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西下令火化了乐津,将骨灰留在自己的枕边,他像是变了个人一样,喜欢笑,喜欢到处跑,喜欢新奇事物,也会对人亲切了。老一辈的族人都说加西是有些疯了,只有加西知道,他只是想让乐津以另一种方式活在自己身体里而已。
即便这不过是欺骗自己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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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五十年,兽神的石碑上终于出现了第二个名字。
黑狼族—赛斯尔,勇士与力量
那一年,他只身前往黑狼部落,见到了那只即将与他一样永远孤独的黑狼。与最初的他一样,赛斯尔有着冷漠而孤寂的双眼。在族人的簇拥与欢呼中漠然地注视着远方。
第31章 千年果
第二天一起,赛斯尔又消失了,然后在余珏快抓狂的时候格希和阿芷来了,并告诉余珏接下来八个月都会和他住在一起。
“赛斯尔呢!”余珏简直要掀桌了,每次醒来都是另一种状况。
格希和阿芷相视一眼,阿芷说道“赛斯尔和阿潇奉祭司大人之命已经动身去了森林外的黑海。”
“去哪里做什么?”余珏拽紧衣服下摆,又是祭司!
“去千年树取千年果,具体不知道,总之他不在的时候,我和格希会照顾你。”
余珏顿时烦躁起来,一想到祭司就不禁觉紧张无比,更想到赛斯尔瞒着自己去什么劳什子黑海又忍不住委屈。——果然被赛斯尔宠惯了,脾气就大。
他又攥了一会,终于开口道“我要去找祭司!”
格希与阿芷一怔,不禁劝阻道“千万不要冒犯祭司大人,赛斯尔会没事的。”
余珏不答,只是推开二人就往祭司塔跑去,他急切地想要知道真相,被赛斯尔掩瞒的事。
像是早知道他会来,余珏刚到祭司塔,那扇窄门便自己开了,他怔了一下,急忙就进去了。
进去后,便看到井禾已着一身白衣坐在木制长椅上喝着清茶等他。
余珏急急冲到井禾面前,问道“为什么要让赛斯尔去黑海,你到底和他说了什么?”
井禾闻言不恼,放下清茶盏微微一笑“请坐下,莫急。”
余珏忍了又忍才缓缓退回去,坐在对面的长椅上。“说吧。”
井禾一双淡墨双眸似乎永远都含着半分笑,人如温玉,不急不缓“他自是知道了他想知道的事,这便是你避之莫及也无法瞒他一辈子。”
“那么前几天,你让他做什么了?”余珏揪着自己的衣裤,令自己冷静一点。
“并非我所求,你来到这里,神魂不稳,他知晓后便来求我,我别无他法,只有以拥有兽魂之人的血画阵,而后祈祷罢了。”
“所以……”余珏双唇颤抖,险些带上哭音“他那几日晚上便在这里放血?”
井禾垂眸颌首,竟也有几分悲悯。
“那,那他为什么要去什么黑海!”余珏此时心情跌宕起伏,唇色竟也变得苍白,显然是心绪不稳。
井禾斟了一杯茶,将茶盏推过去,示意他饮茶镇静,余珏接过茶盏,马上喝完便眼巴巴看着井禾,还好那是清茶,苦味不重,他向来怕极了苦。
井禾这才悠悠开口“千年果可稳定你的体质,日后产子便不会有危险。”
“产子?”余珏怔住,他颤抖着手不可思议地放在自己肚子上“我,我怀孕了?”
井禾颌首。“如今不显,再过两月应是能看出。”
“他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余珏攥紧双拳,一双湿漉漉的眼瞳看上去可怜极了。
说来都是因为他,如果没有他,赛斯尔不用不眠不休来求井禾放血祈祷,不用跑去遥远的黑海摘一颗千年果,他果然也只能给赛斯尔添麻烦了,从相遇的那一刻便是。
“赛斯尔拥有永恒寿命,你的寿命却转瞬即逝,他也不过是想留住这于他而言短暂的时日罢了。”
“我知道了。”余珏默然起身,失神地转身离去“谢谢你。”
“我问过你,故乡旧人与他,孰轻孰重?”
余珏脚步微顿,微微扯了扯嘴角“自然是他。”
说罢,余珏从那漆黑的甬道离开,目光中凝着点点泪光,刚才强忍着没能流下,这随着甬道走出祭司塔,阳光骤然照进眼里,刺激着脆弱的眼角膜,兀然,他瘫跪在地上,泪如雨下。
第32章 神兽兽龙的骨
后来余珏安安分分地和格希、阿芷住在一起,如井禾所说,两月之后他的身体果然发生了异常,比如嗜睡,比如动不动就晕倒,孕吐反应却是没有,在服用阿潇制作的药物以后,晕倒反应也少了很多,每天除了睡觉,他就去街上写生,即便每次都会画着画着失神,最后发现笔下之人又是赛斯尔,但仍没有放弃每天画一副的习惯,赛斯尔喜欢看他画的画,他便每天记录下来,等他回来还能拍拍胸脯说,你看,我每天都有想你。
安塔也会时不时来找他,他一副早就知道余珏是什么人的表情,总是直接或间接地问道“如果你死了,赛斯尔会怎么样?”
