受剑伤,但常靖玉却从陆饮霜微敞的领口看见一片淤青,他复杂地别开眼,几乎想直白的问他为什么不以大乘期的修为来修真境,或者干脆派人前来调查,以他的身份何必亲身涉险。
“清除黄泉狱河的毒不难,但凭金丹期的灵力还是不够,你见机行事吧。”陆饮霜抬手在胸前点了两下解开穴道,盘膝坐下运转灵力,缓缓化消侵蚀灵脉的余毒。
凌山海已经解决,他其实并不急在这一时,但总觉得若是不让常靖玉做些什么,这小子就又要钻牛角尖,想的极端了。
常靖玉守在一旁,陆饮霜脸色苍白,丝缕寒气逸散开来,把周围铺上一层薄冰,他几乎无法挪开视线,哪怕陆饮霜静静阖眼端坐在那,他都觉得自己能一直注视下去。
房间太过安静了,他脑海中满是陆饮霜,为他戴上手链时飞舞的指尖,认真批评他时开合的双唇……他不得不拍了拍自己的脸冷静,看见陆饮霜的灵力消耗已经过大时,抬手在空中勾出阵图,翠色光晕下毫无保留的将灵力罩向陆饮霜。
化消毒性需得细致,常靖玉控制灵力的本事不如陆饮霜,一个时辰过去已经快要支撑不住,陆饮霜留了一丝灵识注意他的状态,见他脸色不好,便打算到此为止。
但常靖玉却一口咬破舌尖,硬是将快要枯竭的灵力再度提起。
陆饮霜来不及停下运转的灵力阻止他,一时间又想起初次见面时常靖玉拼命维持道殛七星阵的模样。
房门外,靠着墙的谢桥无奈道:“萍风,去救人吧,那小子看来没什么两面三刀的智慧,单纯是个傻子。”
作者有话要说: 陆饮霜:谢桥你明年工资没了。
☆、一枕黄粱03
屋内充斥着沛然灵力, 青色光晕炫目的让人难以直视,常靖玉稍显瘦弱的身躯看起来摇摇欲坠,就像在元尘子的困阵中那般视死如归。
陆饮霜忽然觉得不太对劲, 那时的常靖玉下山历练, 将舍命对敌当成自己唯一的价值, 报答恩情唯一的手段,但现在呢?他的毒还没到致命的地步, 常靖玉就甘愿牺牲至此, 那这小子到底将他看得多重, 已经与那无谓的坚持划上等号了吗?
在以精血催发的灵力支援下, 黄泉狱河的毒终于被化消殆尽, 陆饮霜伸手接住倒向床边的常靖玉,沈萍风闯进房间, 及时为常靖玉渡了灵力过来。
“你们热闹看得如何?”陆饮霜瞄了眼沈萍风,把已经昏睡过去的常靖玉放到床上。
“都是谢尊主的意思,属下自然不敢忤逆。”沈萍风推脱的干净。
“哼,你真不担心他, 他可是你的师侄。”陆饮霜披上外衣,随手给常靖玉掀了被子盖上。
“属下惶恐,属下早与道武仙门恩断义绝。”沈萍风规规矩矩的躬身施了一礼,折扇捏在手中, 却稍稍用了些力。
陆饮霜也不打算吓唬沈萍风什么,砰的一下推门出去,外边谢桥差点被砸一脸门板。
谢桥拦住随后跟着的沈萍风, 低声问道:“帝尊生你的气了?”
“想也是谢尊主令帝尊不快。”沈萍风摇摇扇子笑道。
谢桥拍拍他的肩膀调侃:“分明是沈仙长又念旧情了。”
“这个又字从何而起啊?”沈萍风十分无辜。
陆饮霜走出几步,不耐地回头道:“闲话搁下,凌虹霓晚上会到医馆,你去看看。”
“属下遵命。”谢桥马上板起脸来正经答应。
北海的根据地只有一间小院,虽然雅致,但也没什么多余客房,常靖玉住了一间,陆饮霜本想让他安静修养,但那突然涌起的疑惑却在脑海中盘桓不休。
对常靖玉来说,他到底算什么人?值得尊敬的前辈吗,比得上付青霄吗?
