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这一生还不曾做过任何恶事,不应当受此惩罚,难道是神在考验她的虔诚吗?
她在心中拼命祈祷,正如《圣书》所言:
在他们行恶的时候,我仍要祈祷。
她想起聆听过的圣徒故事:
虔诚的圣女遭受魔鬼的毒打,但因为信仰最终驱逐了魔鬼,天使在她眼前显现,为她将身上的伤痕瞬间治愈。
她在心中念道:
“神啊,我的眼目仰望你,
我投靠你,求你不要将我撇得孤苦。
求你保护我脱离恶人为我设的罗网。
愿恶人落在自己的网里,
我却得以脱逃。”
也许祈祷奏效了,她感到胸前男人撕扯的双手停下。
滑落的泪水让视线重新清晰,爱丽丝看到了山坡上美丽的少女——
金发如朝辉,肩膀白得就像油画。
上一秒她还在虔诚地祈求神明,此刻便以为自己看到了天使。
苏试看着那个将祭司少女压在身下的男人。
他干渴,并且因为饥饿而虚脱。
现在即使是一个小孩,也许都可以把他推倒在地。
苏试脱掉了厚重的外套,解开衬衫的系带,大开的领口从肩膀上滑下……
他伸手在胸前握住衣襟,风在衣衫中游动。
宽松的衣襟在起伏掠动,如同水波不断吐露洁白的胸脯。
男人向苏试走来,目中满是淫邪之色。
随着他的走近,那双蓝宝石般的眼睛慢慢地睇向他。
当男人最终站到金发的少年面前,那双低处的眼睛被纤长绵密的睫毛所掩盖。
苏试伸出手,手掌滑上男人的胸膛,松开的衣襟缱绻在胸口……而他的睫毛像一片羽毛浮上来,露出海蓝色的眼睛。
他望着男人,踮起脚尖,距离他仅一口气……又微微地转动了他的面颊。
“……”
男人仿佛被摄住魂魄,凝视着,等待着。
如果魂魄可以化成烟,那一定正被少年吸入口中。
滑落的衣衫遮掩住底下的匕首。
而匕首已深入他的腹中。
他低下头,死死地盯着苏试,在苏试微微一笑间,唇畔流下鲜血。
苏试抽出匕首退开,又对着男人的唇呼出一口气,那男人便扑倒在地,伏在他脚下。
苏试向那个女祭司走去,因饥饿而晕眩,跪倒在她面前,便握住她的手,抬首仰望她:
“向神祈祷的是您吗,侍奉神的少女?”
“是的,是我。”
爱丽丝不安地哽咽道。
她看到天使微微一笑:
“听从神的旨意,我来到您身边……”
他还没讲完台词,就饿得昏死过去,再度醒来。发现自己枕在柔软的大腿上,祭司少女的眼睛闪闪发亮:
“你醒了,姐妹。”
“……”
……
透过瑰紫色的玻璃,阳光落在他美丽而圣洁的脸庞上。
随着雄性激素减少,他的面容,比初到世界的时候,更加雌雄莫辩,也更显无暇的精致。
在书架后,透过书箱的狭窄缝隙,一双眼睛在暗中贪婪地窥视着他。
[1]“翡钻宫变”中,王太子遭到袭击,两名元帅被杀的事件,又被称为血帐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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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自己没写出来,因为激素和“圣光护体”的作用,苏哥的容貌每天都在微不可见地改变。
失去雄性激素会让他变得越来越雌雄莫辩;而圣光护体的一个隐形作用就是会让宿主的外貌也越来越符合“圣洁”特质。
第三十三章 :洗澡
男人的目光银荡而专注。
他穿着一身日常的黑色祭袍, 年近四十, 眉毛浓郁,面容古板、严肃,此时正站在两列书架之间。他的秃顶在幽暗中发光。
贞德, 这个名字日后将成为他的心魔, 此刻落在心口, 咽在舌根,却如糖果, 馨甜。
苏试并没有自信能自学一门外语, 只是想先尽可能地记些宗教词汇, 以备不时之需。
但背单词是很痛苦的一件事,
尤其是你不会念的时候。
神Deus,
圣子Dei filius,
……
愿神赐福Sacrificium Deo spiritus[1]。
左边那张是爱丽丝写的,苏试在每个单词旁边画了小图案来备注意思(他怕写中文引起怀疑),比如神旁边是一个太阳;圣子就是大太阳牵着小太阳,再用箭头强调一下小太阳……
苏试头大地抄单词, 一边用自己的方法瞎鸡儿乱拼读音:
“(deus)带书……”
“(Dei filius)带飞溜……”
“哎……”
他扶着额角叹了口气。
这口气叹得中年男人魂销体酥。
少年美丽的脸庞上, 似落着明亮的忧郁。
他错误百出的读音, 苦恼地用拳头撑着脸颊出神的样子, 还有用别扭的手势认真写着拉丁文的样子……只让他觉得可爱非凡。
在他成熟而年迈的躯体里, 涌现出一种曾长期缺失的青春烂漫的梦幻情愫——
他想象自己亲自教导他阅读, 纠正他舌头的发音位置, 握着他的手指引他的书写。
如果他做得不好, 他就要用檀木做的十字架轻轻地打他的小手。
在他委屈而不安地望着他时,将他抱到腿上,唇靠近他那如白贝壳的耳垂为他重复念诵,不厌其烦……
这如父如子般的场景、引发的是他心中一股沉寂多年的温柔情感,使他中年男子的脸重新焕发光彩……他偏着脸,将眼尾带着皱纹的眼睛,不自觉地越发地凑近书箱间的缝隙。
“砰。”
他高挺的鼻梁撞在木箱上,发出细微的响声。
“谁?”
