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中气氛简直尬到极点,任何一个脸皮不厚的人,都会感到无地自容的。
因为看不起,军官们的站姿都随意许多,有双手环胸的,交头接耳的……就算找不到话可以和身边人聊,脸也要转来转去,不给苏试一个正眼。充分地表达鄙视之情。
但苏试只专注于调整炮筒,仗量距离,视线不断地在土墙后炮筒之间来回,根据刚才的炮击效果,不断尝试在脑中模拟出一条透明的轨迹——炮弹飞行的轨迹。
军官们:“……”
媚眼做给瞎子看!
苏试再次点火,这次炮筒震动,却没有被后坐力甩出去。
炮弹呼啸着飞出,打在土墙左上方,距离目标一米。
那个石膏粉画的目标其实不过一个人头大,只是为了让人看清楚的。
一米,在相距一百码的情况下,已经是很准了。
一个有经验的炮兵,能不能在两发之内打到这个位置都很难说。
军官们的身子不由自主站直,眼神有惊讶,有疑惑……他们心底里更多地是觉得这只是一个巧合,但神态都不由自主地认真了许多。
但也有人不是这么想的,他们的眼中闪出兴味甚至是兴奋的光芒,心中想的是:
“他是怎么做到的?”
裴鲁瓦也在心中这样想。
即使并不排除苏试只是靠运气打中,但谁说运气就不能借鉴?
这时,就如刚开始一般,众人的视线都一瞬不瞬地凝聚在苏试身上。
大家内心紧绷,他却点火/药如同点莲灯,不急不缓地将火把伸向火门,注视着从炮筒到土墙整个画面。
青铜炮管再次雄赳赳气昂昂地咆哮起来,炮弹飞出,以人类的视力难以捕捉的速度呼啸,砸入土墙,正中目标。
“……”
场中有人倒抽了口气。
还有人疯狂鼓掌,“啪啪啪”之后才发现气氛不对,空气渐渐安静下来。
但还有一个人在鼓掌,是裴鲁瓦:
“精彩,从今天起,你就是新的炮兵指挥了。”
他的视线若有似无地环顾四周。
众人神色复杂,倒是没有人出声反对。
第一次算运气,第二次还能称之为运气吗?
军人最讲实际,对他们来说,能重复运气,就是实力。
如果接受现实对他们有好处,他们何必抵触?
其实如果换个方式,他们也未必能接受,也许会找各种理由来反对。但在此时此刻,直击心灵的震撼还占据着内心,他们几乎没什么反抗的接受了这项任命。
裴鲁瓦玩得一手欲扬先抑。
不过炮兵指挥显然无法接受,苏试拍拍他的肩膀道:
“放心吧,我不会取代你太久的。”
“……”
这是有自知之明?还是讨好自己稳坐交椅?
前任炮兵指挥瞄了苏试一眼,一脸无动于衷。
苏试温柔地安慰他:
“我很快就会晋升的。”
“……”
这算哪门子安慰?!
军官各自散去回归岗位,这时裴鲁瓦才走到苏试身边,与他并行:
“三次学会?你可真狂。”
“不是狂,是实事求是地评估自己。”
“一点也不知道谦虚。”
裴鲁瓦为了避免碰到苏试,背着手走路,活像一个老干部。
“谦虚又不等于自贬,对吗?”苏试对他眨一下眼睛。
其实他并没有把握一定能三次后就打中目标,但失败了又怎样?不过就是丢脸罢了。但若是成功了,他就等于在一路军官面前刷足了存在感,以后哪怕只是当一个小兵,也会是个有存在感的小兵。
他已经在打炮方面树立了权威形象,以后相关的问题,他若提出建议,就会被这些人惯性地认为是值得参考的。
他一无所有,唯有拿脸皮赌了。
“……”
裴鲁瓦看着他美丽又顽皮的脸,笑了一下,又叹了口气。
[1]其实是发生在1570年(本故事一百几十年后),在这里作者使用了时空大挪移写作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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堕落回隔日更的老鸽毛(瘫着抽烟
第二十四章 :出奇制胜
最初英军在地道战上取得成效, 便加大了在这一方面的人力和物力的投入——他们前后一共挖了十来条地道。
但地下的形式却发生了逆转, 鹿昂守军总是能找到地道的位置——或者烟熏,把对方呛死;或者灌水, 把对方淹死;或者烧掉支撑地道的木梁,把对方活埋……
此时,地道下两军交战, 鹿昂向英国工兵投掷希腊火, 沾上这种液体火焰的工兵只能被活活烧死……从挖掘的洞口内传来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仿佛这个地道的尽头是地狱。
至此,卡洛斯找来的矿工已经死光。尽管矿工的命并不值钱, 但英军已经在地道战上处于劣势, 没有任何成效的牺牲最能打击士气。
卡洛斯不得不放弃挖掘地道。
好在炮击已经取得新的进展, 城墙一段出现松动,卡洛斯下达命令加大火力。而英法彼此都清楚, 一旦城墙倒塌, 一场激战在所难免!