“啧,麻烦。”陆饮霜把药碗顿在桌上,拿勺子搅了搅,端到床前捏着常靖玉下巴把勺子扔了整碗灌下去,常靖玉咳了两声,又没了动静。
陆饮霜坐在床边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不禁觉得自己纠结的问题实在无聊,只是个心思极端的小孩罢了,何必在意。
他刚刚起身,常靖玉忽地翻了个身,含糊地梦呓了什么,陆饮霜微微一怔,听见他反复地说着别走。
“……哼。”陆饮霜转身揪着他的衣领又给他拎回床中央,去倒温水了。
常靖玉昏睡的不太踏实,像在刀光剑影里进出了十多回,最后又看见谢桥十分霸道地挡在陆饮霜面前,他气的要命,想喊又发不出声,急怒交加之际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发现谢桥正站在他床边,伸着手似乎想给他号脉。
常靖玉沉默了一会儿,礼貌道:“晚辈见过谢尊主,前辈呢?前辈已经无碍了吗”
谢桥缓缓收回胳膊,往旁边一让,指了指外面透亮的天色:“托你的福,他好得很,正在凌府灵堂吊唁凌山海。”
常靖玉一瞬间有点同情凌山海,随即又忙追问:“我睡了多久?”
“两天。”谢桥回道,“既然醒了,你也去意思一下吧。”
“嗯,多谢尊主提醒。”常靖玉轻轻点头,他摸了下腰间,伸手在枕头下找到了自己的玉简,付青霄给他留了传音,也嘱咐他既然在北海,就直接代表道武仙门到场吊唁。
常靖玉对凌山海的丧礼不感兴趣,但付青霄既然嘱托,他也必须做的礼数周全,洗漱更衣之后和谢桥一同到了凌府。
北海街上一派庄严肃穆,雪白的灯笼和纸钱在风中飘摇,修者也不再随意御剑,越是靠近凌府就越感悲楚哀戚。
凌山海的生意做得成功,不论众人是否诚心祭拜,至少面上都挂着遗憾伤怀,凌旭辉跪在棺前守灵,他只见过一面的继母双眼红肿,凌旭辉只觉得五味杂陈,她还没来得及见过凌山海的真面目,幸而只是悲伤,还不至于绝望至死。
这时门前又报,道武仙门青霄剑仙弟子常靖玉到,他微微抬头,看见常靖玉的脸色比他这个重伤患还差,接了香纳头纳头拜下时他都担心常靖玉会不会就地晕倒。
赶来凌府的修者天南海北络绎不绝,四大仙门皆派人前来,周边门派也无一缺席,常靖玉在凌府后院遇到不少前来攀谈寒暄的道友,他谦虚谨慎的一一还礼,好不容易找到一处僻静之地,头晕目眩地靠着院墙坐倒下去,抱着膝盖把头埋在臂弯里。
“你若体力不支,何必前来。”
常靖玉浑身一震仰起头,陆饮霜坐在墙头,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前辈……注意身份,这可是丧礼。“常靖玉苦笑不得的让陆饮霜下来。
“我对虚与委蛇的场合毫无兴趣。”陆饮霜轻盈跃下,他察觉到常靖玉的气息,在凌家复杂曲折的后花园里连门都懒得找,直接翻墙过来。
“有时我真羡慕前辈这方面的洒脱肆意。”常靖玉忍不住感叹,他的手还在发颤,掌心发凉。
“付青霄要你来的?”陆饮霜在他身侧墙面靠着,常靖玉穿了套罕见的黑衣,让他显得有些沉重难过。
“我也想来找前辈。”常靖玉低声说,他的语气显得动摇,又像找到了发泄的出口,断断续续的和陆饮霜絮说,“师父……我还在长林派时,先是林朗师兄,再是掌门师父,整整一个月入眼都是毫无生气的素白,灵堂上的烟雾久久不散,听得多了,在某个瞬间都会忘记节哀的意思。”
“我不知自己到底跪了多久,我甚至觉得自己也应该躺在那里,我应该死,这样他们就不会用那种眼神看我,我也能去向师兄和师父赔罪,虽然他们从未怪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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