苏试有些惊讶地抬起头,看向书架的方向。
一道高大的身影从书架后走出,苏试略微疑惑,随即起身行礼道:“院长大人。”
院长本应该在主持祈祷才对……
“嗯。”
塞伦祭司院院长古雄闷闷地应了一声,走到橡木桌旁,将视线落在那些笨拙的拉丁字符上。
为了避免显得做贼心虚,他越发板起脸,刻薄地问道:
“你怎么会有这些东西?”
他内心无端生起嫉妒之情——一个没有收入的见习祭童怎么买得起纸张笔墨,一定是哪个轻浮浪荡的小子给他献的殷勤……
“是爱丽丝女祭用剩了送给我的。”
苏试解释道,小心注视着院长的神态。
古雄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质问就像是在怀疑他做贼偷了东西一般。
他心里又懊恼又不安,但他习惯发号施令,在祭司们面前摆惯了严父脸色,并不知道该怎么补救……
他又怕被苏试看出什么,便瞪眼厉声道:
“没规没矩,胡乱地看些什么?”
苏试连忙垂下视线,长长的睫毛就温顺地掩在了白皙的脸上。
祭童的旧袍穿在他身上显得宽大了,倾颈垂首间,领口便从肌肤上荡开,露出清瘦的锁骨,如象牙雕琢般美丽白皙。
他内里的衬衣也一并宽松,都松松地挂在削肩上。颈部曲线像天鹅展露着,露出的一点的精致的锁骨也被狭窄的阴影所遮掩,尽管如此,他仍然感到一阵酥麻的电流在心中泛开……
可耻的人,竟在冬日穿得这么单薄,惹人遐想!
此时,他才在苏试清纯的眉目间,发现那隐藏极深的天生的银荡气质!
古雄深吸一口气,他意识到,将苏试收容在祭司院是一个错误的决定,因为那会影响到年轻祭司们的灵魂的纯洁,当他从他们眼前走过,会极大地影响到他们的童贞……他的影像在他们的眼中残留,使他们遭受遗精的折磨——晶夜在生殖器上流淌,他们将在梦中失去童贞。
他应当赶他走。
苏试抬眼看向默不作声的古雄:
“院长?”
他扇动睫毛,就像蝴蝶停在花上敛了一下翅膀。
多么可爱的人儿!天使一般的宝贝!
不……!这不过是表象!
他青涩的□□已经散发出了肉玉的气息。
这个银荡的娇娃!
下地狱去吧!
古雄抿紧唇:“……”
不,他还有救。
作为一名侍神者,我应当拯救他即将堕落的灵魂。
“贞德,”
古雄舒缓了不悦,拿起桌上的纸张,看了几眼,又递给苏试道,
“念吧。”
苏试不知他是何意,只是接过来,按照顺序一个一个念下去:
“带书、带飞溜、撒磕锐飞谁姆……”
他间或转脸疑惑地看向古雄。
古雄也不纠正他的读音错误,只是让他反复地念,凝视着他随之柔软起伏的颈颔线条……
他的颈线比任何女人都要优美,
天鹅饮泉一般。
苏试念完了又从头开始念,也不觉得古雄在刁难,他的声音清澈明亮,毫无意义的拉丁单词,自他口中脱出,也如史诗般动人。但他可能还是觉得有点无聊吧,随手摸到橡木桌上的羽毛笔,用那软滑的白鹅毛,划一划自己的脸;遇到很长的单词,又将羽毛笔轻轻托在下颔,在片刻间作出沉思的样子……
古雄不禁目露痴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