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隼鸢般锐利,言语间紧紧盯着台下各人,盯得他们越发的不敢动作。
王司直硬着头皮上前道:“臣认为,这所谓找到的证据像是有人特意放置好,等到了时间再一并拿出来。”
“不错”墨弘道“自耶律迟出事以来,我就派了不少探子上前线多方打听,却始终未得到任何线索,如今被人在短时间内揭开,怕是早就盯上大魏了。”
“这些所谓的证据又并未能直接指正大魏,偏偏留了不少空间供人思索推测,可又似是而非的告诉他人就是我朝所为,狡诈非常。”
“可又会是谁,是哪方势力,他们又想做什么呢?”申御史不解道。
此时公孙珈开口:“找出是谁对我朝有怨如同大海捞针极其难捞,但找那令牌和文书是谁的就好找了。”
“公孙大人说的简单,这能不能找到令牌主人先别提,如今放在温宿王宫里的那令牌和文书你又能如何拿到?若是我没记错,据几日就是那温宿二王子的生辰,这国王睹物思人,怕是等我们还未来得及查明真相,他们那就先动兵了。”
王司直向来讲话快言快语,但他此番确实说的没错。若是还未等查明温宿就倾国之力为二王子报仇,那倒是就算是军备精良的大魏也得吃个闷亏。
毕竟温宿的骑兵不容小觑。
就算是狗急了也会跳墙,兔子红了眼也会咬人。
逐狼之战后还有谁小看着看似不起眼的小国呢。
这时墨厉上前道“若是他们敢动兵,父皇,你就让我去把他们打回老家去!我们大魏怎会怕了这些宵小之国!”
初生牛犊不怕虎。
大家都忘了这里还有个总是跃跃欲试要打仗的二皇子。
“厉儿有这份心朕深感欣慰”墨弘说道“只是动兵非小事,极易伤到多年心血,大魏当然不怕他们,但你让周边的百姓又该如何过活?他们多年辛勤耕耘难道又要毁于一旦?”桢伶帝先赞赏后教训,说的墨厉一下子愣住。
他自知莽撞了,也就不再说什么豪言壮语的退下。
“父皇,我想温宿国王并非等闲之辈,若是能让我们的探子打听到如此详细的消息,是否意味着他心里也有些疑惑,借着我们的探子再给我们传递消息?”
墨云济犹豫道。
他始终觉得有些奇怪,他相信温宿并非前几日才得到的这些消息,而偏偏又是在这几日无论是他的还是皇上的甚至是两位兄长的探子不约而同地都拿到了相同的线索。
这本就有些反常。
因为他们个人的探子走的都是不同的路,行事为人各异,打探消息的渠道来源也不同,甚至还有时间差。
这又是怎么会拿到几乎无二的消息?
他越想越像是温宿国王在向他们传递着消息,可想法也太惊世骇俗了,所以他不敢确定。
墨弘紧锁的眉头此时才有些舒展开来,多看了眼这本来纯良无害的墨云济,觉着他这些时日也是成长了不少。
之前虽说墨云济会帮他处理政事是因为他素来心思细腻不怕麻烦,即使是多繁琐的事墨云济都能耐着性子将折子看完,再将那些洋洋洒洒的写了上万字的折子中挑拣出重要的句子整合念给他听。
其实连墨弘自己都有些做不到,他一看到桌子上那些写的密密麻麻的折子就头疼,恨不得找人将那些半天不说正事尽是绕弯的大臣痛打一番。
直到后来墨云济长成,就是性子过于温和了些,且向来不喜在人前说话,看着有些讷讷的不比他那两位兄长来的心思活络爱走动,且又是嫔妃所出,朝中自是无人愿意多搭理他。
但偏偏是这样的性子最适合做御前帮手,该说的说,不该问的就不问,勤勤恳恳战战兢兢,倒也帮墨弘解决了不少麻烦。
前些年的江南水患和开封蝗灾,也都是他妥善处理,甚至墨弘自己都没怎么过问这些天灾人祸,就尽数交给了墨云济解决。
今年的案比清查之事他也是出了大力。
不过此刻看来,这本来担心会那些权臣生吞活剥的人倒自个儿成长了不少。
今日他收到墨云济上呈的消息后本就觉得有些奇怪,再后来边疆来信也到了,两者如此相似,他自己心里也有了这个猜想,也起了试探地心思叫来墨恭墨厉一起,看看他们有谁会先说出这想法。
他不信墨恭和墨厉会没有提前得知消息。
没想到竟还是之前自己总觉得有些不够火候的四子与他想到了一块儿。
