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神君又得罪他们小殿下了?
阿兔心中好奇,小虎那个傻大个笑呵呵地啥也感觉不到,还对祝汸道:“小公子!咱们快些去吃鱼吧!”
“好。”祝汸也不想再看到这张脸,抱起小田田就走,却不防,辛曜竟然也跟了过来!
祝汸回头皱眉看他,辛曜平静道:“我知道哪家好吃。”
“大白也去!大白也去!”祝汸还未拒绝呢,小田田已经拍着手欢喜叫了,她还朝辛曜伸手,“大白抱!大白抱!”
祝汸用眼神威慑辛曜,辛曜却浑然未见似的,伸手就从他怀中将田田抱走,并赶紧抬脚上前。
“他!!!”祝汸气得伸手指他。
小虎、小鹤与小白要保护田田,立马也跟着跑,阿兔留在原地劝祝汸:“小殿下,您别气了,谁让小公主离不开他呢,这也是血缘天性,没法子的。再过几年,小公主再大些,咱们就能回天庭了,您别气!”
祝汸深呼吸:“我不气,我不气,我不气……”
好不容易将情绪平复,勉强一同吃了顿晚饭,祝汸觉着,老家伙总得走了吧!偏偏往常那样冷漠的少年,这会儿非赖着他们,闭口不提回客栈的事,一直跟着他们。
他一直抱着田田,他是田田的“娘”,田田当然喜欢他,不要旁人抱,也不知他偷偷跟孩子说了什么。回去时,田田还非要大白也一起回。
祝汸又是一口气憋在嗓子眼里,再看看他,他低着头看孩子,再次仿佛什么也未发生!
但是谁让孩子喜欢呢。
忍还不成么!
祝汸黑着脸,带着辛曜一同回他们在城外的宅子,与上一世的宅子长得是一个样。
辛曜凭借小田田对他的依赖,竟然再次混进他们的内室!上一世是狗也就罢了,这世可是人啊,祝汸对于自己的床被老家伙看到而很不满。偏老家伙心里一点数也没有,坐在床边给小田田讲故事,哄她睡觉。
祝汸烦躁地在一边听着,还是什么小白龙三打白骨精。
什么鬼故事!
祝汸装模作样地拿了本书,实际根本看不进去,用书挡着脸,无声地骂辛曜。
直到辛曜声音渐小,祝汸还没回过神。
“我不认识她。”辛曜走到他面前,轻声同他说话时,反倒把他吓了一跳。
祝汸扔了书,瞪着他,不解其意。
辛曜垂眸看他,声音更轻地解释道:“我不认识今日那位姑娘,是先有个姑娘来寻我,说李兄有话带给我。李兄,是我好友,我以为他有要事交代我,我便去了。”
还敢狡辩。
祝汸“哼”道:“谁不知道你为一个小娘子与同窗打架,还被打得发高烧!人家小娘子都特地给你求平安福!若是不认识你,人家如何能找到你!还知道你姓甚名谁!”
“自前两回都考了头名后,城里许多人都知道我。”
“你很得意嘛!”祝汸将书一拍。
辛曜竟然扯了扯嘴角,竟然在笑,他竟然在笑!
祝汸抬手就想打他,辛曜却又再道:“我不认识她。”
祝汸瞪他,他再道:“我真的不认识她。”
“我没要她的东西,什么也没要,我的的确确不认识她。”
“真的,不认识。”
“我真的、真的、真的不认识她,我——”
祝汸打断他的话:“我知道了!有完没完啊,别说了!”
“我不认识她。”
祝汸要崩溃了,只好点头:“你不认识她!”
辛曜竟然再笑,祝汸生气,他又被耍弄,还没来得及发威,辛曜开口道:“能否在此处借宿一晚,天色已晚。”
祝汸才不想让他住自己家!
辛曜已经朝他作揖:“多谢。”
祝汸再瞪圆了眼睛,他根本就还没答应呢!!
辛曜笑着看他,祝汸被看得莫名眨了眨眼,原要说的话也忘记了,嘴中嘟囔几句,到底没骂他。
辛曜站得笔直,说道:“我这回定是头名。”
“…………”祝汸瞪他,就这般有信心?该说他狂妄,还是说他的确有才学?
“你放心。”说完,辛曜朝他点点头,回头就走。
祝汸纳闷了好半晌,也不明白“放心”俩字是啥意思。
辛曜考头名,他有什么好放心的!
他恨不得辛曜名落孙山好回家种地呢!
