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倒挺懂事。”谢桥翘起嘴角呵呵一笑,“不过现在不用,还有需要你的地方。”
“尊主尽管吩咐。”常靖玉悄悄打了个哆嗦,总觉得谢桥笑得让人毛骨悚然。
“趁执法堂还没到, 保护现场。”谢桥抬手点了战场外几个方位,“你们那道殛……道殛什么阵来着,把这里圈起来。”
“道殛九宫阵。”常靖玉补充道,他依言拿出道殛天王令, 十指一扬符咒分别贯入地面,把整个战场范围笼罩在内。
“然后,你站好别动。”谢桥接着指挥起陆饮霜, 曲起食指一敲耳后,一副透明的银丝单片镜延展出来,几不可见的流光阵图在镜片上微微亮起,让他金红的瞳孔渗出艳丽的光,“转身,深呼吸……好了,瀚海剑劲仍在,内伤不轻啊。”
常靖玉听见谢桥的诊断,瞬间就紧张起来:“尊主有办法医治吗?”
谢桥似笑非笑:“我若是没有呢?瀚海剑劲十分麻烦,只要没能一次清除就会卷土重来更甚从前。”
“那我去向医仙门求助。”常靖玉皱眉急道。
“但你要如何解释他身中凌山海的剑招?”谢桥眯起眼,颇有几分咄咄相逼的意思。
常靖玉愣了一下,他忧心陆饮霜的伤势,生怕他也像凌虹霓那般昏迷不醒重伤垂危,难以冷静下来细思理由。
“让我为你指条明路吧。”谢桥缓缓倾身,在常靖玉耳边轻笑着说,“你不需要向死人解释,约医仙门的堂主出来,等他救完了人,你便动手解决他,我会帮你把尸体处理干净,你仍是光风霁月的仙门少主。”
常靖玉猛地退后一步,指尖在那蛊惑人心的嗓音下微微发颤:“我不能…不……”
“谢桥。”陆饮霜抬步挡在常靖玉面前,头疼地叹气,“够了。”
沈萍风优雅地合拢折扇抱拳:“抱歉,他的话不用当真。”
谢桥斜了眼沈萍风,闷闷不乐地哼了一声,从乾坤袋里掏出个沉重的手提箱子,沈萍风熟练的接住打开当起了人形支架,他在箱格里挑挑拣拣拿出瓶褐色药水,再抬头时已经丝毫不见刚才的阴沉,成竹在胸地得意道:“常公子,我们从‘有办法医治吗’那里重新开始,我的答案是有。”
常靖玉攥了下拳,最终还是压下不悦,低声道:“晚辈从未怀疑谢尊主有架海擎天之能。”
“嘘,别夸这么高,万一被我们帝尊听见可是危险。”谢桥竖起食指比了个噤声,把药瓶递给陆饮霜。
常靖玉断断续续的瞄了谢桥几眼,若说看陆饮霜戴着差不多的单片镜他只觉得更显气质理性清淡,但谢桥却充满危险使人警惕。
陆饮霜拿起药瓶喝了,对谢桥挥挥手:“你快去扫地吧。”
“放心,这绝对是个完美现场。”谢桥招呼沈萍风跟上,直奔凌山海的尸体。
常靖玉抿了下嘴,心情低落道:“前辈,谢尊主似乎对我有些不满。”
“他是对道武仙门不满,不是针对你。”陆饮霜解释,他转着瓶子看了看标签,然后突然顿住。
常靖玉见他脸色发青,也不纠结谢桥的态度了,连忙关心道:“你怎么了?”
“啧,谢桥。”陆饮霜咬牙低骂了一句,口中一股又腥又酸的药味,恶心逼上喉咙,闪身冲进树林干呕。
常靖玉捡起地上的瓶子一看,上面写着“黄泉狱河水腐尸版”。
一听就不是什么干净东西。
他犹豫了片刻,还是走到忙着的谢桥旁边,谢桥正模仿了个出拳角度,然后掐着凌山海的手腕敲碎了他的指骨,常靖玉看得眼角直跳,硬着头皮请教道:“敢问谢尊主,这个是伤药吗?”