余珏虽然一向脾气很好,但是在爱情上却有些语无伦次的自私,“那就一辈子孤独着吧,不许找其他人!”
安塔摸摸下巴,露出一个狡黠的笑,“他可是永生之人,迟早会忘了你,你说的根本不可能。”
“哼。”余珏斜睨他一眼,表示不屑“是你了解他还是我了解他。”
安塔哑然失笑“行行行,你最了解赛斯尔。”
余珏这时候倒是聪明得很,马上又紧接着对安塔笑了笑“你问这个做什么?”
安塔眨了眨眼“你猜?”
“猜什么,不就是你自己害怕喽。”
“呵,我怕什么?”
虽然这么说,但是余珏敏锐地看到了安塔一瞬间的僵硬。于是意味深长地说道“怕孤独。”
“那有什么可怕的,一个死了我再找一个,我堂堂狐族勇士还怕找不到人陪?”
余珏不说话了,这孩子明显心虚呢,谁不知道兽人对伴侣最是忠诚呢。
“安塔啊,你活了多久了?”
“我?”安塔摸摸下巴,想了想,“我是被授与兽魂最晚的,到现在也就只活了一百七十岁吧。”
余珏好奇地问他,“这一百七十年,没有过喜欢的人吗?”
安塔闻言,偷偷看了看他,脸色微红,随即又摆起架子冷哼道,“当然没有一个雌性能入得了我的眼,都不过是庸俗之物。”
余珏打量着安塔一副小傲娇的模样,心里有了些异想,“我觉得,雌性的确不大适合你。”
安塔:“那什么适合我?”
余珏怕说出来被打,于是打着哈哈结束了话题,把安塔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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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过了四个月,余珏已经出不了门了,肚子已经像快临产的孕妇一样大,走几步腿脚便酸痛不已,只能躺在床上歇着。
即使到了快要生的地步,他也还是无法接受自己作为男人即将分娩的事实,但是又一边期待孩子的降生,兴许会有一双像他父亲一样漂亮的银白双眸。
也许是孕妇在生产之前都会有些焦虑,放在余珏这个男人身上,焦虑愈发严重,尤其格希带着孩子来照顾他的时候,他总是忍不住和格希说,“我真的可以养好孩子吗?”“我真的一点经验都没有。”“我好害怕。”
格希觉得是伴侣不在身边的原因才让余珏这样焦虑,于是便叫阿潇调制了一些安定药给余珏吃下。格希是个单亲亚父,他只是对余珏说,“等到孩子生下来,你就知道该怎么做了,你会很爱他的。”
安定药剂和格希不停的抚慰的确让余珏镇静下来不少。余珏开始停止想那些会让自己不安的事情。
越到临产时间,他的情绪便愈发平静,但对赛斯尔的思念也在与日俱增。
估摸着赛斯尔应该快回来了,余珏虽然不方便,也每天抽出固定的时候,走到村口看望。
但余珏没想到,的确将人等来了,却不是赛斯的,而是随行的阿潇。
阿潇从部落外回来的时候,满身狼狈,看见余珏失望的样子不禁抽了抽嘴角“你似乎很不高兴看到我。”
余珏养胎养得脾气也暴躁,失望表现得很明显,听到阿潇的话,只问“赛斯尔呢?”
阿潇耸耸肩“他还有事,让我带着千年果先回来了。”
“什么事?”
阿潇闻言却叹了口气,“反正是对你有好处的事,等他回来你自己问吧,现在安心养胎吧。”
说着扶着余珏便回去了,见到阿芷,来不及亲热就将口袋里的千年果交给阿芷,示意她去做成果粥。
余珏扶着腰,脸上尽是难过,愈发沉默起来,接过阿芷熬好的果粥就喝了起来。
半晌,他还是忍不住问了“他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阿潇刚摸上阿芷的脸,这下又顿住收回了手“你不用想了,我也不知道,说不定你生产前能回来。”
模棱两可的语气,余珏抿紧唇,脸色阴郁。
他摸摸自己的肚子,似乎能感受到微微的跳动,这才舒缓了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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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过了一个月,千年果的作用似乎发挥了,身体没有之前那么沉重,走路也轻松了很多,于是他在村口等待的时间又加长了几个小时,格希或者阿芷怎么劝也不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