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谁,不必多说。
阿兔也有些不明白了,开曜神君这是作何?
好在,隔日起,沐休结束,开曜再没出现过。
阿兔松了口气,祝汸却又不高兴了。他这才发觉用银子羞辱开曜老家伙这个法子也不是很可行,辛曜竟然近一个月不曾出过书院了!不出来,怎么给人送银子啊?偏他又记恨上回在书院听着的话,坚决不肯再去书院。
他不去也就罢了,小没良心的天天都要到书院去见她“娘”。
有时也是阿兔陪着小田田去看她“娘”上学,这天他们俩回来后,小田田先咯咯笑着扑到祝汸怀里糊了祝汸一脸口水,笑道:“开心!大白!厉害!”也不知她从哪里学的,竟还朝祝汸比了个大拇指。
祝汸又气,却又被女儿逗笑了。
陪她玩了会儿,小鹤抱她到一旁喂吃的,祝汸才问:“今儿怎这样高兴?”
阿兔笑道:“今日那先生夸奖开曜神君来着。”
祝汸撇嘴:“这有啥。”
“小殿下,原来开曜神君在整个白鹿书院都很出名呢,白鹿书院的院长都很喜欢他。今日,是那位院长过来,点名辛曜,与他说了好一番话,夸赞他前途不可限量,叫他县试好好考。我悄悄听到有先生说,院长对他抱有考状元的期望呢。”
“呵呵!”
阿兔给他递了盏茶,再道:“怪道他这些日子都未出书院,他三日后便要考县试,一直在闭门读书。”
祝汸听了这话,摸摸下巴。
他自小到大,无忧无虑,无法无天,生来强大,唯一的敌人不过是开曜。
他虽无法无天,却也从未真正干过害人的事,最夸张不过恶作剧吓吓人罢了。
只是如今面对他唯一的敌人。
他到底要不要干坏事呢。
祝汸嘴上说得狠是一回事,霸道的性子无法遮掩心底真正的善良。
他反复挣扎,最终将桌子一拍,谁叫开曜老家伙对他们家做坏事呢,还陷害他,他替天行道也没错!历劫历劫,本就是来经历劫难的!
他朝阿兔招招手,小声道:“这事儿你去做,小虎藏不住,他一知道,回头小田田就知道了。”
阿兔点头:“是什么事儿呢?”
“我得想法子让他没法去考县试!搞黄了!我偏不让他当状元!不让他当宰相!”
“行!小殿下吩咐!”阿兔痛快应下,他反正只以祝汸的喜好行事。
他们俩脑袋抵脑袋,商量一番,便将事情定了下来。
三日很快便过去,隔日便是县试的日子,阿兔打听过了,这回白鹿书院有三十多名学生去考县试。三日前,书院便已给这些学生放假,本地的几乎都已回家温书,依然住在书院里的也就是十人。
他们都提前去考场踩过点,阿兔跟在辛曜后头记下了他的路线。
到了头天晚上,祝汸比人家考试的还要兴奋,压根没有睡觉的兴致,他拿着张纸画着小巷大街,画辛曜去考试的路线,想到辛曜明日将会因他没法去考县试,县试没过,就没法考州试、郡试,将来就没法去京里考春闱,那还当啥状元啊!还当啥宰相啊!还威风什么啊!
让那个老家伙成日里藐视他!
祝汸边想,边“嘿嘿”笑着,跟小时候恶作剧时候的模样像极了,阿兔陪在一旁,正要劝他还是早些休息。
前头早已打烊的药铺子的板门被敲响,阿兔寻声望去。
这样的情况,他们住在这儿一个月来,也有过几回,大约是夜里身子不适急着来开药的。阿兔变作伙计,对祝汸道:“怕是又来拿药的,我去瞧瞧。”
“这么晚了。”祝汸说着便起身,“我也去瞧瞧吧,万一是急病,我也帮他治了。”
他们俩一同走到铺子前,祝汸隐身,阿兔隔着板门问:“这么晚了,敲门作何?”
门外却没人应答,他们俩面面相觑。
他们又从未怕过谁,阿兔直接拉开门闩,打开门,瞧见清灵月光下一身白衣的人,阿兔不免一怔。
辛曜抬眸,没有看到那位少年,意料之中,却又莫名失望。
他按捺下心绪,对陌生的伙计道:“我肚子有些不舒服,想拿些药,麻烦。”
阿兔缓缓回过神,这要不开口说话,他还当这就是开曜神君呢!神韵这回事,不得不服,不论变成什么模样,往那儿一站,他就是他。
阿兔点头,请他进来,给他配好药,包好递给他。
他拿在手中,要给钱,阿兔笑:“不用,公子常来的。”
辛曜并未怀疑,他的确常在这儿卖草药。他并未在意这些,治肚子的药也不并昂贵,下回他给铺子里多采点珍贵草药,他摩挲着纸包,依然久久不离去。
阿兔更觉纳闷。
辛曜摩挲了会儿,终于下定决心,抬头对阿兔道:“我明日考县试。”
阿兔愣了片刻,考试要告诉他作何?他反应过来,立即笑道:“公子必定高中!”