“不是。”谢桥坦率承认,一伸手,沈萍风就默契的递给他一罐血和刷子,“那是用含有天然剧毒的河水浸泡腐尸炼制,连剑气都能腐蚀,用来以毒攻毒最好,瀚海剑不易解开是真的,以他的情况除非请极星阁主出手,否则只能一味强压,与其时刻担忧伤势爆发,不如换个相对好清除的毒伤。”
常靖玉听得大脑颤抖,他心说你们临渊宫作风都这么狂放的吗,一个敢当众给帝尊下毒,一个敢不看说明就直接喝。
“常公子应该不介意耗费灵力为朋友疗伤吧。”谢桥拿着刷子一下一下磕着灌沿,眼下的泪痣像沾上的血。
“当然,我会尽全力帮忙。”常靖玉肃声答应,转身离开去找陆饮霜。
沈萍风无奈地伸手把谢桥垂落下来的发梢重新撩回背后,让他能专心给尸体伪造伤势,轻声提醒他道:“你不是有解药吗,也别做的太过分吧。”
“过分吗?帝尊连玄荒剑都给了他,常靖玉若是真心付出,趁此机会让他表现一下岂不正好,修真境的正道口蜜腹剑的防不胜防,我再有十个破晓镜也看不穿人心。”谢桥冷着脸道,“再说我好歹认识帝尊几百年了,他信得过我。”
沈萍风一向是愿意配合他的,既然谢桥有数,沈萍风也就此打住,拿着散灵粉去清理陆饮霜留下的剑气。
另一边树林里,陆饮霜调息了半晌,也算明白了谢桥的用意,常靖玉踩着落叶过来,坐到他身边抱着膝盖。
“等回城里,先解决前辈中的毒吧,也好让谢尊主多信任我一点。”常靖玉道。
“你大可不必管他。”陆饮霜倒豁达的很,“你又不想拜入临渊宫。”
常靖玉忍不住托腮忧愁地叹气,他当然是有自私的理由,想让陆饮霜的下属同样也能认同他,但他是道武仙门的人,实力平平,仔细想来当真缺乏本钱。
况且他连真心都不敢对陆饮霜直说。
陆饮霜暗忖这小子莫非是到了多愁善感的年纪,起身抚平衣褶折返回去。
谢桥和沈萍风已经清扫完了战场,谢桥最后回到凌山海尸体边,随手掐了两个诀,将溯影回梦的光晕没入凌山海眉心,他缓缓抬高手指,无形的引力渐渐将一团鼓动的光球从凌山海眉心拖出,封入玉简。
“我们先走。”陆饮霜见谢桥已经完成术法,凝出冰剑道。
“不等他们吗?”常靖玉问。
“谢桥会等飞露回来接他。”陆饮霜深知好友做派,率先御剑离开。
北海城中比他们离开时混乱了一倍不止,常靖玉在街上听说了数个版本的消息,说凌旭辉终于被那日大放厥词的人砍了,还有说凌山海是因为凌皓宇作孽而遭了报复,人们以惊人的速度以讹传讹,都等着凌家给出个说法。
此时的凌旭辉正在医馆躺着,凌家没了凌山海,继承人就是凌旭辉,剩下的属下不论是知情心腹或是一无所知,都不约而同没有出声。
凌家的管家老泪纵横的站在床边:“二少爷啊,您这么多年终于肯回家了,还没跟老爷好好说说话,怎么就发生这种事啊!”
凌旭辉放空了脑子,任由管家哀嚎也不声不响,一副受了天大打击的模样。
“凌总管,请节哀。”夜忱努力摆出了遗憾惋惜的神情来,“师兄目睹凌家主身亡,已是深受刺激,现在需要休息,我们会尽快向执法堂说明缘由,协助执法堂早日找到幕后黑手,为家主报仇雪恨,此时还是劳烦总管安抚贵府众人了。”
“唉,我真是糊涂了,二少爷还受着伤呢,我这就回府去,晚点让厨房送午膳过来。”管家蹭着眼泪,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凌旭辉动了动脖子,看着又恢复冰块脸的夜忱,指使他道:“给我倒点水。”
夜忱拿着水杯过来,站在床前。
凌旭辉伸了半天手,不满地瞪他:“给我啊,你上司都对我客客气气的,你还装腔作势什么呢。”
夜忱回头就要把水杯搁回去。
“等等,谢谢,我谢谢你还不行吗?”凌旭辉被迫怂了。
常靖玉和陆饮霜在路上耽搁了些时间,赶到医馆的时候谢桥两人已经先到一步。
陆饮霜站在凌旭辉房门口,正听见门内传来谢桥稍显亢奋的声音。
“哎!沈护卫你看,这窗户多亮堂。”
“是啊,白天嘛。”
“这桌子,没有公文,多整齐。”
“和您的比起来确实。”
“还有这茶,多新鲜,还是刚泡的呢。”
“……这您就别羡慕了吧,自己勤倒水啊。”
陆饮霜深吸口气推开门,沉声道:“吵什么。”
“第一次来北海城。”谢桥理所当然的回答。
常靖玉往床上看了眼,凌旭辉的伤已经处理妥当,聚灵阵也在运转,看起来是无碍了,就是似乎深受谢桥所扰,十分沧桑,他过去把钥匙还给凌旭辉,凌旭辉拧巴着嘟囔了声谢。
陆饮霜拉开椅子坐下,视线扫过屋内众人:“闲话稍后,先说正事。”
谢桥收敛笑意,从玉简中放出凌山海的记忆留影,五指扣入光球内部用力一扯,一幅由记忆残像组成的超长画轴被抛上半空,蜿蜒交错的在众人周围盘亘数圈,整个房间云雾飘渺如梦似幻。
作者有话要说: 谢·临渊宫毒唯·桥:帝尊和道武仙门掉河里,你先救哪个?
常靖玉:……让我也进去吧QAQ
陆饮霜:都给本座滚去加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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