“温宿二王子在国内声望较高,交友不分文武,且与自己兄弟姊妹处的也好,众人都服他,本是立储最佳人选。他这么一死,必是会有不少人要替他报仇。
即使温宿国王觉察出不对劲来,你也不可能让那些在底下嚷嚷的人能像国主那般顾全大局,若是再有人与其中煽风点火搅动他们的情绪,就算是国王也怕是难以将如此多的请命打回。”
“到时候星火燎原,国王就算不想打仗也得为了平复底下百官和皇子们的心去募兵集马。
毕竟我们大魏在他们本就对他们虎视眈眈,本就是他们的头号敌人,不然也不会去做什么商路联盟。”墨弘说道。
“那父皇的意思是温宿国王此番透出消息来是让我们协助查询,只因他如今已被大臣掣肘不方便明里通知我们,就将消息放开,实则是在寻求我们的帮助?”墨恭问道。
“有一部分确实如此,还有一部分我想他也是在探测我们的意思,若我们知道了消息却还是给不出任何回复,那在他看来此事就必定是我大魏所为。那届时都不用等大臣们多开口,他自己就会厉兵秣马的为子复仇。”
“如若他们没了耐心等我们自行查清楚就将战事挑起,我们大魏当然会奉陪到底。”墨弘道。
其他话墨厉不愿里多听,也不想理解,只听到墨弘的最后一句话,顿时眼里放光,整个人都活了过来。
“各位爱卿若听到关于此事的什么消息,也要尽快告知于我,好早做打算。”
倒也是稀奇,墨弘今日竟没有对此事多下命令,只是让他们多留意周边情况也就让他们各自回府,像是对此事并不心急似的,着实让人有些捉摸不透。
此刻将军府,那两位昨日差点将房顶给掀了的闹腾货到最后也战出个胜负来,还是林絮后来体力不支跟断片了似的一言不合就睡了过去。
气得早就摩擦出火花来的林怀易跑出去灌了自己三杯凉水才勉强平复下心情来。
墨云济在回府路上想到林怀易,毕竟晾了他这么久,自己气早就消了,就特意绕到街市上买了些菜肴打算给将军府那两人送去。
结果直到他来,将军府那两人都还未起床。
四皇子驾到,外面那些巡逻官兵也自是不敢拦,墨云济就这么进了将军府。
然后看到了他平生见过的最天打雷劈的一幕。
他看到林怀易这龟儿子衣裳不整的从林絮住的偏房中跑出,那脖子上好像还有深深浅浅的印记,满脸……不忍直视的饱足感。
林怀易看到院子里站着个直愣愣地墨云济时“哎呦”一声,捂住自己快速地朝自己房间跑去,再出来时倒是已经换好了人模人样地衣服。
这一下将墨云济气得不浅,他往旁边放下饭菜,连皇子尊贵的身份都抛开不顾了,抄起边上放着鸡毛掸子就直往林怀易身上招呼。
“早先我说你怎么这么积极的要林公子搬到你这连个人都没多少的鬼府里来,我说你怎么等林公子来了之后连下人都遣去送给了灵渠!
我真是信了你的鬼话还以为你懂得照顾人了,这就是你照顾人的方式?你这成天心里装的都是什么事?想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儿?我今日非得替你那义父教训你不可。”
墨云济简直气的不轻,将鸡毛掸子上的鸡毛都撸下来不少,若是有人此时路过将军府,说不丁还真能听到这里面鸡飞狗跳的声响。
外面巡逻的官兵听到动静之后也赶忙跑进来看到底时发生了何事,只见平日里以礼数周到性格温厚的四皇子此刻脸色铁青的追着裕成王打,打的身边鸡毛纷纷落下。
而裕成王像是理亏了那般既不还手也不还口,成了个抱头鼠窜的狼狈样。
官兵见此番景象,顿时耳聪目明的退回去重新关上了门。
此时林絮也听到外面的声响出来了。
一见到林絮,墨云济这火是燃的更大了。
林絮至今又重新单薄了回去,整个人苍白无力的站在门栏前,嘴唇上除了红肿的地方以外就毫无血色,整张脸就除了眉眼漆黑添了分颜色外,看着连站都有些站不稳,整个人像是在微微发抖。
墨云济虽说自己从未接触过传说中的这类事,但多少还是听人说过,尤其是那张嘴就停不住的公孙英经常讲些此类情/事。
但毕竟边疆荒凉,军旅生活苦闷,战友又是九死一生在血地里爬回来的情谊,这样的环境滋生出些异样的情绪倒也能说得过去,他也并非完全迂腐之人,自然也能懂。
可这林怀易,从小锦衣玉食,任性妄为,哪来的什么凄苦经历,这人就是女人堆里混久了混腻了,现在要换口味!