辛曜竟然扯了扯嘴角,他竟然笑了!
阿兔尤为不可思议的时候,辛曜点头,郑重道:“我会的。”
他会的,他会高中,会以此来感谢真正帮助他的人。
他希望,少年能知道他的决心。
所以他来到这里。
明日,是他真正的起点。
再镇定,遇着决定命运的考试又怎能完全不紧张。
尽管并未见到那人,心中些许的慌乱终于全部消散,辛曜朝阿兔点点头,毫不留恋转身就走。
作者有话要说: 据说获得天帝的捣(祝)乱(福)可以考状元哦。
哈哈。
☆、第25章 被我“羞辱”过的贫穷宰相竟然想要以身相许我·七
回春堂的门再度关上,将月光也关在门外。
祝汸脸上的笑却全都没了。
他浑身没了力, 趴在柜台上, 看着账本发呆, 脑中全是辛曜说“我会的”那瞬间面上的笑容与光彩, 那样的光彩源于自信, 源于对未来的期望。
挺不容易的,那么冷漠,眼中整日都是不屑的人,也有这样的时候。
这是辛曜真正在意且唯一在意的事。
彻底打碎一人最期待的期望,是最为强烈的报复,这个道理祝汸知道。
他本就不是心肠恶毒之人,这回干这事儿,本就有些不踏实, 好歹还能通过幻想辛曜的倒霉模样来幸灾乐祸。
这下好了,满脑子都是少年饱含光彩的双眼。
他将脸埋在臂弯里, 长叹一口气。
说实在的, 辛曜当真挺不容易的,才十六岁,爹娘都死了,还有个那样的后娘, 族里的叔叔伯伯们也不帮他, 小小年纪成日里上山采草药换银子养活自己。好不容易来到县里读书,天赋之高,连院长都夸, 一朝考中,就能彻底改变命运。
于这样的孩子来说,科考太重要了。
“小殿下,我们……”阿兔小心开口。
祝汸抬头,嘴巴很不高兴地微微嘟着,就像他睡着时那般。
阿兔再道:“小殿下若是不舍——”
祝汸手将桌子一拍:“我才没有不舍!”他从柜台后走出来,往后走,“睡了睡了!”
不怪他,要怪就怪开曜老家伙,投个胎也不好好投,投出这么个可怜人来!
他又没有错,开曜老家伙陷害他,他报复过来,有错吗?况且他们先前还有那样的大仇,他没有丁点儿的错!
祝汸被子一蒙,折腾到天快亮时终于睡着了。
却又睡得不踏实,迷迷糊糊的,他被哭声惊醒,他慌慌张张坐起来,阿兔已经掀开帘子,将他身边大哭的小田田抱在怀里哄:“小公主不哭,不哭哦,乖,不哭不哭……”
小田田回眸,瞧见祝汸也醒了,伸手给他:“抱,抱……”
祝汸尚在迷糊,动作略有迟缓,小田田哭得更大声:“要抱,要父皇抱,抱……哇哇哇……”
“…………”祝汸傻眼了,小田田叫他啥?
他不可置信地抬头看看阿兔,阿兔笑着说:“小公主是在叫您呢!”
阿兔将小田田往前送去,祝汸接住,看向哭花的小脸,想到那声终于喊出口的“父皇”,心都化了,紧紧抱在怀中,低头问她:“为什么哭呀?”
“哇哇哇……父皇,大白!”
又是大白!
此时却不是吃醋的时候,祝汸声音柔和地问:“大白怎么啦?”
“哇哇哇……父皇,田田,想,大白!”
祝汸很无奈,这几日,因为祝汸心里有些犹豫不决,的确都没让他们带田田去书院找辛曜,他便哄道:“大白今日忙,我们明日再去见他,好不好啊?”
“哇哇哇!不好!”
“……你不哭,父皇往后让他住咱家。”祝汸想着,反正今日后,他是别想着考科举了。考不上的话,将辛曜叫来他们药铺子干活!
他想得挺美,小田田听也不听,一味大哭。
哭得祝汸头疼,甚至想到自己的小时候,他小时候似乎也是这种脾气,他的父亲们太辛苦了!如今,他女儿比他还能闹腾。直闹腾到天亮了还在哭,祝汸无奈地抱着她起身:“好好好,去看大白,看大白。”
“真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