双方展开作战会议——
苏试道:“八十年前的克雷斯战役,七十年前的普瓦提埃战役, 一直到八年前的晨光之战……”
卡洛斯:“近百年来,法国军队已经从我们优秀的士兵手中饮尽苦酒, 法国骑士甚至害怕和英国士兵正面交战,骑士精神早已荡然无存……”
苏试道:“法国士兵闻英军色变,未战先怯……”
卡洛斯:“这对我们来说是优势之一。”
苏试道:“这对我们来说是优势之一。”
卡洛斯:“先驱部队连日来的突袭已经让鹿昂守军疲惫不堪, 这是优势之二。”
苏试道:“鹿昂守军人数本来就不多, 日夜轮岗, 又要抵抗英军不时发动的突袭,已经十分疲惫,这一点英军必然清楚,这是优势之二。”
卡洛斯道:“眼下已经到了我们出动精锐部队,一举拿下鹿昂的最好时机!”
苏试道:“机会只有一次,现在就是我们重创英军的最好时机。”
卡洛斯冷锐的金眸扫视下属,各位指挥一向对他马首是瞻,索尔伯爵也一向崇拜这位兄长,无人有异议。
鹿昂临时举行军事会议的塔楼内却一阵寂静。
如果不是苏试已经是个炮兵指挥,勉强有发言资格,恐怕会有大汉起来拎起他扔出去。
裴鲁瓦却早已习惯他的出人意料,思索片刻,实在琢磨不透苏试的想法,便出声问道:
“弱点也可以成为优势吗?”
苏试微微一笑:“正因为是明显不过、绝无可疑之处的弱点,所以,如果我军在英军攻城时败退,会让英军生疑吗?”
“……”
大家心说这不是废话吗,这次主攻的将会是黑太子带领的强将猛兵。
守城虽然占据优势,但这几天英方人海战术加疲劳战术下来,守军伤亡颇大,很多人都已是强弩之末;对方却是积蓄已久的一轮猛攻。
他们难道还能碾压英军吗?
这次即使能够守住外墙,只怕也会牺牲惨重。
裴鲁瓦道:“黑太子武斗勇猛,但心思却极为敏锐。”
“但这一次他却绝不会生疑,”苏试道,“如果我们的士兵能将英军集中引入,并向两边‘溃散’,我就可以用大炮解决他们。”
苏试拿出一张纸铺开,那是内外墙俯视平面图,他在靠近内墙的地方画上炮筒摆放位置。
“在内城台开炮,你疯了,40码的距离,那会把外墙轰穿!”
“……”苏试微微一笑,只是反问道,“预料不到是吗?”
……
午后时分,城墙倒塌。
在一天最温暖的时光消散后,号角声响起。
由黑太子带领的一支队伍突破城墙缺口,而索尔伯爵和其他几位爵士在弓箭手的掩护下,带领军队携带云梯和攻城锤突破低矮的土墙和城门。
很快,双方在外墙口处展开厮杀;城墙上狭窄的平台上亦爆发了肉搏战,士兵们近距离地互相冲撞、砍杀,不时还能听到跌下墙头者的惨叫声。
裴鲁瓦力抗卡洛斯,其他鹿昂指挥官去牵制索尔伯爵部队。
但很快,鹿昂就处于下风,节节败退。
黑太子攻进内城台,而索尔伯爵也突破了土墙上的防御。
为了这次重要的进攻,索尔伯爵在铠甲外套上了一件有神力的外套,上面绣着《圣书》上的片段和战斗神使,十分的昂贵耀眼,能够保护他躲避厄运,并能激发相信统帅为神庇佑的士兵们的信心。
在他身后,零散的队伍逐渐整合,拧成更为强大的一股力量。
随着黑太子的猛冲,越来越多的英军进入到内城台,并汇合形成更为强大的列阵。
战争的酣美令英军更加疯狂进攻,鹿昂守军勉力支撑,但隐隐有了退缩之意。
“砰——!”
一位鹿昂指挥官提剑迎战索尔伯爵,与他激战起来。
“索尔,听说你喜欢当你哥哥的跟屁虫?”
“放狗屁!”
索尔伯爵疯狂地用剑猛击对方,却悉数被用盾牌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