他气得直捶榻,气归气,阿兔进来说辛曜主动要求找个游廊随便对付一晚就成时,还是立刻让阿兔去给辛曜安排客房。
开玩笑,他堂堂天帝,即便整治敌人,也该有格调。
让敌人睡游廊这样没品的事儿,他可做不出来。
再说了,病刚好,回头再冻出病来,心疼的还是他的小公主。
那头,阿兔将辛曜带到客房,样样给他安排妥帖才走。
辛曜先是考试,又是提心吊胆了一整个晚上,直到此时躺在床上,他才舒出口气。
他眼前是少年瞪圆了眼睛惊讶看他的样子,他的嘴角不由翘起。他的手抚摸温暖暄软的被褥,他就知道,少年是个面冷心软的。
他抱着被子翻了个身,再想到清晨巷中那一幕。
郡试于他而言实在不算什么,他很快作好文章,检查几遍后,整场考试余下的时间都在担心少年生气离去的事,他当时莫名害怕、恐慌,甚至是迷茫。
他虽家贫,却天资聪颖,目标明确,几乎从未尝过迷茫的滋味。
他不知那是为何,考完试,也只想着赶紧找到少年去解释。
待他于灯火中终于看到他们一行人,看到少年的脸,那瞬间,满街灯火与人群皆静止、皆消失,只有那一人在笑,在低头说话。
他终于明白那份迷茫到底是为何。
他想,他是喜欢上了一个人。
☆、第30章 被我“羞辱”过的贫穷宰相竟然想要以身相许我·十二
辛曜这一赖,便连着赖了十来日。
没法子, 小田田不让他走, 非要听大白讲故事。辛曜趁机便赖了下来, 倒不是贪图宅子的富贵, 而是贪图一个人。
祝汸却不知辛曜的这些想法, 临近郡试放榜的时候,他比辛曜还要上心。
他还就不信了!
结果天照样不遂人愿呢,哪怕是天帝也照样不成,辛曜再考头名。
辛曜已不住客栈,祝汸他们的宅子又没避人,到底是被人给摸着找到,数不尽的人开始往他们府上送贺礼,祝汸看得难受坏了, 小田田倒是高兴。
祝汸冷眼看着,小虎阿兔他们也挺高兴的, 反正他不高兴!
不仅是送贺礼。东禺城那些负责郡试的官员也亲自提出要见辛曜一面, 辛曜并不想去,他是怕自己一走,祝汸立马带着一家人回县城。祝汸对他总是淡淡,也不大跟他说话。当然, 在辛曜眼中, 这可不是因为祝汸讨厌他。
祝汸给他那么多银子,悄悄帮助他、关心他,支持他, 怎会讨厌他?
他想,祝汸还在为那日小娘子的事不高兴,也因为性子天生冷淡高傲,是以不爱搭理他。
这十几日的相处,祝汸虽常避着辛曜,毕竟眼不见心不乱嘛。
一日三餐用膳时,大多还是能碰上面的。
于辛曜而言,这简直是恩赐。
回到县城,他又要闭门苦读,来日也不知几时才能再与少年共处一屋,能多处一日都是好的。
但人家官府里的人亲自来请,他不得不去。
辛曜性子冷漠且刚直,却非不懂人情世故,相反,正是因为太懂,才懒得在意大部分的事。
他将来若要为官,总要适应官场上这些。
他跟着官府的人走了,论文、吃宴席,夜色降临后,他辞了盛情留宿,匆匆往郊外赶,就怕祝汸他们已经走了。
祝汸也没想到他还回来,今日那官府里的人来请时,说了要留辛曜住上几日,多见见人,他还想着只隔了十来里路,田田应当不碍事。
祝汸拿着根铁锹在道上栽树,听到脚步声,回头看来,还挺纳闷:“回来了?”
那一回眸,尽管未笑,眼中流光簇簇。
辛曜的心被重重一擂,他按捺住心绪,走到祝汸面前,更为平静、冷淡地点头:“嗯,我害怕你们回县里。”
一提这个,祝汸更气。
他怎能独自回县城!他女儿就靠老家伙续命呢!
祝汸没好气地扔了铁锹,气冲冲道:“你不回来,谁敢走!”说罢,他翻个白眼,不种树了,回头进了屋子里。
辛曜再深吸一口气。
目送祝汸的背影,他握了握颤抖的拳头,他想,他果然在等他。
他甚至贪心地想,他会不会对他也有些不同?有一些非单纯、关照的不同?
祝汸的身影消失后,辛曜捡起地上的铁锹,帮祝汸将那株海棠栽好。
栽好后,他摸了摸还有些光秃秃的枝丫,心道,来年春日,待他考上状元,这花,也开了吧。
次日,他们终于打道回府。
马车还没进县城,便有县衙里的官员与书院里的师长来接辛曜。
还是那句话,一个秀才不算什么,连着三回都考头名,甚至就连院长都说有状元之才的人,那就很算什么了,本朝开国至今也不过才一人连中三元。若再有人能连中头名,此人还是他们县里出来的,那是多么风光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